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原本心里就誠惶誠恐的碧珠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神情緊張的皺著眉,微張的唇瓣細細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但又顧及芸嬙的心情,便就這樣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上齒緊咬著下唇,雙手十指不安的亂絞著。
瓊珠擔心的看一眼妹妹,再回過頭看著坐在那里形如石雕的芸嬙,垂肩的發絲遮去了她的臉頰,她注意到她擱在大腿上緊握的雙拳以及微微顫抖的肩頭。「碧珠,你再去水房備些熱水送過來她對躊躇不安的碧珠說道,以此將她支開。
膽小的碧珠為難的看著沖自己點頭示意的姐姐,遲遲不敢離去,她又盯著芸嬙半晌,抬手輕拭掉眼角的淚水,才欠身離開。
碧珠走後,瓊珠就步上腳踏扯過床上疊好的被褥為芸嬙披上。畢竟她想的是,她在寒冷的夜里硬站了那麼一宿,肯定是凍壞了。可是她哪會想到,當在她身邊彎下腰湊近時,才會听見那細細鶯鶯的抽泣聲,她大驚,趕緊在她旁邊坐下,問。「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芸嬙沒有回答,只是哭聲漸漸變大,豆大的淚珠滴打在裙裾上,一團一團的濕染開來。
見她不說話,瓊珠不由更急了,忍不住語氣擔心地催促道。「到底怎麼了嘛?是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請良醫所的人來?」
芸嬙搖頭,雙手緊緊抓住裙裾攥著,捏得指骨凸起發白。「我要剝她的骨,喝她的血……」打著顫的哭腔,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只要一想到芮嫻耀武揚威的跑到她的院子里來搶走雲嬙送給她的東西,她就氣得……恨不得能就地將她碎尸萬段。
知道她並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緣故而落淚,瓊珠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她從襟內取出手帕,一邊為她擦拭著臉頰的眼淚及嘴角淡淡的血跡,一邊又為她孩子氣的話語忍俊不禁,斂了斂嘴角說。「剛才不是你佔了上風嗎?你把這府中誰也不敢惹的芮嫻都給嚇暈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倒哭了起來
「我想回京芸嬙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抬起頭來看著瓊珠,對著她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
「回京?」瓊珠錯愕的瞪著她,「為什麼?」
芸嬙仍是沒有直接回答,她從瓊珠臉上收回視線,重新低下頭看著自己置于腿上的手背,眼神在上面滯了很久,後才顫著聲兒說。「我想見爺爺她想見爺爺,那個總是隨時隨地維護自己的爺爺。以前無論在外面,在宮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能獨自承受,堅持下來。可是現在,距離家鄉千里之遙的她真的感覺有些心乏力疲了,身邊沒有一個熟識的人,更別提能夠知心交心。
瓊珠听後微微一怔,後無奈嘆道。「早知如今,何不當初就干脆收下王爺的休書,一走了之呢?現在才說要走,你認為王爺會這麼輕易的讓你全身而退嗎?」她知道她心里有著莫大的冤屈,本來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只是命運的使然讓一切都因她而起,她一個弱女子不該挺身而出承擔這些看似與她毫不相干的事,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朝廷與地方的維系。
芸嬙只動了動手指,還是低著頭。
「其實我倒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與其與王爺斗個你死我活,倒不如反過來收了他的心。怎麼說這蘭薺王府最終做主的還是王爺,就算你收買了全部的大臣和下人,到時王爺說要趕你出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瓊珠拿起手帕一邊為她擦著眼淚,一邊說。「你是聰明人,不應該犯這種糊涂
芸嬙終于抬起頭來,紅著兔子一樣的左眼,淚汪汪的看著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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