剎那芳華 第030章

作者 ︰ 木隨風

成緋館二樓雅間,付賀正一杯一杯往喉嚨里灌酒。♀地上的碎屑已經被人打掃干淨,新上的竹葉青初嘗沒有滋味,但一下喉嚨便能夠感覺到一陣陣的灼燒之感。

他和師北落曾經分析過轎子里的人是誰,卻萬萬想不到有可能就是皇帝,金瓖玉可以由皇帝賜給疼愛的皇族,也當然可以用在皇帝自己身上。況且能在琥國京都如此豪氣地出價,不懼怕得罪怡王或者是天璇公主的,唯有當朝天子了。

只是不知道天璇公主付青碩在出價之前是否知道二樓雅間內坐的人代表著皇帝,但她顯然和他不是一路的。

倘若是太子或者是橫王,付賀還可以爭上一爭,但那人是皇帝,付賀想爭也不敢去爭。

雖然貴為一方郡王,但付賀在皇帝的眼中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從小到大他既沒有母親疼也沒有父親愛,除了皇家身份外他一無所有,唯有公主付青碩會與他說上幾句話。愛屋及烏,付賀接近師北落一是因為緣分,二則是因為付青碩。

在他看來,能得皇姐青睞之人必定不會差到哪里去。

「王爺怎一個人在此喝悶酒?」一個嬌柔婉轉的聲音隨著珠簾清脆的撞擊聲傳入耳畔,似三月的微風拂過水面,在付賀心底掀起陣陣漣漪。

付賀握著杯盞的手頓在空中,稍稍一愣,猛然扭頭朝著門口望去,但見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噙著盈盈笑意挑簾而入。

鬢若刀裁,眉若遠山,膚如凝脂,氣質高華,成緋館玉蘭花花魁緋緋從外頭走了進來,縴縴玉手搭在付賀的肩頭,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楮勾著付賀的魂。

付賀盯著她粉色的唇,听她柔聲道,「緋緋與王爺時辰不多,王爺不陪緋緋說一會兒話嗎?」

與此同時,師北落走出了成緋館,身後又跟著一條影子。♀師北落旁若無人地繼續往前走著,既沒有叫轎子,也沒有交代過要到哪里去。她慢慢地沿著街道繁華之地一路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京都的一條長河邊。

此河名為洛川河,河面寬闊,水流平穩。幾艘華麗的畫舫從面前駛過,畫舫上傳來裊裊琴音,街燈倒映在水中。師北落倚欄望著水面,衣袂連風帶起,軟軟的狐裘絨毛撫過她的臉,而倒映在上面的翩翩佳公子的臉色似乎在這樣黑白的畫面里顯得好看許多。

與四年前想比,師北落更加消瘦,下巴也變得尖削,五官輪廓加深。蘇和初見她時只覺得眼熟,卻不知道這位便是四年前一見他傾心的、傻乎乎的陳國公主李悠南。

那時候她著了長裙女裝,略帶嬰兒肥的鵝蛋臉,目光清澈明亮,時時刻刻帶著發自內心的笑,笑起來的時候右側唇邊有一朵小小的利渦旋,眉眼會自然地彎成新月。

遭遇那場變故之後,師北落忍受了許許多多的痛苦,在恢復意識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月兌胎換骨了一般。照著鏡子,她看著自己的眼楮,那是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楮,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清澈干淨。

河水輕拍堤岸,濺起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一艘輕快小船靠到了岸邊,船上放了一張玉幾,有一個人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夜風清涼,她裹著的狐裘與師北落仿佛是一樣的,襯著她白瓷般的美貌側臉,就像天上上走下來的雪蓮花,聖潔高雅中透著冷冽。

師北落盯著她,好似早就預料到她會出現,溫和道,「公主怎麼一個人泛舟湖上?」

付青碩眼睫一抬,無波無瀾道,「駙馬怎麼一個人在此流連徘徊?」

師北落含著笑望了她一會兒,突然間繞過欄桿踏上小舟,小舟輕輕晃動,水聲在耳邊嘩啦嘩啦流淌而過。♀

坐穩了之後,師北落抬手一推堤岸,小船便晃晃悠悠地往河中心飄去。

付青碩余光往岸上瞄了一眼,那兒站了一個人影,瞬間便清楚了師北落的用意,回眸對著師北落道,「他是皇宮派來的人,縱然不能也上到舟上來,但他會一直在岸上盯著你,直到你回到公主府為止。」

「我知道,」師北落盤膝坐好,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著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光,照在她皎潔如月的臉上,「我只想我們兩個暫時獨處一會兒,要讓他听不見我們的交談便可以了。」

「駙馬有什麼話是不能讓人听見的?」付青碩眉間稍蹙,明知故問道,「是師宅里藏著的五萬金,還是你在大婚第二日便同怡王一起去青樓競價花魁?」

師北落听見付青碩提起那五萬金的時候心頭猛然一顫。

付青碩能尋到成緋館不出自己的意料,但她能夠在師宅里找到那五萬金則大大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了。那五萬金是成緋館的館主暫借給自己競價所用,事後悉數歸還,若被付青碩發現並且帶走了的話

「公主」

「駙馬不必擔心,」付青碩一邊抬袖替師北落斟茶,一邊抬起那明亮的眸子睨著師北落道,「本宮知道駙馬買的宅子附近不太安全,便替駙馬悉數搬回了公主府。」

師北落嘴上雖然還在笑,但眼里的氣溫驟降突然間變得冰冷如霜,「勞煩公主費心了,那麼多的金子放在師宅的確不夠安全。」

付青碩果然拿走了她借來的五萬金

若是沒有緋緋的那份銀兩,今晚師北落的生意不但沒有大賺而且會大虧五千金。

想到此處,師北落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緊。

她這樣不動聲色地使自己白白損失了大半錢財,可見她與從前沒有什麼改變,她還是那個冷酷無情、擅長使用心計去迷惑別人的付青碩。

付青碩將杯盞遞給師北落,師北落去接的時候踫觸到了她沁涼的指尖,她有意無意地用柔軟的指月復擦過師北落的手背,酥酥麻麻地,像是有螞蟻從手背上爬過,讓師北落不禁有些怔神。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又想用從前那樣蠱惑人心的伎倆,表面上與自己情同姐妹,實際上卻在做著其他勾當?

師北落仰頭飲下茶水,將杯盞重重地扣在玉幾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付青碩。

縱然你想故技重施,但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了。

付青碩與她對視,道,「據本宮所知駙馬僅僅是一個來自于汶城的商人,如何能存下五萬金?」

師北落勾起嘴角,心道果然是沖著那個秘密來了,嘴上答道,「不瞞公主,這些全都是北落從前的未婚妻許氏用性命換回的家產。」

師北落一直在觀察付青碩的神色,心想當年在陳國被琥國破城的那一刻,面前的這位被譽為智謀無雙的公主是否正在琥國的華麗宮殿內,飲著酒作詩作畫,而那位曾經與自己訂下婚約許下海誓山盟的琥國第一才子蘇和正在殿內陪著她。

這麼一副郎情妾意的場景像是山水水墨畫一般在師北落的遐想中舒展開來,越是想越是逼真,越是想越是充滿了恨。

付青碩的臉色果然有一瞬間的不妥,不知是師北落方才的哪句話觸動了她。她清寒著臉,擰著眉頭以一種師北落從未見過的奇怪神情注視著師北落。

師北落沒有刻意避讓她的注視,她在欣賞她的失態。

付青碩突然起身,隔著玉幾朝著師北落傾身靠近。師北落挺直著脊背,端坐在原地像是一根木樁一樣杵著。付青碩又似那夜般湊近了她的臉,呼吸撲在師北落的臉上,只听她幽幽開口道,「今日你回來的時候本宮便聞見了,你身上的氣味和成緋館台上緋緋姑娘的一模一樣。」

師北落睫毛一抬,幾乎就踫觸到付青碩的,原來她上台不僅僅是為了出價,而是為了聞清楚她們身上的香味是否與自己身上的一致。

「公主為何要參與競價?」師北落轉移話題,近距離之處便是付青碩的唇,只要稍稍往前靠一寸便可一親芳澤。

親上天璇公主付青碩,這恐怕是全琥國男子的願望,但可惜師北落是個女子,而且是個被滅了國的陳國女子。

「你說呢?」付青碩貼著師北落的臉頰過去,雙手撐在玉幾上,在師北落的耳邊吐氣如蘭。

師北落抿唇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一塊包的很好看的小包裹,放在手心送到付青碩身邊,「送給你。」

付青碩側過臉,唇上的溫度在師北落腮邊帶過。

在師北落手心的是一個用雲錦包裹的精致的東西。付青碩接過那東西,回坐在蒲團之上,然後小心地揭開雲錦,直到里面露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玉獅子。

一向冰冰冷冷的臉上難得展露笑靨,付青碩此刻笑的像是個得了便宜的孩子。一邊端詳著那玲瓏小巧的獅子,一邊用余光睨著師北落問道,「是你親手雕的?」

師北落有一瞬間被她的笑靨軟化了,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嗯,我將我自己——送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重申︰一般在每晚11點左右更新,如果卡文或者某木蠢透了,那天就不會更文了。

ps.發現有讀者倒著看,這樣子真的好嗎?(哈哈——

別催,別急

寫文也是要有好的環境的,如果某木自己的心平靜不下來,那就完全沒有寫作的靈感,沒有感覺強寫出來的東西,就會很垃圾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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