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燈光下,只穿著單衣的兩個人近坐在一起,屬于牧瑾特有的香氣淡淡的縈繞在兩人之間,越發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牧瑾幾乎覺得靠近弘暉的那一邊脖子都起了雞皮疙瘩,弘暉卻渾然不覺,拿著牧瑾的畫笑著問︰「這是你畫的?」
牧瑾點頭,這麼近的距離幾乎不敢看弘暉︰「閑暇的時候畫的。」
畫上的貓兒彷如真的一般傳神,到跟西洋畫像,卻比西洋畫還要技藝精湛。
弘暉仿佛是自然而然握了牧瑾放在身側的手,牧瑾卻幾乎跳起來,受驚一般抬頭看弘暉,弘暉幽深的眼卻也正好跟牧瑾撞到了一起,寒潭里仿佛開出了一支明媚的花,一直開到眉梢眼角,牧瑾騰的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這無辜的模樣卻越發引的弘暉的心仿佛是被羽毛撓著一般說不出的癢。
他厚實有力的大手隨著牧瑾寬大的袖子向上攀爬摩挲,嘴里還是說家常一般︰「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技藝,跟我所見的都不相同。」
牧瑾要應付胳膊上傳來的一種陌生害怕又止不住引著人沉淪的感覺,還要分出心思應對弘暉的話,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我自小就學過,也見過西洋畫,自己模索著就畫成了這樣,沒想到爺會說好。」
弘暉的大手在牧瑾的胳膊彎處輕輕的打轉,牧瑾幾乎顫抖了起來,她垂著眸,濃密修長的眼睫毛不住的顫抖,像只不安的黑蝴蝶。
明明都是生過孩子的人,卻在這事情上還是如此的青澀害羞,卻也越發讓人看著真實可愛,忍不住想要憐惜。
弘暉收回了手,幾乎听到牧瑾松了一口氣的聲音,他那好看的唇難得彎出了一個溫暖的弧度,抬手憐愛的模了模牧瑾的腦袋,說話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是你夫君,你怕什麼?」
牧瑾嘟嘴︰「我也控制不住。」
弘暉听著口氣到笑了︰「听著到是你委屈,罷了。」
什麼罷了?牧瑾疑惑,沒料到弘暉下了炕,一轉身就抱起了她,牧瑾幾乎喊出了聲,吃驚的看著弘暉,弘暉笑著道︰「不逗你了,安歇吧。」
他說著大步朝著床鋪走去,牧瑾霎時就成了煮熟的蝦,從頭紅到尾,幾乎冒出了煙。
芙蓉帳暖,被翻紅浪,男子的喘息漸漸和女子的嬌吟匯成了一首惹人臉紅心跳的曲,偶爾還能听到女子的撒嬌聲︰「痛,慢點。」
男子的聲音里帶著無限的憐愛,柔軟甜蜜的輕哄︰「乖,馬上就好了。」
事情並沒有牧瑾想象的那麼糟糕,事實上這種事情只要盡心,過程是享受的,丫頭們進來侍候兩人沐浴換衣,床鋪也早換了一遍,鋪好床侍候兩人躺下就退了下去。
牧瑾還是有些羞怯,不大敢看弘暉,蓋上被子就閉了眼,弘暉似乎輕笑了一聲,又似乎沒有,牧瑾也沒能听清楚,很快就睡了過去。
弘暉睡的正熟,只覺得一張光滑細女敕的臉湊到了他的脖頸出,他立時就醒了過來,借著外頭朦朧的光見是牧瑾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自己身側,小貓一般偎依著他。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即便是在床上,那事情之後也是個睡個的,互不影響,但牧瑾如同一只依戀的小獸,讓他到底沒有推開牧瑾,甚至模了模牧瑾的腦袋,給她把被子蓋嚴實,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又睡了過去。
夜里睡著的事情牧瑾自然不知道,只知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屋子里的丫頭都是一種揚眉吐氣的樣子,滿面喜意,她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弘暉已經上朝去了,吩咐不要將她吵醒,她越發不自在,等到谷氏進來請安,她才覺得好了不少。
連元氏和平氏也來了,牧瑾冷眼瞧著,這兩個眼圈都黑著,可見夜里都沒睡好。
平氏偷眼看,見牧瑾滿面春光,較之先前更多出了幾分媚人的風情,只覺得說不出的酸澀,以前可以安慰自己說牧瑾即便得勢,沒得弘暉的寵愛,那一切都是空的,如今,連這借口都不能用了。♀
牧瑾洗漱傳膳,又讓人把更甘抱了過來,要谷氏坐在一旁用,元氏和平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湊到跟前侍候。
一杯鮮牛女乃,一個煮雞蛋,一杯豆漿,幾樣小粥,幾樣鮮菜,一份豆腐皮包子。簡單但絕對營養搭配均衡。
牧瑾不說話,誰也不敢開口,連元氏和平氏的恭敬都與別的時候完全不同,牧瑾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感慨,這個時代的女人,即使在厲害,少了男人的寵愛和支持到頭來還是難有人真正信服。
牧瑾看更甘乖乖用完飯,就帶著她進里屋收拾東西︰「姐姐接你來是想你過來好好玩幾天,也沒想到來了就出了那樣的事,只是住的日子太長也怕別人說閑話,你到住的不自在,因此今兒就先讓人送你回去,在過幾日在接你來也是好的。」看丫頭將包袱收拾了出來,又一一指給更甘看︰「這里面是幾件新作的衣裳,這里面幾樣你喜歡的點心,這里面是幾樣小玩意。」
牧瑾完全把更甘當做大人對待,更甘雖小,但敏感也聰慧,如今就算不能完全懂,以後也會漸漸明白,更甘乖巧點頭︰「姐姐也不容易,更甘都知道。」
這孩子說話總讓人心疼,牧瑾便又叮囑跟著女乃嬤嬤︰「務必侍候好三格格,她好你才能好。」
等著收拾穿戴好,就帶著去給四福晉磕頭,平氏和元氏都還跟著,牧瑾帶著更甘出門,見她們還在屋子里站著,才笑著道︰「去忙你們的吧,不用一直在跟前侍候。」
牧瑾就是要用這兩個立威,就是要院子里的人都明白,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這權威任何時候都不容挑戰。
元氏和平氏這才臉色不好的退了下去。
一切都變了,早不是丫頭都能做主子的時候。平氏回去便又生病了。
等到夜里弘暉進了後院,王峰便說了平氏的事,又問︰「爺要不要去看看?」
以往牧瑾立不起來,弘暉也不願多費心思,如今既然牧瑾已經成勢,他又看好牧瑾,因此也願意將這後院的規矩幫著牧瑾立起來,有規矩才有方圓,他只道︰「萬太醫可去看了?」
「看了。」
弘暉點了點頭︰「不必去了,還是去大女乃女乃那。」
王峰愣了愣,忙又應了一聲。
平氏原以為弘暉會來看她,沒料到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不禁哭道︰「爺難道真就這麼薄情?以往的疼愛都是假的?立時就被大女乃女乃連魂都勾了去?」
青柏在一旁安慰︰「您也別胡思亂想,要不就跟王公公好好說說,他在大爺跟前的話向來頂用,大爺還是能想起您的好處來的。」
平氏覺得青柏說的也對,又費心思想怎麼跟王峰說,因此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也沒料到下人見風使舵的本事那麼大,第二日開始早上的飯一日比一日送的遲,飯也一日比一日冷,找去廚房理論,就有人問︰「主子的飯還沒送過去,難道就送姨娘的?也沒這個道理!」廚房都是牧瑾的人,自然都不願意向著平氏。
平氏遠瞧著王峰進了二門就迎了上去,王峰看她比往常更瘦了幾分,氣色也不好,就知道日子肯定過的艱難,不等平氏開口,就嘆了口氣︰「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什麼計謀看不透?姨娘還是用正主意好,十月初七是福晉的壽辰,姨娘要是能討得彩頭,想來主子看在姨娘孝順的份上,也能多看顧幾分,姨娘的日子也能好一些。」
王峰說完就走,他是肺腑之言,平氏卻沒能體會,越發悶苦︰「他這說的都是什麼?大女乃女乃只要威風著哪里能有我的好日子?如今看他也靠不住,還是要靠我自己。」
訪蔓進屋子看牧瑾正跟弘暉說福晉壽辰的事,就又退到了一邊等著,听得弘暉對牧瑾道︰「家里前些時候不好的事情多,阿瑪的意思是給額娘的這次壽辰還是好好辦一辦,但額娘不想太隆重,我的意思,不用辦的多大,只萬事精細又出奇一些才方顯出咱們的用心,也顯出額娘的尊貴。」
四福晉十月的壽宴,胤禛交給了弘暉。弘暉叫身邊的幾個謀士參詳了不少時間,提出來的方案弘暉都不大滿意,就到牧瑾這來轉悠著看看能不能得一些主意。
牧瑾手里還拿著一股絲線在解,弘暉自然的接到了自己手上繃開,好讓牧瑾找到線頭,捋清絲線,牧瑾抿嘴一笑︰「我自己琢磨了不少菜單,也有不少是從書上得來的西洋菜,想來在菜色上一定能出奇制勝,一會我就擬出來,爺先過目,看到底那日能不能做。」
弘暉看牧瑾縴細優美的手在墨綠色的絲線中嫻熟的翻飛︰「這到是好,一會你寫出來給我看看。」頓了頓又道︰「你在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別的主意?」
牧瑾笑看弘暉道︰「我若出了好主意,爺拿什麼賞我?」
弘暉眼眸一轉,帶著幾點好看的華光,看的牧瑾心都一顫︰「只要你能出個好主意,你要什麼開口就是。」
牧瑾垂了眼,在不看弘暉︰「將所有菜色不論熱菜涼菜統一做好擺到長桌上,客人的座位桌椅卻設在周圍,若有什麼想吃的自己起來去拿,氣氛必定親切自然,而且也新鮮有趣,做慣了主子的人,哪個自己親自動過手?只是這法子年紀輕一些的用上自然好,年長的上了輩分的自然還是不用自己去拿,有做好的菜單,上頭又有圖樣,拿到客人手里自己點,下頭人去拿,吃的盡興,老人的尊貴也顯了出來,趣味卻也吃了出來。」
弘暉手上的絲線已經全部被牧瑾纏成了線團,他才放下手,靠著身後的靠枕看牧瑾,眼里帶著滿意和欣賞的笑意︰「我就知道在你這定能得出好主意。」
牧瑾听這意思竟是同意了,才高興的抬頭看弘暉︰「爺這是答應了?!」
弘暉好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抬頭看我。」
牧瑾這個時候哪里顧得上弘暉的調侃,只興致高昂的問︰「爺可是答應過的,若我的主意能成,我要什麼開口就是了。」
此時的牧瑾仿佛是褪盡繁華的純真孩童一般,正在向弘暉討要好吃的糖果,弘暉的眼里不自主就有了寵溺︰「自然,你要什麼,說就是了。」
牧瑾見弘暉答應的爽快,越發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卻笑著昂頭道︰「這個等額娘的壽辰過了我在跟爺說。」
弘暉得了自己想要的,又還想著去前院商量布置的事宜,因此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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