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師爺轉了轉眼珠子,強笑道︰「翰大爺說的是什麼話,這不過是我們運司衙門丟了東西抓賊罷了,有人看到他往沿河兩岸這邊跑,所以小的才帶人追過來。♀」舌忝了舌忝唇,「並沒有什麼驚天大案發生,不然必會向巡撫衙門通報。」
這番話說得客套謹慎,也給足了鄭巡撫的面子,傅年一臉玩味,之前收到的消息並沒有出錯,巡撫鄭大人與鹽運使蘇大人不和。
鄭華翰掃視一眼這曾師爺,「原來是運司衙門丟了東西啊,確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手指了指這簡陋的林家祖屋,「曾師爺不曾在此尋到人,那麼這事曾師爺打算如何給我,不,給林姑娘一個交代?」下巴抬了抬,指向林瓏。
曾師爺悻然地轉臉看向林瓏,也不知道這小姑娘與鄭夫人有什麼關系,居然是鄭華翰親自為她出頭,賠禮道歉是不可能的,遂昂著頭道︰「姑娘,我願賠付湯藥費。」
他的手伸向袖內模出兩塊小銀錠子出來,約莫有十兩銀子的樣子。
林瓏一看到他拿錢,就會想到那天雨夜里的葉旭堯,他也是想要這樣打發她的,冷冷一笑,「曾師爺真是好大的面子,你這是欺我們小家沒見過這麼大的銀子麼?你手下的衙差推倒我的二娘,並且差點損及我的閨譽,連句賠禮也沒有,這像話嗎?」
傅年听聞,突然大笑出聲,在場的其他人都轉頭看向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傅兄?」鄭華翰喚了一聲。
林瓏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用錢打發人這一招真的很眼熟。」傅年停下笑聲,看向臉色漲紅的曾師爺,「真要賠給人家,也得拿出點誠意來,運司衙門的人不會是這樣對待蘇州城的百姓吧?」
這話略帶幾分調侃的意味,曾師爺卻是變了臉色,可以不懼鄭華翰,哪怕鹽運使蘇大人的官職低過巡撫鄭大人,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不同,出身權貴之家,蘇大人交代過他,最近一定要收斂,絕不能讓這人抓到腦後的辮子。
思及此,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曾師爺覺得自己魯莽了。
正在場面膠著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的騷動聲,曾師爺听聞,似乎是那賊現身,想要借口抓賊從而月兌身。「傅爺,翰大爺,你們看,小的還有公務在身,就不陪你們多說……」
「何必急著走呢?」傅年又再度攔下他,「這麼多衙差去追即可,曾師爺還是留下解決這爛攤子再說。」
曾師爺不禁叫苦連天,只好使眼色讓身邊的衙役去追,那個人一定要追到才行。
場面再度沉靜下來,衙差出去後,沒多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一身月白色華裳的俊美男子正走進來,後面跟著兩名表情嚴肅的小廝。
「子陽,你怎生來得這麼遲?好戲都快要散場了。」傅年擊掌笑道,與葉旭堯交換了一個彼此知道的眼神,這回他終于心下大安。
鄭華翰忙過去見禮。
葉旭堯冷冷地回了一個禮,很自然地在人群里找到林瓏,這丫頭頗為機靈,可惜了卻是個女兒身,不然留在身邊當個幕僚倒也可行。「我母親就要抵達蘇州,自然要為她安排好住處,這馬虎不得。開石,你在這兒攙和著什麼事?」瞄了一眼這場面,「我遣人到鄭大人處尋你,卻被告知你跑到這兒來,倒是讓我好找。」
破天荒地說了一大串話,鄭華翰微微吃驚,隨後看到葉旭堯臉上有薄汗,興許是找傅年找急了的緣故,想明白後,也就不再稱奇。
傅年遂用玩笑的語氣調侃道︰「不過是官大壓人的戲碼,果然還是當官好啊,官字兩張嘴,別人說不過,哪怕只是當官的身邊一條狗,面子也是大大的,是不是啊,曾師爺?」
曾師爺頓時腦門冒冷汗,傅年或許不可怕,但這葉旭堯卻是主查此次鹽務案子的官員,蘇大人下過幾次帖子想要宴請他,都被他找理由推了,最近更是听聞他出入過巡撫衙門,蘇大人頗有幾分寢食難安,現在這劣跡更被他逮個正著。
葉旭堯一聲不吭,只是看向曾師爺的表情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緊抿的雙唇更見嚴厲的樣子,嚇得曾師爺差點當眾出丑。
「原來運司衙門是這樣辦差的,葉某算是領教了。」半晌,葉旭堯才冒出這一句冰冷至極的話來。
「不是的,這都是意外。」曾師爺極力分辯,心中卻是叫苦連天,這回顧不上面子,轉身朝林瓏鞠了一個大躬,「姑娘,都是我老眼昏花,不,是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這就給姑娘賠禮道歉。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別與我這等人計較,這是給姑娘及家人的賠禮。」
他再度又掏了兩個小銀錠,合在一起約莫有二十兩之多。
綠姨娘看到有這麼多銀子,早就不想再與這些人辯,況且林瓏還閣,與這麼多男子在一塊不太合乎禮儀,遂踱近林瓏,「瓏姐兒,我們這就罷了吧。」
林瓏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來攪局,然後目光飛快看了眼葉旭堯,意思是她為他擔了這麼大的風險,就只值二十兩銀子?再說這可是慷他人之慨啊。
葉旭堯的表情一僵,這女人算計的樣子真討厭,似乎兩眼會發光,一如她之前與他說話時的樣子。
當時兩人還在她那間簡陋的寢室內,她拿捏著他急忙寫給傅年的信,然後笑得老奸巨滑,「葉公子,現在我不但幫你躲過一輪搜查,接下來還要來第二輪,這才是一場硬仗,再說還要幫你送信,算算我還你做證這人情真是還大發了,不太值本。」
他當時冷冷一笑,「你要的無非是銀子罷了?」
她搖了搖頭,「你給我送銀子是好,只是與那天夜里的金豆子一樣都是不好拿的。再說事後我家可能會被蘇大人惦記上,我這小小的百姓之女如何能擔待得起?當然如果你出面幫我討要那又另說,他只會記恨你啊。」
從來沒有人能令他咬牙切齒的,這女人還算是頭一份。
當時他不做聲,她似乎也看穿他的心思,「既然葉公子不反對,那我們就成交。」頓了頓,她又道︰「到時候我負責吸引他們的目光,你就趁機從這窗口鑽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只怕不用我插手了吧。」
「你的要價可不便宜,我怎好勞煩?」他涼涼地回了一句。
「好說好說。」她居然還敢笑眯眯地回答他,下一句同樣是不討喜的話,「葉公子,你看看你弄的血跡,這可要好好地清理一下才成,不然到時候穿幫就麻煩了,還有些許時間,只好勞煩你。」
她分明是看出他有潔癖,故意給他找的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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