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過後牧瑾可以自由走動,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給四福晉請安,她現在一心辦的是廚房的事,若廚房沒什麼事,她大多時候都待在四福晉跟前,不少時候也帶著貓兒一起。♀
四福晉上了些年紀,看見自己白白胖胖的親孫女,怎麼看怎麼喜歡,再往後要是牧瑾不帶著貓兒過去,她還總問︰「孩子怎麼沒抱過來?」
又選了個日子遞了牌子進宮,想帶著牧瑾進去給宮里的娘娘請安,很快就有了回信,要四福晉帶著牧瑾進宮。
到了進宮的時候四福晉是按著品級著裝,牧瑾現在暫時還沒品級,也只盛裝打扮帶著貓兒跟著一起進去。
德妃見不得佟家的人,當時給弘暉找這麼個媳婦她本就不滿意,樣子太好看,到底不夠端莊,見著四福晉面子上到底還說的過去,跟牧瑾幾乎沒什麼話說,連貓兒也只看了一眼︰「孩子還算壯實。」
德妃對牧瑾的不喜很明顯,牧瑾自然也不會貼上去找討厭,便也坐著不說話,德妃看著牧瑾不說話,也不高興,話鋒一轉,對著四福晉道︰「弘暉這年紀了,明年怎麼都該給添上個格格,要不然後院也不成樣子。」
說著又看牧瑾,見她垂著眸也看不出喜怒,只站起來行禮︰「牧瑾替我們爺謝過娘娘關愛,只求著娘娘挑幾個好生養的,好給爺開枝散葉。」
四福晉滿意牧瑾的大度,德妃卻被氣住了,原本是想讓牧瑾不舒坦,到底還被她將了回來,于是只不冷不熱的道︰「你要是真能這麼想,那果然才是好的。」這些後妃說話,一句話里,總藏著無數說不清的意思。
牧瑾只裝著什麼意思都沒听來。
在德妃這里坐著,佟貴妃到讓人來傳話︰「想見見暉大女乃女乃和大格格。」佟貴妃算著是牧瑾的堂姑,叫牧瑾說話也說的過去。
德妃叮囑牧瑾︰「少說多看,宮里可不比別處,不可出一絲差錯。」德妃說什麼牧瑾都應,雖說這位貴為娘娘,牧瑾卻真還不懼,到底是離的遠,德妃想插手王府後宅的事,也還要看看胤禛答應不答應。
牧瑾抱著貓兒跟在宮人身後,永和宮離著承乾宮不算太遠,過了個宮門就是,佟貴妃見著牧瑾進來,不急行禮就讓宮女扶著牧瑾起來,笑著道︰「來我身邊坐。」
佟貴妃姿色一般,但是難得周身的柔和氣息,讓人見了就忍不住親近,牧瑾笑著應是。♀佟貴妃看她坐下,拉著她的手說話︰「我是知道的,你在那邊不好過,恰好有些日子沒見過家里人,就想跟你說說話。」
佟貴妃話說的直,牧瑾卻沒覺得難堪,到是感覺更加親切,也不掩飾,笑著抿嘴︰「那就只求著貴妃娘娘多疼疼牧瑾了。」
佟貴妃看她也不是扭捏之人,便多了幾分好感,笑著說以前的事︰「我進宮的時候也沒見過你,只後來听說,你確實長的漂亮,今兒見了果真如此,像你額娘。」
說著又看貓兒,貓兒是個胖嘟嘟的孩子,臉蛋隻果一樣紅撲撲的,黑葡萄一樣的眼楮笑起來就眯成個縫,煞是惹人喜歡,佟貴妃一看,心先軟了︰「這孩子,長的太可人疼了。」
佟貴妃沒有孩子,就是宮里的孩子也不多做親近,因為她是佟家的女子,所以注定一身無子,這個,她早明白。
牧瑾笑著抱起貓兒︰「您抱抱她,這孩子可沉了。」
佟貴妃沒抱過孩子,一次都沒有,她想抱卻有些緊張,看了看牧瑾,牧瑾似乎明白她的窘迫,笑著將貓兒放進她的懷里,又幫著她︰「只扶著她的頭和腰就行。」
佟貴妃有些小心翼翼,貓兒卻沒有任何不適,即便或許她的視力還沒有完全發育好,但這並不有礙于,她沖著佟貴妃笑,佟貴妃訝異于孩子的柔軟香甜,也同樣因為貓兒的一個純真的笑,心軟到一塌糊涂,眼楮都濕潤了。
牧瑾心里跟著嘆氣,後宮的女人即便權利在大,還是同樣讓人看著心酸,她越發笑著說些湊趣的話︰「貓兒喜歡貴妃娘娘,果真還是跟您投緣!」
佟貴妃听了越加高興,到底不敢將孩子抱的太久,又還給了牧瑾,順手就將個身上的比目魚羊脂玉佩取下來給了貓兒︰「我這輩子沒抱過孩子,貓兒是第一個,我跟這孩子投緣,你以後若有空,就帶著她多進宮來陪陪我。」
牧瑾看出那玉佩在佟貴妃身上帶的久,到不好意思收,佟貴妃笑著道︰「我給貓兒的東西,沒有你說的話,拿著就是。」
牧瑾這才收下。
她們只不過說些家常,一句跟前朝的事有關的話都不說,這就是後宮,不能說錯一句。
到了出宮的時間,四福晉帶著牧瑾出了宮上了馬車,說起了宮里的事,牧瑾便將佟貴妃說的話撿著相對重要的說了說,四福晉看牧瑾手里的玉佩,笑著道︰「我到知道這個玉佩的來歷,貴妃進宮沒多久,皇上賞的,一直帶到現在,很有些年頭了,也可見貴妃確實喜歡貓兒。」
又笑看牧瑾懷里熟睡的貓兒︰「我這乖孫女,果然有福氣。」又道︰「即貴妃說讓你進宮陪她說話,以後進宮我盡量帶著你。」
牧瑾忙應了一聲。
四福晉瞧著牧瑾不管是對著德妃的不喜,還是對著佟貴妃的喜歡看著都如往常一般,到是滿意,想了想還是對牧瑾道︰「不管什麼時候,你只做好你該做的就是。」
牧瑾听著四福晉這是給她安心的意思,笑的真切︰「額娘的意思兒媳明白。」
貴妃從不特意親近哪個孩子,她身邊的宮女到替她擔憂︰「又該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頭了。」
佟貴妃冷笑︰「我不過喜歡個丫頭,她們都看不過去,果真是不能,那這貴妃當的有什麼趣味。」
才說著,康熙就進來了︰「什麼事這麼生氣?」
佟貴妃處事自有自己的度,她到不怕康熙听見,趕著行了禮,就听見康熙問︰「听說你喜歡弘暉家的丫頭?」
佟貴妃一听這話先落淚︰「不過是個丫頭,難得抱了抱她,又投我的緣,難道這事皇上也不允許?」
康熙看她那樣子,到先笑了︰「朕還沒說什麼,你到先哭上了,你即喜歡那就養到身邊,這也沒什麼。」
佟貴妃擦著眼淚道︰「何必要她母子分離,我若多親近些又該有人說話,還是算了。」
康熙到不行了︰「誰敢說什麼?你喜歡就常叫到身邊就是了!」佟貴妃這才笑了起來︰「謝皇上!」
佟貴妃知道若是個兒子,事情自然沒這麼簡單,只是皇上到底對她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才會縱容她。
才回了府,就听見後院有事,說是武氏忽的生了大病,牧瑾也不好走,讓女乃娘將貓兒抱了回去,自己跟著福晉一塊過去看。李氏幾個都在跟前,臉色也不大好,萬太醫見四福晉到了忙都行了禮,四福晉看武氏臉色慘白,轉身問萬太醫︰「到底怎麼了?」
「武格格下紅不止,人都暈了過去,瞧著也不像小產的樣子,武格格往常應該就有些經期不調,這幾日大致睡的也不好,氣滯血虧,所以才有這個癥候,奴才先開幾幅湯藥,慢慢調理就是了。」
四福晉頷首︰「下去開藥吧。」
萬太醫退了下去,四福晉坐在武氏身邊片刻,微嘆了口氣才起身︰「不必都在這里了,散了吧。」
眾人這都才走。
沒人更比四福晉知道武氏這是怎麼了,而年氏似乎隱約也猜到了一些,她倚著窗戶看著窗外︰「我以往都不知道福晉有這樣的手段,殺人不見血,若不是我知道些由頭,只怕怎麼也猜不到。只不知,到底是誰下的手?」
飛煙輕聲道︰「依奴婢看,這人只怕是李側福晉才是,若是別人,福晉早收拾干淨了,只還不是因為有個二爺在。」
年氏嘆氣︰「這樣瞧,我還是太稚女敕了,怎麼能是福晉的對手。」她的路還很漫長。
武氏也知道是誰傷了她,但她拿不出證據,只能打落牙往肚子吞,幾日後下紅是止住了,但萬太醫也宣布,武氏以後在不能有子。
年氏如今出了月子,胤禛自然就又成年氏的,再加上武氏身子不好沒法侍候胤禛,漸漸的也就被拋到了身後,如今又不能在生育,果真是從此門庭冷落,在不受寵,也許以後就都如同在冷宮一般。
最終的贏家只有四福晉一個,武氏和李氏反目成仇,而武氏以後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成為對付李氏的一方利劍,四福晉做事從來都有原因,她在為未來鋪路掃清障礙做預備。
兆佳氏思來想去還是把大兒子岳興阿和玉柱叫道了跟前,一看見岳興阿她還是先流了淚︰「在誰身上都沒費過對你的心思,你自小三災八難,沒少出事,額娘不知道守著你流了多少淚,原想著要你支應門戶,卻原來也是白疼了你一場」才幾句就又說不下去,只落淚,岳興阿听到此也跪了下來︰「是兒子不孝順,枉費了額娘的教導。」
兆佳氏慢慢擦著眼淚︰「只不過听了你妹妹說的話,我也漸漸想通了,強留了你也沒意思,你志不在此,額娘也不能對不起你弟弟。」
岳興阿听到此又欣喜又難過。
兆佳氏嘆氣︰「罷了,玉柱,你只說以後你可能支應門戶,照顧弟妹。」
岳興阿心情復雜,他只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岳興阿不敢推辭,唯求阿瑪額娘長命百歲,家族興旺,兄妹和睦安康!」
兆佳氏終究收起了眼淚︰「走吧,去跟你阿瑪說。」
四兒听說兆佳氏帶著岳興阿和玉柱去書房找隆科多,就知道事情不好,岳興阿是個神仙一樣萬事不管的人物,要是他還做嗣子,那這家她就有本事以後給她兒子搶到手,但玉柱那個鋸嘴的悶葫蘆,半天不說一句話,卻是個滿肚子心眼的家伙,可不能讓他做嗣子,她急急忙忙換了衣裳就往書房趕。
書房里隆科多鐵青著臉听著兆佳氏說話︰「我原不該多說這些,但只到底是額娘,不能不管,老爺心里明白,其實這個家里最適合做嗣子的是玉柱不是岳興阿,即岳興阿有心雲游四海,便放他去吧,強留著他,卻對誰都不好」她到底忍不住傷心,頓了頓才道︰「我從沒求過老爺什麼,只這一次,算我求老爺,成全這兩個孩子吧。」
隆科多何嘗不知道誰適合,只是他從來不喜歡兒子們挑戰他的權威,給是他的,不給也是他的,容不得兒子們要或者不要。
兆佳氏見隆科多不說話,忙又補充︰「老爺,到底家族興旺,才是大事。」
隆科多微閉起了眼,才要說話,四兒闖了進來︰「老爺,不能答應!若答應了旁人怎麼看這個家,怎麼看老爺,人人都只會說老爺教子無方,無力約束長子,以後老爺就是眾人的笑柄啊!」
隆科多的神情又變得堅定起來,兆佳氏大急,第一次指著四兒呵斥︰「大膽!哪里有你說話的地方!」
四兒向著隆科多行禮,起了身朝著兆佳氏冷笑︰「難道奴婢不知道太太怎麼想,太太一心為了兒子著想,卻忘了替老爺想想,難道老爺的臉面就能不顧?太太未免太自私了些?!」
兆佳氏實在不會跟人打嘴仗,她急切的看著隆科多︰「老爺,我實在不是這個意思,您是知道的」
玉柱微微將兆佳氏護在身後,但他並不向著四兒說話,只向著隆科多︰「阿瑪,成王敗寇,世人都只道勝者的榮耀,敗者卻無論如何都是錯的。」
玉柱的話,讓隆科多一震,是啊,強留著岳興阿家業敗了,那才是真真的被人嗤笑,但若是讓玉柱來當嗣子,以後真的家業興旺起來,那誰又不會贊一聲他此時舉止決斷英明?
四兒眼見著事態不好,急切的往前走了一步︰「老爺」才說了一句就暈倒在了地上,隆科多大急,在也顧不上其他事情,大步走到四兒跟前,抱起了四兒,一面又吩咐下人︰「快去叫大夫!」
岳興阿看著自己阿瑪走了,又回身看流淚的額娘,長長的嘆氣,勉強笑著拍了拍玉柱的肩膀,到了這一步他如何還能再給母親兄弟添再多的麻煩,需要下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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