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莫小小臉上依然無喜無怒,她早已不把這些人的言語放在心上。♀
只是,多福的事情還是讓她心中生怒,凡俗自有規則,所以她才不予干預,只是卻不料這些人如此顛倒黑白。
拉起悲慟的秋娘,莫小小一臉平靜地讓人去請大夫。讓人將多福三個抬進屋里,莫小小開始動手給他們幾個包扎止血。她自己也會一些醫術,前世學校科普課更是專門學習過止血包扎手法。
這幾人下手不輕,多福三個身上都有骨折的痕跡,臉上頭上都是鮮血汩汩,不過在莫小小靜心包扎後就漸漸止住了。
等了半日,天色將晚,叫去找大夫的人回來報信,說是城中幾個醫館的大夫不是在忙不能出診,就是天色將晚出城不便,讓他們自己抬著人去。
移民們大怒,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說什麼不便,其實這些醫館哪家不走診?定是覺得他們沒錢,所以不肯來而已。
莫小小臉上依然平靜,只是眼中卻不由地寒洌起來。
多福三個經過包扎血已經止住了,料想那些醫館的醫生也不能再多做什麼,莫小小揮筆寫了幾樣補血滋補的藥材,讓人再去抓藥。
移民們心有不忿︰「神莫姑娘,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他們這樣欺負我們,也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莫小小神色不動,移民們只好散去了。♀
秋娘守在多福身旁寸步不離,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莫小小心下感動,這個鏡中世界的人雖然真實無比,卻也讓她生不出一絲感情,唯有秋娘讓她欣賞。
移民們想讓她出頭她是知道的,不過她卻也不會被激,她自然是要去的,但卻不是因為受辱。
就算這世界自有法則,可也不代表顛倒黑白就是可以原諒的。她是不問世事,可是與秋娘一家有關就不行了。
如果這是鏡中的考驗之一,那麼她的回答絕不是沉默與忍受!
第二日,秋雨依然淅淅瀝瀝,莫小小撐著傘,獨自一人出了村子。
白發散披,素衣輕揚,莫小小徐步走在雨中,卻仿佛已經忘了身外的世界。
身後跟了些好奇的村民,莫小小目不斜視,不急不緩邁步向廣平城走去。
雄偉的城門大氣磅礡,在烏沉的天色下更有一種肅穆和端莊,城牆上巡邏的軍士更是宣告著它的高貴和不可侵犯。
莫小小滿頭白發,一路走來很是吸引人們好奇的眼光。
踏進城門時,守門精兵橫著長刀攔住她。
莫小小眼眸輕轉,「怎麼,廣平城不許人進嗎?」
軍士一臉剛毅,卻莫名在她的眼中膽怯起來,鬼使神差地就松了手。♀
莫小小徐步踏入廣平城,循著記憶往府尹走去。
咚,咚,咚。
三聲鼓畢。
府尹大門頓開,一名凶神惡煞的官差走出來,「何人在此喧嘩?」
看到是莫小小,他瑟縮了一下,「這位,這位,您有何事?」
莫小小看著他,字字清晰︰「來此鳴冤。」
官差一副很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只好進了府門去稟告。
稍許,莫小小被告知府尹請她入內協商,莫小小不理,府尹只好答應升堂。
廣平府尹門外人山人海。
莫小小也不拘泥,當著府尹屈膝一跪︰「民女一要告城中惡民,無端打傷我弟弟。」
府尹滿是肥油的臉上不住淌汗,「這個,本府自然會找惡民來問」他雖然平日作威作福,可是從小將軍那里听說了這位的事情,總覺得看見她就發自內心的害怕。
莫小小不管他,胸中用了真氣,字字鏗鏘,傳出大堂之外︰「民女二要告廣平之民,古語雲,‘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我安定四縣百姓背井離鄉,寧願水淹故土,為整個江南道緩沖了大水,功在社稷,而今有功不獎不說,寄人籬下,卻被人百般辱罵,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即便沒有靈氣,可她也模索出了一套健體功法,胸中真氣氤氳,吐出的字直傳出百米之外。
府外一片靜謐。
里面數百跟來的移民們則想起自己的悲催境遇,忍不住潸然淚下。
莫小小雖然長跪,但是脊背挺直,氣勢不減︰「民女要要告朝廷百官,答應補償的錢糧為何遲遲不發,致使移民餓殍遍地?民無信不立,朝廷豈可如此欺民?」
府尹頭上汗更多了,「朝廷自有公議」
府門外移民跟著長跪不起︰「求大人為我們做主!求大人為我們做主!」一聲強過一聲,直沖雲霄。
府尹肥碩的身子發著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三日後,京城數千飛騎沖著廣平城而來,馬蹄下泥水四濺。
廣平城移民大鬧府尹府的事情被上報朝廷,莫小小的三告更是傳的天下皆知。據說皇上龍顏大怒,指斥她妖惑人心,當朝令飛騎軍來廣平處決逆賊。
莫小小端坐草房之內,雙目閉合,一臉平靜。
旁邊的秋娘倒是很緊張,不停勸說莫小小遠逃他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逃去哪里?」
萬年前人妖魔三族大戰之後,妖魔兩族倒是敗退了,逃亡他界,可是妖族的境遇卻並沒有得到改變,萬年來更是成為修士板上魚肉,她既然在修仙界,又如何再能逃?譬如今日移民,不過是弱勢罷了,只能任人顛倒黑白。
既然無處可逃,她又不能忍受欺凌,那就戰吧。
秋娘傻眼,無奈嘆息,只是眼中憂慮難掩。
三千飛騎,各個驍勇善戰,是皇帝手下臂膀之一。
莫小小手中不過提著一把鐵匠鋪打造的粗劣大刀,卻恍然不懼。
殺聲震天,血光四濺。滿地血水流淌,淒風細雨中她一人獨佔三千大軍。
移民們沒料到莫小小如此狠絕,他們是需要有人出頭,卻不想真的和朝廷對抗。
但莫小小卻也不完全是為了他們。
手起刀落,白發素衣上滿是血跡。
這是她對造化鏡中考驗的回答。
手中越是狠烈,心中卻越是清晰通透。
慧心之問,她選擇了出手干預,或許有錯,但卻無錯。若要推演時局,她身在局中,自然會牽動局勢變化。但是若要推演,又豈能直至身外?大道自然,可順可逆,唯有堅信自我,才能掌控局勢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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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閃閃,星辰萬千。
掌門圓圓的臉上不知是喜是悲︰「她竟選擇了以身入道。」
六祖抓了抓頭發,「我倒不覺得有啥不對的。」
五祖嗤笑︰「你的腦子哪里懂得大道奧義,真不知道結嬰問道你是怎麼過的!」
大祖嘆息一聲︰「原本祖師之道應是身在道外,以不動應萬變,以推演天下大勢,此後歷來人杰也是如此,不料她竟然走出一條不同的道。」
六祖嘿嘿一聲︰「大道無邊,自我才是本源,依我說,這樣才能走的久遠!」
眾人詫異地看著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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