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見狀,忙擺手解釋,「阿緋,不是的,你听我說……」
「我不听。」貝明緋氣嘟嘟地坐回在位,身子卻是一側,擺明了不听林瓏的任何解釋,「虧我還當你是最好的閨中密友,你現在要訂親了,我卻是最遲一個知道的,阿瓏,你好意思嗎?」
林瓏伸手拉住她的手,貝明緋顧忌她的傷勢並沒有甩開,「真不是這樣的,這婚事我也是確定不久,本想著遲些再與你說,沒有隱瞞你的意思,哪知卻受了這傷,阿緋……」
她拖長聲音喚著好友的名字。
貝明緋也不是真惱,只是一時不太爽罷了,在林瓏又喚了數聲之後,她回過頭來看向林瓏,還嘟著嘴道︰「真不是有心的?」
「我可以發誓。」林瓏一副要起誓的樣子。
貝明緋「撲哧」一聲笑出來,握住她另一只手,「起什麼誓,我不過是鬧一鬧你罷了,好了,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趕緊告訴我怎麼又打算嫁他了?」怕那冷面冷心的葉旭堯神色不覺地現身,她左右瞄了瞄,靠近林瓏低聲道︰「你怎麼又改主意要嫁他了?我看他的樣子真不好相處,阿瓏,往後只怕你還要受他的氣……」
林瓏也頗不滿葉旭堯之前的表現,不過在面對貝明緋有幾分詆毀的話語,很自然地笑著維護道︰「他也不是這麼糟,性子雖這樣,人倒還可以的,至少我受傷這段時間,他對我頗照顧……」她又不是鐵石心腸,看不出來他的在意與關心,只是他沒有用話語表達出來罷了,出門或回府都會來看看她,這有心沒心一目了然。
她從不以為葉旭堯對她的好,是因為她這傷是代葉鐘氏受的,如果今天是林家其他幾女救了葉鐘氏,葉旭堯也不會表現得如此積極,能記得遣個小廝來問候兩聲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能親自登門慰問?
貝明緋像第一次認識她的樣子,嘴里還「嘖嘖」出聲,在林瓏不明所以是,她搖了搖頭一副同情的樣子,「阿瓏,你完了,真完了……」
「沒頭沒腦的,完什麼完?」林瓏頗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你陷進去了啊,葉公子挖了個坑,你就照著跳了啊。」貝明緋睜大眼楮道,「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他,我一個字兒也不信。」
林瓏怔了怔,隨後臉色一紅,惱羞成怒地推了貝明緋一把,「瞎說什麼,還沒出嫁的姑娘家家,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給你娘听見,少不得又是一頓訓,指不定還要捎帶上我呢。」
貝明緋不以為意道︰「我娘現在不在這兒,我愛說啥就說啥,再說你與我是什麼關系,我可是有哪句就說哪句,在你面前,我可沒有什麼保留。」隨後八卦兮兮地又抱住林瓏的胳膊,「你跟我說說,是不是真喜歡上他了?」眼楮往外努了努,所指何人大家了然于胸。
林瓏皺了皺眉,這回沒再胡亂地糊弄過去,「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都要與他成親了耶。」貝明緋驚呼。
「我真的不清楚,好像有點,又好像沒有。」林瓏眼里似乎真有幾許迷茫,隨後擺手道︰「成親歸成親,跟喜歡有什麼關系?你也知道我的家境,嫁他會是最好的選擇,有襄陽侯府這靠山在,我家棟弟要出人頭地也容易些,以前是我想不通罷了。」
換言之,她看上的是這襄陽侯府的權勢,至于人,似乎就是捎帶的。
貝明緋怔了怔,林瓏這番話在情理當中,又似乎不應是她所言,畢竟她誰都明了林瓏那執拗的性子,真那般能放下原則,三年前就會接受她家的資助,不會這樣辛苦地做脂膏開店賺取養家活口的銀錢。
「阿瓏。」她有幾分心疼地伸手將她抱在懷里,這樣妥協于現實的林瓏,讓她心疼。
「好了,我可沒有這麼脆弱,再說葉旭堯是真的長得好,嫁他不吃虧。」林瓏不喜歡傷感的氣氛,拍了拍貝明緋的背,「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的,他待我應該不會差,就算將來我容顏已老,他再坐擁年輕美妾,那時候的我估計應能在葉家站穩腳跟,他情移也就威脅不到我什麼,婚姻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像我爹那樣的人是鳳毛麟角。」只可惜她親娘卻從來不珍惜,輕易地就將這份感情踩在腳底下,一再踐踏。
她思及親娘,不由得嘲諷一笑,男人與女人說穿了就是那麼一回事,哪個先陷進去,哪個就處于劣勢,她與葉旭堯也不會有例外。她更不想年老色衰後,再對男人的移情別戀哭哭啼啼,至少也要做到優雅地轉身。
貝明緋想反駁,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林瓏沒有說錯,女人就要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在年輕的時候撈夠資本以供年老時揮霍,有兒有女的女人也就不怕什麼了,一如她娘,地位牢牢的,她爹納了再多美妾,到她娘面前,都得乖乖地低頭。
一時間,她也意興闌珊起來,「這麼一說,男人還沒有銀子可靠。」斜睨一眼林瓏,「林伯父還有綠姨呢,只是你娘太狠了,倒也不好指責林伯父。」
提到綠姨娘,林瓏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解釋清楚,綠姨娘與她爹那一段並沒有實質的婚姻,只是後來她才知道父親對婚姻的忠誠,以及她娘的絕情狠心。
「所以,咱們多賺點銀子吧。」她玩笑一句緩和一下這過于沉重的氣氛。
貝明緋聞言,頓時一掃抑郁,又哈哈大笑起來。
屋子里一時間又是歡聲笑語。
在窗欞下站著的白色身影卻是一言不發地抬腳離去,對于這番對話沒做半句點評。
匪鑒急忙跟上,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隔著幾扇門的內室,本來自家主子回轉是要踏進去的,只是在林姑娘說她不清楚對自家主子的感情這句話時,自家主子的腳一縮,這才站在窗欞下听去了大半對話。
「爺,不是說還有話要囑咐林姑娘的嗎?我們不進去了?」
「別嗦,趕緊跟上。」
葉旭堯的步子有點大,神情緊繃。
匪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林姑娘的話他也听了個**不離十,雖然他私下里覺得林姑娘有清醒的認知頗好,但卻給主子听去了,這就不好了。「林姑娘她應該是無心……」
葉旭堯猛然停下步子,轉頭抿緊唇一身冷氣地看著他。
「爺,奴才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有听到。」
「知道就最好,我一向不喜歡碎嘴的人。」
匪鑒看到葉旭堯轉身離去,背影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味道,他不過是一下人,還是閉緊嘴巴為好。
林瓏卻不知道她與貝明緋的私密話會被葉旭堯听去,仍自顧著與貝明緋說笑,沒一會兒,鄭南珠與鄭西珠兩女到來,四個少女說得不亦樂乎。
直到貝申氏遣人為接她時,她才一臉惋惜地起身告辭,握著林瓏的手好久沒話,直說要等她從別莊回來再敘。
林瓏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貝明緋出了林瓏所住的客院,因步履匆匆差點撞了人,急忙剎住,對方看她差點跌倒忙伸手扶了扶。
她猛一抬頭,撞進了鄭華翰的眼里,這豐神俊朗的男子一直是她內心最隱秘的心事,臉色紅紅地道︰「鄭公子,小女子每次在您的面前都出了丑。」
鄭華翰笑了笑,松開扶著她的手,有禮地退開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你下回不要這般橫沖直撞就不會撞上了,其實也挺可愛的,哪有什麼丑?」
貝明緋露齒一笑,與他打過招呼就要擦身而過。
「等等。」
聞言,她不解地轉頭看去。
「貝姑娘是不是要到別莊去暫住一段日子?」鄭華翰突然道。
「對啊,我娘身子有點不爽利,大夫說靜養最好。」貝明緋不疑有他地笑道,只當這是鄭華翰對自己的關心,一顆心如小鹿亂撞。
鄭華翰卻是笑了笑,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站在原地看著貝明緋離去,在她看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情漸漸嚴肅,貝聿看來要有所行動了,不然不會這麼快送走家中女眷,看來他也知道這關不好過。
蘇州最大的鹽商,哪有可能會干干淨淨?他嘲諷一笑,真個不惹塵埃,他得不到這般巨大的財富。本來要去看望林瓏的步子卻是一轉,往來時的方向而去,迅速在貝明緋的身後離開了這葉家別院。
貝府,貝朗看向他爹,表情有幾分急躁,「爹,我們不能再與蘇宥武站在同一條船上,不然會沉的,他現在擺有了就是在要脅我們一道去死。」
這幾天煩心事漸多的貝聿明顯蒼老了不少,頗胖的身軀硬是瘦了一圈,「朗兒,你不懂,爹現在是想抽身都難,別說蘇宥武了,就算是過往的巡鹽使,哪一個不是過往甚密,不然如何攢下這偌大家業?」
貝朗看到如此意志消沉的父親,內心更為沉重,他沒想到一向似無所不能的父親也會有這麼一天,那時候在妹妹面前夸下海口的他真是可笑至極。
貝聿看了眼長子,從抽屜里抽出一個木盒子,遞到長子的面前,鄭重道︰「這是我為別處以另外的名字存下的銀子,你且拿好,這是信物,當初就約好要以信物為憑,如果我真有個出了事,你就帶著你娘與你妹妹遠走高飛,不要回頭。」
听著這如遺言的話,貝朗的內心一陣難受,父親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爹……」
「听爹的話,朗兒,你也大了,要擔起這付擔子,從我第一次做了違規法紀的事情開始,我就預備了有這麼一天。」貝聿又笑得豪氣,將盒子塞到長子的手中,「至于你的庶兄弟妹們,你別管,他們必須留下,爹能保的只能是你們母子仨,你娘跟了我一輩子,苦過也享福過,往後好好地侍奉她。」
貝朗握緊手中的盒子,雙眼熱熱地看著父親。
「去吧,你娘應該準備好了。」貝聿揮手道。
門卻是「咿呀」一聲打開,貝申氏眼眶紅紅地看著丈夫,「老爺,我不走,讓他們兄妹倆離開。」
「趕緊走,別在這節骨眼上犯糊涂。」貝聿怒道,「他們還小,你舍得扔下他們不管?只有你們平平安安的,我才能放開手腳,興許風頭過了,我就能去接你們回來。」
貝申氏還是止不住地一陣難過,貝朗上前抱住母親,「娘,听爹的吧。」
貝明緋回到家的時候,馬車已經準備妥當,還沒說上一句話,母親就拉著她匆匆上了馬車,父親在廊下看著他們,揮手告別,而暗處卻是父親那一群妖嬈的侍妾高興的笑臉,沒有母親坐陣府里,她們都能過上幾天輕松的日子。
這一幕在日後貝明緋的記憶中相當的深刻,此時卻是微微地鄙夷著父親那一群只懂以色事人的侍妾們。
「娘,我與你說,阿瓏要訂親了。」她坐沒坐姿地晃著雙腿,拈起桌上的糕點咬了一口。
貝申氏歪歪地靠在軟枕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嘴角微微一嘲,「她訂了哪家?那個什麼曹大夫嗎?」蘇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多少也耳聞過曹大夫為了林瓏跳水明志的事情。
「哪能是他。」貝明緋瞟了一眼母親,「娘,你想到哪兒去了?阿瓏那個自作多情的曹大夫哪能是一路人?」
「不然她能嫁到哪家去?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還有兩個弟弟妹妹要養,好人家可不會考慮她。」貝申氏不以為意地道,壓根都沒想過林瓏會有樁好姻緣。
「娘,我不是跟你說過,京城那家襄陽侯府與林家不是要結親嗎?你猜猜,結果選了誰?」貝明緋「咯咯」笑了一陣,看她娘的興致不高,只好撇撇嘴道︰「是阿瓏啦,我估計侯夫人八成感激她的舍命相救,不過葉公子對她應該頗為在意。」想到自己受到兩次警告就應可見一斑。
「你說誰家?」貝申氏突然問。
「襄陽侯府啊。」貝明緋理所當然地道。
貝申氏表情一頓,垂下眼眉若有所思
貝明緋卻不疑有他,仍自顧地說著話。
臨近傍晚的時候,林瓏卻看到了意外的訪客,她的三嬸母林余氏與林玫來看她了。
林玫看了眼這間寢室的布置,葉家不愧是豪門大家,這布置頗為精巧,自然頗有幾分眼熱,「瓏堂姐住在這兒怕是要樂不思蜀了吧?」
「在我眼里,龍床不如狗窩,不知道這句話玫堂妹可喜歡听?」林瓏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那酸溜溜的語氣她听了就不舒服。
「瓏堂姐這不是在開我玩笑?」林玫不太高興地道。
林余氏卻是朝小女兒冷然一瞥,示意她不要再做聲,放下綠姨娘奉上的茶碗,她正視林瓏,「瓏姐兒,說吧,要如何你才肯放過我們家琳姐兒,她現在在牢里都被關得不似人形了,好好的大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掏出帕子抹去那淚水,在牢里看過鼻青臉腫的林琳後,她再也忍不住直奔這葉家別院找林瓏攤牌。
林瓏的臉色一冷,「她們找人扮成馬賊擄我與璃堂姐的時候,可沒打算放過我們,如今犯了國法的是她,哪能輪到我說放不放的?三嬸母,你來說這話不太合理。」
「沒錯,這事有錯也是你家琳姐兒的錯,如今來這兒不是賠禮道歉,而是說這樣的話,三夫人,你這行徑連我都看不慣。」綠姨娘怒道。
「主子們說話,何時輪到你一侍妾插嘴?」林余氏低喝一句。
林瓏冷哼一聲,「二娘,送客,這等不討喜的客人我們不招待。」
「你!」林余氏用手指著林瓏,一副肝火上升的樣子,「別以為有葉家給你撐腰,就不將家里的親戚看在眼里,瓏姐兒,我告訴你,你這樣囂張,他日在葉家受了委屈別回來哭訴,沒人同情可憐你……」
林瓏听她越說越不像話,朝外面的侍女大喝一聲,「進來,送這林三夫人出去,往後她登門一律給我打出去。」
「是。」外頭的侍女急忙進來要架住林余氏出去。
林余氏沒想到林瓏會這麼不給她面子,「瓏姐兒,你真的要把事做絕了?」
「現在要絕的是你們,一進來就張嘴沒好話,誰還願意搭理你們。」綠姨娘指責道,以前多多少少還記得主僕之分,現在這三夫人是越發過份了,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誰還興搭理她?
林玫急急起身跟在母親的身後,刻意看了眼床上的林瓏,這堂姐竟有幾分不認識,以前沒見她有這麼厲害的一面。
「瓏姐兒,你真就半點親情也不念?那可是你的堂姐,同一個祖宗出來的,你這樣就不怕別人戳你的脊梁骨?放開我,我還沒說完呢……」
林瓏看了眼被押出屋子的林余氏,輕舒一口氣,「這等人真無須給她面子。」
「瓏姐兒,這事還沒得完呢,現在你的婚事已定,該發愁的地方還是不少。」綠姨娘嘆氣道,可恨的是自家親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二娘,我已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林瓏淡淡道,只是這林余氏不通氣罷了,不然何至于雙方撕破臉皮?她本也不願讓葉家的人看自家笑話,到底這娘家就是出嫁姑娘的底氣所在。
綠姨娘點點頭,知道再操心也沒有用,銀子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當然林瓏是不這麼認為的,她知道她手中難得地握了一副好牌。
林余氏被押到走廊的時候,正好遇上前來探望林瓏的葉鐘氏,她忙掙月兌那些個奴僕,沖到葉鐘氏的面前,哭訴了一番林瓏沒心沒肺的舉動,話越說越過份,「……侯夫人大概不知道她心歹毒著呢,那好歹也是她的堂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是一場誤會,自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只要她出面說一兩句話,這事就揭過了,害人的事情我們家琳姐兒哪敢做?她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
葉鐘氏皺眉听著她給林琳臉上貼金,原本她也以為林琳最多只會耍些小心眼,親眼所見後,那害人的陰毒心思可不是小心眼就能說得過去的。
林余氏見葉鐘氏不吭聲,以為她听進去了,心下一喜,接著道︰「侯夫人,本來這話我不該說的,保不準是瓏姐兒找人陷害了我們家琳姐兒,為的不就是搏您的同情爭這婚事嗎?她的鬼心眼可多了,你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背著人鬼主意一個又一個的,您啊可是應接不暇。」鄙夷的一笑,「她啊背地里手段盡出,您不知道,您們未到蘇州的時候,她與一個藥店掌櫃的兒子來往過密,只是對方的母親嫌棄她心眼多,所以一直未曾點頭應下。她一計不成,這才瞄上了貴公子,攀這好姻緣,這才污蔑了我家琳姐兒……」一說到女兒,她又開始拿帕子抹淚。
葉鐘氏听她說得離譜,並未將什麼藥店的掌櫃兒子的混賬話放在心上,冷聲打斷她那自以為是的話,「明人不說暗話,更不會在背地里詆毀他人,你這行徑,我可看不慣,難怪教出了那樣的女兒來。」不顧林余氏的傻眼,朝一旁的侍女道︰「送這夫人回府。」
語畢,她徑自往前走,不再搭理林余氏。
林余氏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侯夫人,我說的是千真萬確,您不信可以去找人查一查?那男的為她要死要生,她現在得了好姻緣,就甩了對方……」
林余氏的話還沒有說完,雙臂再度被架住,這回直接就被丟出了葉家別院。
林玫忙上前扶住親娘,瞪了一眼這紅色大門。
林余氏卻是恨恨地咬著牙,好你一個林瓏,你不肯出面救我的女兒,我也要你嫁不進這樣的人家享福,轉身拉著女兒走出這巷子到那大街,母女倆疾走,撞到人也顧不上。
「娘,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曹家的藥鋪。」
林玫一听,就知道母親要去找那曹周氏。
葉鐘氏在進林瓏的屋子前,得到了下人匆匆趕來的稟報,揮了揮手,這才一臉若無其事的邁進里屋,「林姑娘今兒個好些了嗎?」
林瓏一看到來人是葉鐘氏,忙將手中的賬冊甩到床里邊,掀被就要下床行禮。「侯夫人來了?怎不讓人通傳一聲,小女子有失遠迎……」這未來婆母勢必要打好關系。
葉鐘氏忙按住她,「你的身體還沒全好,這禮就免了,身子要緊。」
「好很多了,甚至有些癢癢的,這是愈合的征兆。」林瓏忙道。
「這就好,該注意的地方多注意。」葉鐘氏坐在香椽端來的雕花圓凳上,笑看著林瓏,「我讓人給你尋那去疤的藥膏了,等找到後,爭取不在背上留下一道難看的疤。」
林瓏有些意外葉鐘氏還會留意到這點小細節,不管她出于什麼心理,都還是感激道︰「侯夫人,這會不會太麻煩?我已經讓人去找藥草,這個我可以自己做的……」
「你做的歸你做的,我尋來的是我的心意。」葉鐘氏握著她的手輕拍︰「那天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傷。」
林瓏道︰「侯夫人言重了……」她要不能真的居功自傲。
葉鐘氏最喜歡的就是她這種性格,與她說一會兒話,就將目光放到林琦與林棟的身上,溫和慈藹。
林琦有幾分驚慌,林棟因為接觸過幾次,再加上是真的喜歡這葉鐘氏,反而鎮定許多。
這天晚膳,比昨兒上得早了些,林瓏看了眼外頭,葉旭堯並沒有過來,弟弟妹妹已被葉鐘氏拉到她院子去用膳了,所以這兒只有她與綠姨娘二人。
綠姨娘看到她的小動作,笑道︰「是不是在等某人?」
「二娘。」林瓏不依地喚了聲,沒再張望門口。
綠姨娘笑了笑,親自給她布膳,「今兒個的菜色真不同,中午與晚上都變著花樣來弄,依我看,還是某人的心思。」要不然前兩天怎麼不見有這待遇?廚房的人現在見著她也客氣了許多。
林瓏執箸時,果然看到那與中午又不同的膳食,能這般細心,估計也就只有葉旭堯了,葉鐘氏應該不會這樣做,心里對于他昨晚的惡劣行徑不再耿耿于懷,吃起那菜,還是甘甜回香的。
等她與綠姨娘一道用完晚膳,那道白色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別看了,我之前問了一下,說是葉公子還沒有回府呢,怕是外面有事拖住了。」綠姨娘給她端來一碗香茶,把刻意打听來的消息道了出來。
「我又沒有問他,二娘瞎嚷什麼?」林瓏接過茶碗,輕掀茶蓋,吹了吹上面的茶渣子,趁熱喝了一口,茶香甘甜,回味悠長。
「你就嘴硬吧。」綠姨娘取笑道,林瓏不過是面子上抹不開罷了。
「不理你了。」
林瓏放下茶盞,挨到床上不作搭理。
綠姨娘也不與她計較,坐在一邊繡著花,順便與她一塊兒討論那去疤的膏藥配方,她好去試試,趁著現在結疤之際使用,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女人的身子也是籠絡男人的武器,林瓏是貪美,她則是擔心有疤會影響到葉旭堯的觀感,兩人觀注不同,不過對同一件事的重視卻是一致的。
正說話話,林棟與林琦從葉鐘氏的院子過來,一家子說了一會兒話,林瓏將賬冊交給小妹,叮嚀幾句就放他們家去,怕夜路不太安全,葉鐘氏還給派了小廝護送。
林琦姐弟都出去了,反倒是送他們過來的香椽還站在原地,林瓏看她的樣子是有話要說,遂將一干侍女都遣了出去,獨留綠姨娘做陪。
「你有何話要與我說?」林瓏不拐彎不抹角地問道。
香椽這才一五一十將之前林余氏在葉鐘氏面前詆毀的話學了一遍,最後道︰「林姑娘,您那嬸母可真是什麼都敢說,這樣毀您閨譽的話都是張口就來,連奴婢听了都覺得不是味兒。」
「那侯夫人可有听信這些個混賬話?」綠姨娘急忙追問,心里急得很,既恨林余氏又恨自己,當初都招攬了什麼事?
林瓏按住綠姨娘緊張的手,「二娘,你放寬心,若侯夫人真個听信,就不會讓琦兒與棟弟陪她用膳了,這表明了侯夫人心中自有明鏡,你且安心吧。」
香椽頗詫異林瓏的心思居然如此剔透,心下尋思,這未來大女乃女乃只怕將來混得比她想象中還要好,遂肯定地道︰「林姑娘沒說錯,太太沒上心呢,還叫人轟走她,不過這等小人怕是不會輕易罷休,指不定還要做出什麼事兒來?」不管林瓏心里是否已有計較,她還是將心里話道出,這可是她表現能力的機會,太太管家還能有幾年?等林瓏嫁進去生上一兩個男丁,這位置就坐穩了,主持中饋是遲早的事情。
林瓏看這香椽是越發順眼,遂與她說話也帶上幾分笑容,「這事我曉得了,自有定奪,你也趕緊回去吧,不然侯夫人尋不到你,怕是要發作一番了。」
香椽笑著應了聲,「誒,奴婢知道,可不敢真惹惱太太,不然就要像那位一樣了。」下巴朝某個方和努一努。
眾人皆會意,她指的是織錦。
林瓏點點頭,朝綠姨娘道︰「二娘代我送送香椽出去。」
綠姨娘忙不迭地點頭,對于葉鐘氏的身邊人,她也樂得拉攏。
香椽一欠身即出去,對于這次會面極其滿意,听林瓏的稱呼是親熱了許多,沒有那般客套,這代表著林瓏開始對她另眼看待。
林瓏正伸手將燈挑亮點,突然,感覺到有人比她更快地剪了剪燭花,燭光映襯下,那是男人的手,皮膚白皙,卻又能看得出雙手異常有力,這雙手的主人她並不陌生。
「你怎麼進來一點聲音也沒有?怪嚇人的。」林瓏抬頭看他,抱怨過後,語氣溫和了一些,「用過晚膳沒有?」結果聞到他身上一陣酒香,她還特意嗅了嗅,皺了皺柳眉,「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