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沐菲比從御花園回到西殿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她依舊保持著平穩而有節奏的哭聲,听的一旁的小伊子心都碎了,可卻怎麼也勸不住。♀
淒慘的哭聲蓋住了「皇上駕到的」通報聲,小伊子看到皇上突然過來後,請了個安退到了一旁。
沐菲比依舊坐在床上,看著腫的跟熱狗一樣的手指哭的很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啞了,眼楮也腫得跟金魚一樣,可是沒辦法,不哭出來更痛。看到來人是可惡的皇上後轉過身子不打算搭理他。
維辰熙有些懊惱地緊蹙眉頭,他竟然會為了眼前這個人的哭聲而覺得愧疚,竟然會為了這個把玉兒弄丟的人覺得心疼,看來他真的是病的不輕了。
「我拿籃子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見到你的玉兒,你就是個昏君,不分是非,濫用私刑。」沐菲比邊哭邊說道,完全沒有想過這個男人可以對她用刑,同樣取她的性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她痛的飯都吃不了哪里還有心情顧及這些,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出了口氣再死。
維辰熙依舊跟進來時一樣冷著一張臉,玉兒是誰弄不見的,他自然查清楚,今天只是借玉兒給各位妃子演一場戲而已。柳灼兒,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之前是朕太小看你了,這場哭戲不錯,連朕都險些被你騙過去了。
「小伊子宣太醫。」看了一眼背著他在那失聲痛哭的沐菲比,然後沉聲說道,他的興趣才剛剛被提起來,要是玩的太過,她退場了就沒有意思了。
小伊子听到皇上親自開口之後,夾著屁屁飛奔著去請太醫了,就好怕慢一秒沐菲比就會痛死過去一樣。
傳聞皇後美若天仙,卻心腸歹毒,可是兩天的相處下來小伊子發現被皇上當成春總管的皇後跟傳聞中的皇後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她雖然也有著傾國之貌,但是行為舉止卻掩不住內心的善良,除了有些滑頭,有些懶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要這樣對她。唉,還要整個皇宮都把皇後當成春總管,違者還要處斬,是皇上太想念春總管了,還是借此機會報復皇後呢,想不透大人物的心思。
當太醫趕到西殿時沐菲比已經哭累睡了過去了,小伊子叫來了宮女小心地幫她擦了藥,包扎好,又幫她擦了臉,然後替她蓋好毯子讓她安然入睡了,今天一天她估計忙壞了吧。不過好像因為她沒能在御安殿候著,皇上計劃寵幸秋貴妃的事情都取消了。
月亮悄然地爬上了樹梢,維辰熙靜坐在龍案上,手上握著一只精細的玉桿毛筆,仿佛又看到了月兒笑著跟他對詩的樣子。♀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曾經有一個美貌的女子叫宮雲月,她笑的時候眼楮眯成了一條線,她會用桃花釀酒,會用柳絮做屐。
她是住在維辰熙心中的未亡人,他總是不經意會想起她的樣子,她會在臘梅飄落的季節彈上一曲罪魂曲。她畫盡了他所有的樣子,只為他將來能記住他原來的樣子。她說,她怕自己在廣寒宮會孤單,問他可不可以幫她養只兔子作伴。他點頭答應了,于是她就再沒有醒來。
是柳灼兒的出現害的月兒丟了性命,是柳灼兒奪走了他許諾給月兒的鳳冠霞帔,母儀之尊。月兒別哭,朕會把你失去的,一件件地讓她們失去,你承受的,她們加倍的承受。
維辰熙的思緒拉得很遠,飄過了雲彩,越過了明月,卻被一聲「抓刺客」拉回了現實。他踱著大步走到了殿外,卻看到燈籠照亮下是柳灼兒那張倔強不屈的臉,微腫的雙眸閃出的是不甘心的精光,縴細的手指被白色的紗帶包裹著,臃腫而笨拙。
「小春子,深夜造訪可是找朕伸冤?」維辰熙揮手屏退了侍衛跟下人,笑著向沐菲比走去。
伸你個大頭鬼,活在天朝的人都知道不能越級上訪,而且在這里根本就不是有理可說的地方,她只是想找到那個什麼玉兒的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這股莫名的怨氣堵得她根本睡不著。
「奴才是在想,昨晚抓到的小兔子是要清蒸好還是紅燒好,好歹為了抓塔它的兩只手都成這樣了,不補一下太虧待自己了。」沐菲比故作懊惱地說道,但是語氣里都是對維辰熙濫用私刑的鄙夷。
維辰熙怎麼會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呢,他扳動著手中的扳指,一眼不發地看著沐菲比,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沐菲比看到他不吭聲也不太願意再搭理他,今天竟然當著那麼多的妃子的面對她用刑,她一定要找到那只兔子讓他啞口無言。她弓著身子用腳撥開草叢慢慢地地找尋著。雙手在上藥之後脹痛好了許多,她又欠了小伊子一個人情,等她逃出宮時一定要帶上他出去好好享福。
翻遍了前院的草叢都沒有看到兔子的影子,現在整個御安殿只有維辰熙旁邊的兩個花叢沒有找了。
沐菲比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走了過去撥開花枝,剛彎下腰,肚子就傳來了咕嚕嚕的打鼓聲,她尷尬地咳兩聲試圖掩蓋這丟人的聲音。唉,好餓啊,可是小伊子卻把飯菜都給撤了,什麼都沒有吃著。
仔細翻查第一個花叢還是沒有收獲,沐菲比有些絕望地嘆著氣,突然好像看到旁邊的花叢有什麼動了一下,她急忙拎著燈籠跑了過去,不顧手上的傷勢撥開了花叢,果然看到花叢中窩著一團雪白。沐菲比用手戳了一下軟綿的果然是兔子。她興奮的尖叫聲引來了站在一旁的維辰熙。
他快步地走了過來,蹲子就抱起了玉兒,正打算檢查一下它有沒有哪里受傷時卻察覺到它軟綿綿的,沐菲比看著它好像也快不行了。
她快速地從維辰熙的手中奪過玉兒,先是嘴對嘴對它吹氣,然後又把它放在草地上按壓。
「玉兒啊,你別死啊,你要死了我就真的解釋不清了。」沐菲比嚎叫著又加重了力道,不到一會玉兒果然伸直雙腿去了。
沐菲比感受到來自眼前要殺死人的寒意,急忙把玉兒輕輕地放到維辰熙的手中,然後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轉身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剛沖出御安殿才發現燈籠忘拿了,還指望靠它到御膳房去找點吃的呢。她轉身又躡手躡腳地踏進了御安殿。看到那個身影已經不在原處,只有那盞燈籠還在那閃著微弱的黃光,她悄然地走過去揀起燈桿,轉身,敏銳的听覺卻接收到有人在輕聲竊語的信號,好奇心比貓還強的她,舉著燈籠一步步像發聲體靠近。
「月兒是在怪朕嘛,連唯一陪在朕身邊的玉兒你都要帶走,現在真的就只剩下朕一人了。」
白色的月光把維辰熙修長的身影拉的很長,哀痛的嗓音伴隨著威風吹進了沐菲比的心坎,想不到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還有如此落寞的一面。痴情什麼的,最有愛了。
他應該很想念那個叫月兒的人吧,能把玉兒帶走的估計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吧,唉,生死相隔兩茫茫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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