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後,冷牙將腳受傷的芸嬙抱回自己的主帳,二話不說就直接放到榻上,然後不顧她的抗議月兌下她的靴襪檢查傷勢。結果她的腳果然被他言中,十根腳趾和腳背又紅又腫已看不出輪廓,腳心和後跟則裂出長長短短的血道子,有的還正往外滲血,其程度觸目驚心。
見此,冷牙不由心頭一緊,不敢再多做耽擱,趕緊喚人傳來了隨行的軍醫。
軍醫診完傷勢後就差小伙計端來了一盆溫水,讓芸嬙把雙腳放進水里等慢慢恢復溫度以後再擦藥。
可矛盾也就在這時發生了……
芸嬙貴為王妃,王妃有傷,軍醫自然不敢怠慢,所以首先就拿出了藥到病除的蘭薺花粉。但是芸嬙卻死活不答應,且說非要用其他的敷傷藥代替,不管冷牙和軍醫好說歹說,她就是固執堅持。
冷牙沒辦法,竟也火上澆油地說什麼要親自為她上藥。雖然理所當然遭到了她的強拒。
只是兩人這麼一鬧,弄得本是有病來治的軍醫像塊肉夾饃似的被夾在中間惶惶不安。
最後經過一番唇槍舌戰,事態才終于在二人固執己見的「退讓」中得以緩和。
「好端端的一雙腳被你折磨成這副模樣,你還真是忍心踩著它們回來當房里僅剩二人,姿勢半蹲在地的冷牙抬起她的左腳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滿眼心疼的看著她比壽包還腫的腳,俊眉深鎖,一邊拿起藥瓶,悉心而謹慎的往上涂抹著藥膏,一邊忍不住挖苦道,關心與責備溢于言表。
他知道,她拒絕用蘭薺為藥,是想把它們留給前線的將士。
「難道王爺還想讓臣妾倒著用手爬回來不成?」和冷牙的焦慮不同,芸嬙張大嘴用力咬一口手中,剛才伙夫送來解她急餓的饅頭,嘴里嚼著面香就忘了腳痛,她一臉滿足,竟悠哉悠哉的說笑起來,就好像此時此刻疼的不是自己。好不安逸的享受著這份被人伺候的舒適,盡管藥膏抹在傷口上有些刺痛,但涼冰冰的倒也舒服。「反正騎馬,又不用我自己走。只是每天都感覺靴子有點緊而已
只是……而已?
听著她無關痛癢的說法,冷牙霎時被她這種莫名其妙蹦出來的樂觀弄得哭笑不得,一顆心為她懸著不知是該提起還是放下。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腳被凍傷的嚴重性?
就是她滿不在乎的這點「而已」。曾是一直折磨他祖輩幾代,一塊難祛的心病,因為沒有哪位主帥會願意眼睜睜看著手下的兵士因長時間雪地行軍所造成的凍傷,在臨陣時不戰而敗。雖然有蘭薺花,但並非根治,一旦遇上長途行軍,士兵們的舊傷又會復發,就這樣周而復始著。這個始終都得不到解決的難題伴隨著王位一代代沿傳至今,他除了在大家的裝備上加強保暖,也別無他法。
畢竟,誰都左右不了戰爭的發生。
「你知道這女子的腳,是不能隨便給人看的嗎?」托著她的腳踝,他突然說道。
芸嬙嘴里正叼著口饅頭,結果被他這麼一句哽得下咽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傻眼的凝著他。
他說得沒錯,自古以來女子之足喻貞潔,若輕示于人前,便意味著失去清白之身,如同娼妓,為人不齒。
原本她是沒想到這個份兒上的,只是暗暗感動于他放段為自己敷藥的舉動,可眼下他突然這麼一說,著實讓她慌了神,看著自己那在外,無一遮物的腳,想收回,卻穩穩當當的在他手中,動彈不得。
眼神焦急而無助的看著他,視線落在那兩排縴巧濃密,隨著眼皮優雅輕然而泛的長睫上時,心竟慢慢的放松了。
這張顏,有著懾人心魄的魔力,精致絕美,似乎怎麼都看不厭煩,似乎每一眼,都是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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