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月榕城。
一座其繁華及名聲都直逼京城術鄴,素有晏托「第二都」之譽的千年古城,是屬于靶賀境內人口最密集,政權商貿最集中,也是王府所在的主城。
夜落無聲,昏黃柔和的月光將這座歷時悠久的古老城池輕擁入眠,悄然沉睡的月榕不覆白日的喧嘩。放眼望去,被融入靜謐夜色中的他安寧而祥和,卻沉寂得不容外人輕易靠近,仿佛一個剛直威武的鐵將軍手持長矛大刀,神姿悍然的保護著他的子民。
——靶賀王府——
「王爺,王爺,臣罪該萬死,臣該死啊,王爺夜深人靜,風燭影曳的靶賀王府內,一個身材中瘦的老頭哭吊著嗓子,從府門外一直連滾帶爬的經過幾重庭院,來到了一間廂房門前。
房門微敞著,老頭腳下沒有半刻的停留,就伸手推開門扉跨了進去。一到內室中央,他就面朝一架拔步床雙膝跪了下來,並俯身貼地。
「蘇大人,當年你還未出世之前就已被爺爺選中,後來父王,直到本王現在繼位,你都是秉承對爺爺和我靶賀王族的那份忠心鞍前馬後,鞠躬盡瘁。這樣一個忠心可鑒的元老重臣,何談罪責?」那架樣式氣魄華貴,做工精美繁復的拔步床上傳出了一支縴細但透虛弱的聲音,這算是對老人焦急的回應。屋內的燭光正好打在床前掛著的羅幔上,從羅幔里側投射出的大面積陰影將說話人的整個上半身都罩了個嚴實,除了自稱「本王」,根本讓人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
「王爺此言,實在叫罪臣誠惶誠恐,無地自容。若非是罪臣誤斷了時機,王爺也不可能領兵失敗,還深受重傷,險些……」話到一半時,跪在地上的老人禁不住哽咽扼斷,最後再次情緒失控的哭喪著說。「罪臣愧對九泉之下兩位先王臨終前的重托
「你還記得兩年前那十個帶著青面來與本王談判,詐逼我軍撤退的殷兵嗎?靶賀與殷的關系一直若即若離,極少往來,其間更是沒有任何一條誓約為盟,所以本王當時不想太過節外生枝,自然也信以為真是殷王協派援軍前來幫助蘭薺,事後轉念一想再派人前往殷查證,才得知實情。 ,咳……咳咳……」說著說著,許是不經意間觸踫到了身體某處的傷口,這個半躺在床上的人痛得哼出了聲來,還沒等緩口氣,緊接又是一長串猛烈不止的咳嗽。
「王爺……」老頭見狀,立即緊張的抬起頭來向床上望去,直起上身正欲起,卻又听得從羅幔背後傳出的聲音……
「沒事聲音比之前更為虛弱的道,「你派人送回來的蘭薺花很有效,連府里的良醫也說只需靜養幾日便可說完,又接著一陣細碎的輕咳。
「王爺,這次罪臣害王爺身陷囹圄,罪臣甘願接受王爺的任何處置听著從那紫色羅幔內傳出的一聲聲咳嗽,老頭又重新伏下了身體,頭額緊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內心也越加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呵,蘇大人,本王非但不處置你,而且還會加倍封賞床上的人輕笑。「如果這次的夜襲太過容易就成功,反倒會叫人失望,不與那蘭薺王一較高下,豈不是枉費了這兩年來本王對他的期待?這傷,至少值得
「王爺,那冷牙生性陰狠狡詐,比起他已逝的父王,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罪臣以為,此人必先除之以絕後患
「正是有這種水平的對手,本王的游戲才會變得有趣,不流血,不死人,又怎能讓本王盡興呢?」床上的人說著,聲音中揚著興奮的笑意,似是迫不及待能與對方再戰上一回。
「對了,這次听說……」床上的人剛想再向老頭問些什麼,這時就有一個身穿戎甲,體型健魄,與老頭看上去差不多年紀的花白絡腮胡老漢踏了進來……
——這副剛毅硬朗的面相,似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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