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情何許諾︰神隱 一世緣卷(六)

作者 ︰ 月慢缺

入夜時分,隱娘和喚雪的雲頭便落到雷鳴山附近的雷城。♀驚起一群夜伏在此的鴉雀,「嘎嘎」之聲隨即劃破耳際中過于清冷的寂靜;兩人立于雷城城門之上,城頭上荒草叢生,城里遙望去一片死寂,不見半點燈火之色;而一座座荒廢地宅子,如嶙峋的妖獸之脊起伏在連綿的黑暗之中,誰人能知,這雷州曾經的繁華之地,如今卻落得這般渺無人煙,儼然荒蕪成一座鬼城。

巡視了片刻,隱娘解下腰間的乾坤如意袋,輕念了幾句,一顆五色華光纏繞的珠子緩緩從袋中升起,輕托于掌間,朝漆黑的四下里散發著灼灼的月華之曜,將方圓幾里之景照得通透。華光之下,兩人皆是能瞧見這死寂的雷城之中,並非如肉眼所見那般死寂︰一縷縷無形之魄,表情呆滯,無悲無喜,正緩緩穿梭來往在雷城大街小巷中;這些徘徊在城中的游魂,顯然是神智已喪,成為了天不收地不管的孤魂野鬼,永不入輪回。

百鬼夜行,草木含悲。

隱娘手掌虛托著的明珠,名叫‘犀珠’,取自東海流坡山中獨有的犀角獸之目。犀珠中散發出的華光,和許多道家施展的「犀照通靈術」有著異曲同工之效︰犀照牛渚萬怪呈。♀犀照之處,上映萬怪,下澄幽冥,無所遁形。

「姐姐,這里怎麼會聚集了如此之多的游魂野鬼?」

「這些孤魂,多半是百年前那場雷劫中喪生的城民。他們也是可憐,神智已愚不入輪回,不過是本能地對這生養他們的故地有所垂戀,遂陰魂不肯散去。可惜他們已無神識,無從探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隱娘剛惋惜地說到這里,耳際邊便傳來隱隱的雷鳴之聲,和喚雪不約而同轉頭望相身後,正見雷鳴山處雷光四溢,一線的雷光之色朝她們佇立的城頭壓過來。

「風的味道變了。小心,有股妖氣正在接近。」

耳邊的雷鳴之聲越作越大,那片雷雲也越壓越近,似乎是受了隱娘手中犀珠散發出的華光所引,排山倒海般朝著她們姐妹逼來。那電雲壓入雷城外幾里的上空,突然就靜止不前,似乎是探查城頭上那片華光之虛實,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兩人也是看不真那閃光之中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妖魔,以靜制動地懸飄在城頭上,等著對方露出馬腳。

僵持之下,那片電雲似乎按捺不住了,突然這片電雲之中降下數百道光線,如星河中劃過的流星般,急急而墜,沖向城頭上的隱娘和喚雪兩姐妹。只是這一道道如流星般的電光,剛要靠近她們跟前,就被隱娘架起的氣牆擋在三尺之外。

氣牆上雷光越來越多,可是卻分毫近不了她們兩人咫尺分毫。定楮細看,兩人才真正瞧明這點點「電光」是為何物︰不過是一只只形似鳥雀的妖獸,巴掌般大小,通體焦黑,頷首兩側各有三只鮮紅之色的血目,張得老大的鳥喙邊緣,露出如鋸齒般鋒利的排齒,「嘎茲、嘎茲」聒噪地吼叫著;尤其是那前喙上兩根獠牙,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猙獰凶煞地窺怯著氣牆內的兩人;貪婪的神色,似乎妄圖一嘗她們身體里流淌著的沸血。

「這應該就是白日里走商口中說到的‘雷鳴鳥’。」

「一群嗜血成性的飛羽畜生罷了,儼然已入魔道,不過道行還淺著呢!無需姐姐出手,且看妹妹如何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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