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命來,納命來……」或許是心里太過緊張和氣氛使然,這時囚犯的耳朵似產生了幻听,總感覺從牢房外面隱隱飄來一陣如幽靈鬼魅般驚怵淒憐,忽遠忽近的聲音。
「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不要找我……不要來找我……」也管不得是真是假,囚犯「噗通」一聲雙膝跪地,然後就面朝灰煙滾滾的柵欄外用力磕起頭來。
「我死得好冤吶,我家相公死得好冤吶。納命來……納命來……」那個恐怖到仿佛是從地獄被生生拉扯上來的聲音還在耳邊不停縈繞,听著的距離也似越來越近……好像就近在眼前。
正忙于磕頭的囚犯脖頸倏地一梗,這時那股陰風又開始作祟的從衣後襟簌簌地灌進後背,囚犯全身頓時止不住一個激靈。爾後在心底那慌亂的恐懼驅使下,他猛地抬起來,卻見……
那翻來滾去的濃煙之上……赫然立著一個……
不不不……
準確的說是一……一顆……披散著頭發……無手、無腳、無身體……面色比冬月的大雪還要蒼白嚇人,大大的眼眶里……除了眼白……空了眼珠,且從眼角還流著什麼黑色的液體。伸出在外的血紅色舌頭足寸的懸吊在嘴唇外……那模樣,不足以用任何一個恐怖的詞來形容。
「……」看見如此驚悚的一幕,加上之前還有那麼詭異的氣氛燻陶,也難怪囚犯會嚇得虎嘴大張,里面已經連一個字音都再發不出。凸瞪的眼珠也像是陡然要爆裂開來,痴愣的模樣被凝滯在這一剎。
「你害我相公枉死,我死得好慘,死得好慘啊……」
那聲音的主人果然是她……連一個完整的鬼都稱之不上,就是一顆果頭懸在半空。她一邊張嘴說著,那怵目驚心的血舌頭則搭在她的上唇下搖過來,晃過去。如此近的距離,她的聲音听上去更帶著一種顫顫咧咧,似哭欲哭的嚶泣,在偌大空曠的牢房內回音四蕩。
「啊……」大腦終于有些恢復的囚犯立即嘶聲大叫著向背後的牆角緊緊靠去以尋找最後一絲安穩的依托,似是恨不得將整個身體都嵌進牆面一般。他低下頭沒有勇氣再去面對恐怖橫生的外面,舉起手臂不斷在頭頂上瘋了一樣的亂揮狂舞著。「是王爺,那全是王爺的命令,與我無關。王爺說他的手下絕不能有殘兵敗將,與我無關,真的與我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不要來找我,求求你不要來找我
「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殺我夫君?為什麼要殺我夫君?……我要回月榕,我回不去月榕,我要去找我的夫君外面的那顆果頭鬼朝里瞪著失去瞳仁的白色眼球直直盯住牢房內被嚇得屁滾尿流,隨時都可能脖子一抻,背過氣去的囚犯。
「我,我……我我我我告……告訴你,我告訴你……回……回回……月…….咳……咳咳咳……」囚犯正說著,後面未完的話就被一連串急促的咳嗽打斷。不過終究說來,他的這口氣也著實吊得夠長。明明就是被嚇到五官扭曲,褲襠浸濕,可他竟然還能磕著牙與鬼對談,膽氣可嘉。
「快說,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去祭我夫君鬼似乎沒什麼耐心,「嗷」的一吐血舌,作勢就要伸進柵欄一口將其吃掉,那直人心的模樣,哀怨幽幽的聲音又更甚一層的向四周彈開一波又一波的回音。
「在蘭薺,就在這蘭薺城內,只要你找到一家名字與蟲和天氣有關的鋪子在鬼血舌猙猙的恐嚇下,當真害怕被她一口吃掉的囚犯一鼓作氣的全部說了出來。
「店鋪?」鬼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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