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這又是什麼把戲,非得這般折騰嗎。」顧靈姍無奈的接過顧清旭遞過來的雅青色錦囊,心中一陣好奇,想立馬拆開瞧瞧娘親到底給了她什麼,卻不得不顧慮到顧清旭的話,只好忍住好奇心,只是用手輕輕的揉捏著錦囊,似乎放著紙。
她小心的將錦囊收了起來。
「你听娘的囑咐便是,哪那麼多道理。」顧清旭清明眸子瞧了她一眼,起身站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府,對了,多留意許霖,記得打听誰來過這府上。」
顧靈姍眉頭一擰︰「這又是什麼說法,是父親信不過將軍?還是皇後姨媽信不過將軍。」
太子一位如同虛設,皇後與蕭貴妃兩人明爭暗斗多年,這帝位之爭,更是蓄意已久。皇後這才在將軍府安排了顧家的人。
被顧清旭瞪了一眼,顧靈姍擺擺手,不耐煩的說︰「好了,我記下了,有事情我差小蟬回府。」
顧清旭被送走後,顧靈姍迫不及待的拆開了錦囊,先拿出了一張紙條,她徐徐展開,朱唇輕啟︰「孕子……」
紙上僅僅兩字,她臉色一羞,沖著王嬤嬤嘟囔道︰「娘親這是什麼法子,孕子,將軍不曾踏足這里一次,這如何……」她面色堪堪,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小姐仔細瞧瞧,看看錦囊里還有什麼東西。」王嬤嬤看著錦囊鎮定的開了口。
顧靈姍伸出幾指︰「咦?確實有東西,這是什麼?」
是一個通透的白瓷小罐,極為小巧。
她胡亂的擺弄著,遞給了王嬤嬤。
王嬤嬤拿著瞧了一眼,便堅定的說︰「是合歡散。」
「什麼?!」顧靈姍忍不住驚呼,她幾乎是將白瓷瓶搶在手中,臉色已經羞得似能滴血,她進將軍府之前,喜婆便已經告訴了她行房事之禮。想到此,心跳都加快了,她澀澀開了口︰「嬤嬤是怎麼知道的。」
王嬤嬤將瓶身倒過,呈現出了底部︰「小姐瞧這里。」
「……果真……」她清楚的瞧見了瓶子底部刻著三個小字。合歡散!她嬌嗔的收起合歡散︰「娘親這是什麼意思。我一個女兒家,哪能用這種東西。」
「小姐,老奴會想辦法留將軍在西廂一晚,這事成與不成就要靠小姐了。」王嬤嬤無比認真的說著,她親自替顧靈姍別過了發絲︰「小姐,其實夫人說的對,只要小姐有孕在身,新夫人也就無可奈何了,母憑子貴,哪個男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又說是愛屋及烏。」她一字一句道。
「嬤嬤說得極是。」她頭微低下。嘴角微微翹起,嬌笑著︰「只是……嬤嬤如何想法子讓將軍留在這里。」
「老奴會盡力的,小姐暫且放寬心。夫人那邊既然有交代,小姐便是听夫人的,夫人總不會害了小姐。」
顧靈姍頷首應道。自己仍舊沉浸在手里的合歡散中。
朱牆琉璃瓦,柏松樹上,浮雪層層。從山上往下望,京城仿佛深陷一片雪海之中,飄雪烈風,似乎一切都靜止了似得。
便是光站在高處,都是心曠神怡。腦中清醒。
冬日里的枯樹成積,如今覆上白雪,遠遠瞧著,就好似枝頭上開滿了白梅,腳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好了?」賀瀾看著從山洞出來的兩人,緊了緊領口。回身問。
「恩,就讓它們在這受幾日,咱們先下山。」
妖孽恢復了俊顏,美得是不可方物,就是賀瀾都盯著他不由得看痴了。只有一種想打他的沖動。
下山後,兩人即恢復如常。
因為妖孽還要回將軍府管事,所以路走到一半,就只剩下蛇大仙與她兩人了。
她們去了明陽大街。
在這里,她租了一間兩進的小院。
因為雪大,他們這一路費了不少時間,抵達小院時,已經是未時三刻了。
院中無任何裝飾,院中空空覆滿了白雪,空蕩蕩的院子,看得格外空寂。
兩人咯吱咯吱的踩著腳下的雪,進了屋,屋內,暖爐,火盆皆有,熱氣怦然襲來。
原本熱鬧的屋子,頓時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屋子內,同樣空空,沒有床榻桌椅,屋里,大抵有二十多人。
外室,內室,人流滿滿。
就是兩旁的耳房,後院,只要有屋子的地方,里面就有人。
這些都是賀瀾招來的歌姬和女樂。
賀瀾倒是不會什麼舞蹈,也教不了她們,不過是給她們又尋了一個一等歌姬來教她們歌舞。
賀瀾不過是給提供吃住的地方。
這罷,她覺得缺了些什麼。
「你們繼續練。」賀瀾看著那麼繼續發愣的歌姬,提聲道。
她一邊看著歌舞,一邊想著飯莊的事情,忽然,她眸中一亮,想找紙筆墨,卻發現屋中空空,根本沒有這些東西。
「夫人?」如嫣讓那些歌姬都停了下來,她聲音似絲綢般柔滑,身形嬌柔,臉面巴掌般大小,她問︰「夫人是不是找什麼東西?」
如嫣便是她請來的一等歌姬,身段好,長相佳,又聰明懂事。
「你們先練著,差不多一個月後酒樓就開張了,如嫣,你多看著些。」賀瀾吩咐著,欲要離開。
與蛇大仙剛走出兩步,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夫人,如嫣還有一事。」她道。
她點頭,示意她講來听听。
「如嫣其實舞技不是尚好,不過我知道一人,不如如嫣請她過來,定是極好的。」如嫣微微笑道。
「可以,那你讓她過來罷。」多一個人賀瀾覺得沒什麼,便答應了。
答應了如嫣的事情之後,她與蛇大仙匆匆出了小院。
「三娘,你干嘛?」蛇大仙什麼都不知道,一臉糊涂。
「我得書信一封。」她說︰「酒樓開張得需要一個好廚子,雖然已經招了幾個廚子,但我沒那麼多的時間去看他們的廚藝,便打算讓韓五,李然兩的其中一人上京。他們若是不願,也就罷了。」
蛇大仙若有所思的點頭。
嘴里卻仍然說叨著︰「若是他們都不來呢。」
「那就沒法子了。」她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也不強迫兩人。
天氣寒,也不在外面耗著,讓車夫直接帶他們去了信差的住處,在那里,賀瀾一並寫信,付銀,沒多來回倒騰。
離酒樓開張還有一個月,若他們願意,等其中一人入京,也差不多是一個月的時間。
賀瀾也吩咐好了,若是有來信,便寄到尚未換名的明一飯莊去。
街道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原本入夜的天色因為雪色的照耀,還是一片素白。
但仍舊改不了這陰沉的天氣,月兒的高爬。
祁府。
幽靜的小院中,聚集了四人。
雲煥,祁子楓,劉浩然,蕭煜恆。
蕭煜恆因戰事有功,被聖上暫時留京,他正好也想看看嫡枝一脈的蕭家,也就是他二叔一家,究竟勢力有多大。
留京數日,他方發現,蕭家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便是後宮之中,便有蕭貴妃壓著。
蕭貴妃雖無子無女,卻一直榮寵不衰,便是皇後,也沒有聖上對她的寵愛。
齊鴻瑜生母早逝,一直由蕭貴妃照顧,齊鴻瑜也算是她的半個兒子,兩人其實也是互相利用,齊鴻瑜靠得是蕭家登位。蕭貴妃是靠著齊鴻瑜登基後當太後。
淮南王遠在淮南地區,本對這些朝堂之爭無趣,可他爹近日來信。蕭太啟,他二叔已經開始對他們暗暗下手。
蕭太啟現任太傅,是記仇之人,一直對淮南王的位置耿耿于懷,怕是等齊鴻瑜登基後,蕭太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四人一同商量著帝位一事。
「沛之,你有何想法。」雲煥沉凝片刻,方道。
「我的想法就是三皇子絕對不能登基,三皇子心狠手辣,疑心重,從不留後路,怕等他登基後,咱們就都得死!!」他抿了一口清茶,放肆言說。
「我同祁兄的想法一樣。」蕭煜恆應聲,他兩撇眉毛僵了僵︰「這也是最主要的問題,三皇子已經收買了大半朝堂大臣,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因江南澇災一事,聖上已經對太子無望,未廢太子,還是看著皇後的面子,此次瀛洲之戰,名義上,又是三皇子的大功,聖上的心思開始轉向三皇子了。」
劉浩然一直默默不言,他知道事情的走向,雲煥也明白,他仔細的回想了,在三皇子登基前一切事情。他記得三皇子登基前,是太子先出了事。
太子造反未成,當下未成,還未殺到宮門,就已經被齊鴻瑜斬殺在城門口。
聖上知道此事後,一切還未查證,太子就已經身亡,當下吐血昏厥,就連一向端莊的皇後,也變得瘋瘋癲癲。
至此,由大臣推舉,朝政暫由齊鴻瑜代理。
以至于後面聖上被困,乃至死,中間功夫不過兩個月,他就登上了帝位。
劉浩然回憶起了這些時候後,神色薄涼。
「然弟,听聞你會一些卜算之術,不如你推算推算,後幾個月,會發生什麼事情。」祁子楓半笑著說,自然還是不信這卜算之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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