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自然是感激地看了眼鄭華翰,對于葉旭堯,她則沒有半分感激,這人是如何想她的,她焉能不知?
「小女子不過是凡夫俗子一個,自然是免不了凡俗的事情,沒錯,小女子是被人退過婚。」她毫不避諱地談及這段往事。
「瓏姐兒,那不是你的錯……」綠姨娘著急地分辯,這說出去會有損林瓏的閨譽,再說葉家母子在這兒,提這個並沒有意思。
林瓏伸手制止了綠姨娘繼續說下去,「有些事藏著掖著,別人還當我做了虧心事或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小女子與雙親緣淺,親父撒手人寰之時,家道中落,自然免不了要受人看輕,這本不是小女子的錯,但這婚事也確是小女子主動退的,一句話,齊大非偶。」
齊大非偶四個字一出來,眾人皆是一驚。
葉旭堯重新審視打量林瓏,好一個大膽的姑娘,她這是在告訴他,她看不上他,他非她良配,以至從這樁亂七八糟的婚事中抽身。
從來沒人這樣當面嫌棄他,葉旭堯不怒反笑,「林姑娘好生有趣。♀」
「不及公子。」林瓏立即反唇相譏,想看她笑話,沒門。
葉鐘氏來回看了看兒子與這林瓏姑娘,暗自琢磨著,對于林瓏那一語雙關的話,她何嘗听不出來?與其說這原夫齊大非偶,不如說是她葉家齊大非偶,不知道該贊她膽大還是年少無知。
林璃反應最快,上前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小女子這堂妹一向心直口快,惹大家笑話了,這都是老黃歷的事情,她過于心高氣傲,早就說過不嫁那等人的。」
林琳也回過味兒來,也忙一副幫林瓏辯解的樣子,「可不是麼?那年小女子也在京師,清楚得很,小女子得妹可是連婚書都撕成稀巴爛,可見對這婚事的不屑。」
林余氏在鄭華翰與葉旭堯為林瓏辯駁的時候,就懊惱萬分,此刻一听到兩女的話,頓時暗喜自己歪打正著,有了這句話,林瓏休想入得葉家母子的眼,這婚事也就更不可能落在她頭上。
「都是我這當嬸母的說錯了話,瓏姐兒,你可別與我一般見識。」她忙補救,「讓侯夫人見笑了。」
「確實是讓侯夫人見笑了。」林瓏接下這話,「小女子也是熟讀《女誡》等書的,自然知道為女之道,堂堂姑娘家本不應開口閉口論及婚事,倒是小女子疏忽了,一時義憤,說了不該說的話。」說完,朝葉鐘氏行了個標準的禮。
葉鐘氏看向林瓏那標準的禮,再加上這一番話,這姑娘倒也沒取錯名字,站在禮字上噎得別人無話可說,「林姑娘無須自責,為自己辯乃人之常情。」
「謝侯夫人。」
林瓏這表現讓林家眾人再度皺緊眉頭,林璃與林琳面色有幾分難看,本想表現姐妹情深,哪知道轉眼就成了不知羞妄議婚事的姑娘家?這林瓏至于這麼拆她們膽嗎?
林余氏忙道,「確是義憤,所以這些個姑娘家都一個個失言了,我們林家的姑娘也是稟持庭訓,行規蹈矩之輩。」
葉旭堯看向林瓏,她使的什麼計他焉能看不出來?這林瓏無愧自己的名字,鬼主意倒是不少,鼻子不由得輕哼一聲。
林瓏不避諱地看向他,不去辯解一個字,反正他怎麼想的,她從來無須理會。
「二叔父,你謊報我生病之事,你可要給我個說法才是?」
林剛看到她掉轉矛頭對付自己,不由得咬牙切齒暗恨不已,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說辭。
林棟卻像沒看到他的壞臉色,落井下石道︰「二叔父,你以前不給我銀子治病就罷了,我也不與你計較,但我現在身體好了不少,也就無須到別處去養病,我姐說給我聯系了書院,三叔父的教導恕佷兒無福領教。」
葉鐘氏本以為這林剛兄弟二人捏造林瓏有病就算了,可萬萬沒想到居然還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打算將人藏起來不讓她見,頓時又怒拍了一下桌子,「林二老爺,可有此事?」
「這……」林剛面色悻然,一時間擠不出話來。
鄭華翰卻是一臉怒色,「簡直是黃,林姑娘還要給我妹妹調理肌膚,如何能去他處?你們林家簡直是烏煙瘴氣。比起你們這些個叔嬸,林瓏身為長姐已是一肩挑起了這個家,你們慚不慚愧?」
這樣義正辭嚴的話,林剛與林創都沒臉再駁,畢竟人家說的是事實。
林瓏卻是疑惑地看向鄭華翰,沒錯,鄭南珠的臉是要靠她才能治得好,可今晚他卻是一再幫她,這就有幾分恐蹊蹺了,這樣的話等于也是在向葉鐘氏解釋她拋頭露面討生活的原因,而且拔高她的形象來反襯二叔父等人的卑鄙。
葉旭堯原本不解鄭華翰為何要幫林瓏,現在卻是有幾分了解,手指輕松愜意地敲打在椅把上,斜睨地看著鄭華翰,直看到後者背脊發涼。
葉鐘氏一臉憤怒地起身,「沒有來這一趟,估計連我也要被你們蒙在鼓里,你們林家太讓我失望了,如此對待自家兄長留下的遺孤,你們倒真的是‘情深意重’,走,堯哥兒,我們回去。」
語畢,葉鐘氏率先憤怒離去,一眾侍女趕緊跟隨。
葉旭堯離去前深深地看了眼林瓏,林瓏也大方地與他對視,不閃不避。
他忽然一笑,這對于不太愛笑的他來說顯得難能可貴,「林姑娘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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