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獸立即就笑了,當然那絕不是高興的或者善意的。
及至目前為止,除了在自家阿帕和媳婦兒面前,堪稱混世魔王的小魔獸在其他雌性面前壓根就還沒露出過啥高興或者發自內心愉快的笑容。
他往後一靠,略略揚起下巴,渾身的氣勢隨著他動作的變化驟然一變,張揚、狂獗、傲慢……那是王者的氣息。
小魔獸自小是跟著他的爺爺,而恰好他的爺爺又是家族中最威嚴的長者,那份氣質不說學個十成,但模仿個八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這個時候小魔獸的身高被忽略了,他臉上尚未張開的青澀被忽視了,他就像這個空間的王者。
他以一種極度睥睨的角度看著克洛艾,「閉嘴?拉穆爾大師,您這是被人捧久了,還是與世隔絕久了,不食人間煙火了吧?」
言下之意是克洛艾被別人的吹捧沖昏了頭,搞不清楚狀況了,竟然敢對他說閉嘴。
那毫不留情的譏諷,微微眯起的戲謔紅瞳中不容忽視的冷酷讓克洛艾呼吸一窒,心髒就好像被泡在了冰窖里,凍得他四肢僵硬,臉色煞白。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身材還是少年狀態的獸人並不是個還在成長的孩子,而是足以肩負與之匹配的格爾里德家族下任族長名號的強者宮記•晏然傳。
克洛艾的三個追隨者無法容忍自己的追隨者被如此侮辱,同時站了起來,他們怒視著小魔獸,渾身肌肉僵硬,已是戰斗準備。
小魔獸看著三人的舉動,嗤笑一聲,「你們這是做什麼?人多欺負人少呢,還是以高欺矮啊?不過我這人呢,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別人俯視著我!」身體也依舊隨意的坐在許仁的邊上,卻不知為何反而帶給三人莫大的壓力。♀
那不是錯覺,是真正的壓力,針對三人而去的壓力。
三個挺拔的獸人額頭開始冒出點點細汗,身子也略略發抖,若不是強硬撐著,他們已經彎下了腰,這就是絕對的威壓,血脈上無法逾越的優勢!
克洛艾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雙方不可能真打,繼續這樣下去只是讓自己的人吃虧,可想讓三人坐下,又開不了這個口,只能僵持著。
小魔獸說對了,克洛艾確實是被捧久了,四百多年的和平、格爾里德家族的避世、七級杌力師的光環……讓克洛艾遺忘了曾經皇室不過是格爾里德家族手中的玩物,讓他遺忘了什麼叫做低頭,也遺忘了這個世界並不是他的師尊說的一切就算,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尊敬他。
但哪怕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小魔獸看起來實在太年幼,讓他對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道歉,他的驕傲讓他著實拉不下這個臉。
您問許仁在干嗎?為什麼沒有攔住小魔獸?
許仁雖然向來不是什麼有主見的,但有一點他卻是懂的,那就是護短,他的護短並不是去和人爭執,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懂強勢,但他會默默的站在那人的身邊,無聲的支持著他。
不巧,小魔獸就是許仁納入護短對象的人。
不管克洛艾之前是急昏了頭,還是一時脾氣沒控制,但那句憤怒的「閉嘴」到底是讓許仁心里有了疙瘩,何況,克洛艾的到來本就不是他所期待的。
氣氛變得僵硬。
「久等了。♀」西爾端著三杯茶水走了出去,似乎沒有看見劍拔弩張的氣氛,他臉上始終掛著如春風拂面般和煦的笑容,先將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放到了許仁的身前,「安雅大人,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您休息了,我特意給您泡了杯薩姆女乃,可以助睡眠的。」
「謝謝。」許仁不是那種別人對你笑,你卻打別人臉的人,對于西爾的體貼他還是道了謝,並接過了茶杯。
「您太客氣了。」西爾笑著將第二杯端給了小魔獸,和許仁的有所區別,那是適合獸人喝的。
小魔獸看了西爾半響,才接過茶,同時收起了外放的威壓。
三個獸人只覺壓在身上的萬斤重負一散,都悄然松了口氣,西京也笑著遞了個台階過去,「都站著做什麼,坐下啊,安雅大人剛不是讓你們坐下說話了嗎?」
三人順著西京的話坐了下來,西爾自然而然的將最後那杯茶水端給了克洛艾,給克洛艾的同樣是薩姆女乃。
緊張的氣氛得到了緩沖,克洛艾低頭喝了口薩姆女乃,重新調整語氣,耐著性子道,「安雅,我並不是嚇你,只是不希望你抱僥幸心理,以為那兩個不是沖著你來的。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我們找了兩年沒能找出你,這次卻能準確的找出你來嗎?」
許仁確實很奇怪。
「是因為你傳過來的波動!每個級別的杌力師都有著不同的波動,我們知道你的出現也是因為你曾在南斯島用過杌力,而這次大概是和這次你們在演習的島上遇到的事情有關,你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波動,那陣波動讓老師準確的感應到了你的具體位置,我們才能用排除法找出你悠閑生活美滋滋。」克洛艾見許仁還是不太明白的狀態,只能更加透明的解釋。
「往往只有同級或者接近的才能感覺到對方的波動,你的杌力甚至強過了老師,所以一直以來我們只能隱隱感覺到你的大概位置,卻不能準備的找到你,八級杌力師是不能感應到的,但你這次的波動太強了,老師能準確找到的話,其他三位八級杌力師應該已經能模糊感應到你的存在了,這就是他們會來南斯島的原因,因為他們知道,除了老師外,第二個帝王杌力師也出世了!」
「那兩個老東西向來有野心,他們是數著日子在等老師走,只要沒了老師,他們就能站在杌力師最頂端的位置,再沒有人壓在頭頂了,現在又出來了一個你,你認為他們會怎麼做?不是利用你失憶的孤兒身份將你掌控在手心,就是用盡一切手段殺了你!」
「你也知道的,杌力師之間只要握住對方的手,除非沒有杌力,否則高級杌力師就能感覺得出低級杌力師的級別,只要那兩人握了你的手,你的真正杌力等級他們就能明白,所以,如果你不在他們找上你之前先和我們回到貝華城,你可能就走不了了。」克洛艾苦口婆心的勸道。
「停停停,你先停一下,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聖潔?說得好像你們什麼都是為了我媳婦兒著想,你們之所以在這種時候過來,難道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媳婦兒妥協,跟你們走?」小魔獸直打斷克洛艾,十分不悅的道,「你有心機有城府,但也別把別人都當傻子成不?」
雖然他說話是不好听,但卻是能抓重點,每次說出的話總是精闢而直戳人心。
克洛艾無法直視小魔獸洞徹的眼楮,有點狼狽的移開視線,「是,我確實是這麼想過,可是安雅,這對你而言並沒有任何的損失啊,你可以擁有比現在強百倍的生活條件,你將有老師親自的指導,可以少走很多的彎路,而且,到了最後你一樣是要成為帝王杌力師的,為什麼你不能現在就接受我們,跟我們走呢?」
「不是我不能接受你們,跟你們走,是你們無法接受我現在的身份。」許仁也道,「難道亞獸就那麼重要,比帝王杌力師還要重要嗎?」
他是真的不明白,並不是故意要去堵克洛艾的話。
克洛艾有些語塞,「……不是亞獸比帝王杌力師重要,帝王杌力師確實要比亞獸重要的多,是唯一僅有的,但亞獸卻是大陸的組成群體之一,現今大陸的雌性和獸人的比例本就失調嚴重,亞獸作為能孕育後代的群體,對獸人們的意義很重要,所以他們的意願也是維持目前和平狀態的最要因素,一旦他們不能接受,很容易引起獸人們的反感。」
許仁沒說話了,克洛艾以為許仁是有點想通了,又繼續說出一堆的大道理,「你現在是還小,還不能明白,等你跟著老師看多了,就會明白,帝王杌力師必須掌控的平衡術,只有平衡了各方的勢力,這個大陸才能維持和平。」
小魔獸是听不得這種洗腦般的言論,正要插口打斷,卻听許仁道,「那麼變獸不能接受呢?」
「什麼?」許仁的聲音有點低,克洛艾一時沒听清楚。
許仁目光灼灼的盯著克洛艾的眼楮,問,「你說亞獸是組成大陸群體之一,難道變獸不是嗎?你說亞獸不能接受變獸成為帝王杌力師,那麼變獸呢?變獸能接受我從變獸的身份變成亞獸的身份嗎?」說穿了,僅僅是因為變獸不佔優勢,因為變獸自卑,他們不會鬧,不懂鬧,政府才越加的忽視他們的存在。
克洛艾並不是一個好的勸說者,至少對于許仁和小魔獸而言,他不是,所以克洛艾只能帶著失望離開。
但不得不說,克洛艾也確實沒有危言聳听,夸大事實,翌日清晨,兩位容貌蒼老卻氣質雍容高貴的陌生老者如眾星捧月般、在一眾明顯穿著非南斯島軍方軍服的軍人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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