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朝是個很奇怪的王朝,至少在林致瑜看來是很奇怪的。沒有一個王朝會用朝代名稱做年號的,偏偏雍朝就是如此。從第一個皇帝建雍後,至今四個皇帝年號依次是雍祥、雍慶、雍泰、以及當今在太上皇駕崩後改元為雍和。
「雍正的力量已經穿越時空了。」林致瑜想到被雍正抄家的曹雪芹,默默無語,瞧瞧這紅樓夢衍生出來的空間到處都離不開雍字,盡管抄家的手段圓滑了,那也把雍正的作風發揮的淋灕盡致了。
皇帝說是守孝難道還能把國事放下不成,所以在各個世家出手掃尾的時候,皇帝的人也沒有閑著,順著掃尾的人揪出一摞摞的證據,就等著三個月的孝期一過就動手。而他首先就會被當作靶子豎起來,這也是他早日實現改革的代價,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得躲多少明槍暗箭,可憐自己那本就少得可憐的修真時間。
「行知,你考慮的怎麼樣了?」盡管駕崩的太上皇是他的姐夫,卻也是他沈家一門的仇人,就算他得了個清郡王的封號,也不過是為了安撫手下的清貴們。
還有最麻煩的就是這個人了。林致瑜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一兩天能考慮出來的嗎?「君疏,你的心意能堅定到與天下為敵嗎?」言下之意就是你背後還有皇帝和太後,他們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上歧路嗎?
「說句不好听的,皇家的親情太淺薄了,如果我再這麼游走下去,保不齊哪天大外甥就給我安了圖謀不軌的罪名。」沈承峻這幾年雖說打著為皇上搜羅人才的旗號遠離了朝堂,但是沈家畢竟是清貴之首,不少人都是沖著沈家的名頭來的,「正好皇上知道了我的心意,巴不得我趕緊把你拿下,這樣他的心也就放下大半了。
「怎麼听著你是拿我做擋箭牌。」林致瑜眯了眯眼楮有些不善的瞪向沈承峻。
「又曲解我的意思了不是,擋箭牌什麼的我可舍不得讓你來做。」沈承峻的手蠢蠢欲動,終于還是忍不住模上了林致瑜的臉頰,整個人都湊到了林致瑜的眼前,「我只希望這一生都有你的陪伴,只有你一個人的陪伴。」
這是明目張膽的調戲吧,是吧。林致瑜沒好氣的推開湊到跟前的大頭,順便拍下臉上的滾燙的手,他能感覺到沈承峻手心里滿滿的汗,心里軟了軟。
「君疏,你別這樣。」林致瑜看到沈承峻被自己的動作傷到的眼神,心里酸酸的。他這幾天也認真思考過,可橫在他們之間的不僅僅是思想的差距,更有時空的距離。他一心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不確定沈承峻在知道修真這件事後會有怎樣的心理變化。
「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再三的拒絕我總要給個理由吧。」自從沈承峻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後就一直處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明明能感覺到林致瑜對他還是有感覺的,卻偏偏總是確定不下來,他這次被皇帝遣到了西北,所以才決定在離開之前確定下來。
「真是讓人看不過眼了,凡人的事情就是麻煩。」林仲玉沒好氣的打斷了兩個人準備上演的虐戀情深,「你就是答應了又何妨,他又不是帶不走。」
「什麼意思?」林致瑜有些懵了,愣愣的看向林仲玉。
「字面上的意思。」自從林仲玉築基後空間里的東西就顯出了不少,尤其是他放在里面的衣服讓他欣喜若狂,終于不用整天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得像個粽子了。只不過他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不得已穿上了空間里給師姐師妹捎帶的衣服,瀟灑飄逸的樣子讓府里的人說話都小心翼翼了,總感覺自家的姑娘一不留神就會飛到天上去。♀
「林姑娘。」沈承峻看到林仲玉微微偏了視線,心下卻在疑惑林仲玉所言之意,然後臉色一變用力抓住林致瑜的肩膀,「你要去哪里,翰林院的事不是已經定了嗎?」
「致瑜,你便把我們的來歷告訴他好了,我看他是個明白人。」林仲玉實在不喜這兩個人糾結不休的樣子,于是便給林致瑜密語傳音。若是發現沈承峻有了歪心,一道遺忘符拍過去就行了,用不著瞻前顧後的。
「什麼……來歷?」沈承峻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和妹妹都是借尸還魂的。」果然被嚇到了,林致瑜有些自嘲的看向沈承峻,「我和妹妹的身體都是被賈家的人直接或者間接害死了,所以我們才有還魂的機遇。」
「那我遇見的是誰?」沈承峻定定的看著林致瑜。
「一直是我。」林致瑜看到緩過神來的沈承峻嘆了口氣,「所以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受你的感情,因為我一直想回自己的世界看一看。」他想看看自己的親朋好友過得好不好,自己突然就從考古的地方失蹤了,老師該得多自責。
「你們來自同一個世界?」沈承峻一直覺得這兄妹兩個的關系很奇怪,哪里會有嗣子和嫡女剛見面就親密無間的,卻原來是來自同一個世界,「那是什麼樣的地方?」能讓你心心念的離開這里。
「至少沒有皇帝,不用成天跪來跪去。」林致瑜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看一看,畢竟拜到了林仲玉的師門開始了修真生涯,還是到修真的世界好一點,于是接著說道︰「我和仲玉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仲玉是修真者,將來是要成仙成神的,所以……」
「神仙?」沈承峻嘎吱嘎吱的轉頭將實現定在林仲玉的身上,「難道神仙就一定要斷情絕愛嗎?」他可是知道自古流傳下來的仙凡戀就沒有幾個得到善果的。
「我什麼時候說神仙斷情絕愛了。」林仲玉有些詫異的看向悲憤莫名的沈承峻,「只是凡人跨越時空只能會飛煙滅,而且凡人的心太善變了,因此致瑜才搖擺不定。」
「是怕我產生邪念吧。」沈承峻想到長生不老對人的誘惑足以使人瘋狂,他們兄妹有這個擔憂是常的,但是心里憋屈的不行,「我又不是因為能長生才喜歡行知的。」
「現在他該知道了。」林仲玉看著林致瑜臉上飛起的紅霞,「好了,你們談吧,我得吩咐下人準備午膳了。」
林致瑜看到林仲玉臨走時戲謔的眼神,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沈承峻,「只要你舍得這榮華富貴的生活,我又有什麼可憂慮的,生命太長了自然還是有人陪伴才圓滿。」
「怪道妹妹會讓你放出體弱短命的風聲,敢情你們早就計劃著要離開了。」沈承峻忽然就替自己委屈起來,「虧我為了你們兄妹在太上皇和皇上跟前彩衣娛親,要不然這御狀下來你們林家不得遺臭萬年啊。」
「反正最後總會離開,名聲什麼又有甚要緊的。」林致瑜不以為然的說道,流芳百世或者遺臭萬年都輪不到他們林家。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沈承峻哼了一聲,「早知道就該讓你滾個釘板挨個板子,也讓我瞧瞧修真是不是修成銅皮鐵骨了。」
「你這是怪著彎的說我臉皮厚吧,真是個斤斤計較的。」林致瑜看著自從向他表明心意就越來越別扭的沈承峻有些好笑,「既然仲玉同意帶著你離開,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沈承峻千磨萬磨的終于得到了回應,可是能相守的時間也不過幾十年就沮喪起來,一想到在他離世後林致瑜會忘掉他就傷懷的不得了,連林致瑜的言下之意都沒听出來。
「我說了長長久久就是長長久久。」林致瑜覺得今天嘆的氣比他這十來年加起來都要多,「你既然要隨我離開,我自會許你生生世世,剛才仲玉說你若勤加修行也不是不能增壽,只是會辛苦一點。」他是靈魂強大,林仲玉是仙胎,所以兩人的修行比凡人順暢。沈承峻就要經歷一次洗髓一次伐經才行,這個過程就要痛苦多了。
「我不怕辛苦。」沈承峻一下子笑眯了眼,「等我從西北回來就拜師。」
「嗯。」林致瑜點了點頭,忽然瞪大了眼楮,「你去西北干什麼?」
「太子的兒子龍斐逃到了西北蠻族,這幾年一直騷擾邊境,皇上讓我協助定西將軍平亂。」沈承峻悄悄的握住林致瑜的手,不管林致瑜怎麼掙月兌都不放開。
「放手,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林致瑜怎麼都掙月兌不開只好恨恨的由他去了,「西北的少數民族能征善戰,你要小心些才是。」
「那是自然,你在朝堂中也要謹慎點。」沈承峻拉住林致瑜的手將林致瑜往懷里一帶,「臨走之前讓我好好抱一抱,好歹是個念想。」
「行了,還沒完沒了了。」林致瑜掙月兌出來,起身從書架上拿下一些藥瓶,「都是仲玉煉制的,雖然對修真者沒什麼用處,但是對普通人還是有奇效的。」都是林仲玉煉制出來的失敗品。
「那代我謝謝妹妹了。」沈承峻將藥瓶揣到身上,離別的愁緒也散了不少。
「從剛才我就想說了,別妹妹妹妹的叫了,听得我牙疼。」林致瑜想到林仲玉的年齡告誡道︰「你以後直接稱呼仲玉就好,她最煩別人叫她妹妹啊姑娘什麼的了。」現在家里的下人都改口叫主子了。
「知道了。」沈承峻想到神仙的壽命的確不適合叫妹妹,便點了點頭。
看到沈承峻乖乖听話的樣子,林致瑜在心里滿意極了,于是牽著沈承峻去吃飯,剛才林仲玉已經給他傳了密語。
而沈承峻看到林致瑜主動牽著他的手早就樂瘋了,自然不會多嘴去問這是要去哪里,于是二人和諧美好的身影閃瞎了沿途下人的一雙雙眼,莫不感嘆一聲大爺和清郡王的感情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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