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的存在,似霧,似夢,似朦朧,繚繞人心深處;像是籠罩在山林間的一陣淡煙,遠遠地能感覺到她的存在,靠近之時卻是難尋芳蹤。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多一這十六年就如迷一般,讓人難以捉模。
蒸蒸日上的真香閣,或許有人偶爾會感懷這位香門奇女子,沒有她就沒有真香閣之輝煌;可在元承香心中,多一卻是他日夜難平的一縷愁痛。
兩年時光恍恍而過,不過是世人凡塵中的一段小小光景;可對元承香而言,兩年時光太過苦澀綿長。從他生命中消失的人,本應該是淡淡隨時間而去,可元承香卻體會到一個人的思念,是如何刻骨銘心。
午夜夢牽,總有一個不真的夢境,在這兩年時光中時常徘徊在元承香的夢鄉。♀夢中,總有一名青衣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玉立在一叢白荷中上,翩然于凌波之上,跳著一曲曼妙地驚鴻之舞。
反反復復地探尋心中的迷夢,執著若心。當那名神女之姿的女子,輕輕地摘下面上的紫紗,露出一方驚為天人的妍媸,元承香知道自己心中的難割難舍牽掛為誰。
玉顏仙姿依舊絕美如初,她不就是他日夜思念著的多一姑姑嗎?在夢里,元承香忘情喚著起舞弄清影的多一,可她對自己的深深呼喚置若罔聞;她的目光中沒有元承香,那盈盈為柔的淺笑,卻是為了那湖心亭中的一席明黃色身影的男子而展。
多一起舞弄琵琶,那明黃色錦袍的男子和簫,全然一派錦瑟和鳴的融洽。♀就是他麼,多一姑姑就是為了這個男子,不惜把自己拋下麼?!
夢每每做到這個時刻,元承香都是心潮難平,難以自持地想將這男子的容貌一窺究竟!
那背對而立的男子,每一個重復的夢里,元承香都急不可耐地問上他︰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搶走我的多一姑姑!!
而每到這個時候,那明黃色錦袍的男子,總是背對著自己,緩緩地停下唇間的簫聲,能清晰地瞧見他側顏上微微上翹的唇角,清朗地回上怒火中燒的元承香。
你覺得我會是誰呢?
那明黃色錦袍的男子倏然地轉過頭來,望上質問權權的元承香。似乎那男子的容顏太過可怕,元承香赫然就跌入腳下突兀生出的萬丈深淵,瞬間從夢中驚厥而醒。
每每這樣的午夜夢回,額頭涔涔虛汗濡濕發鬢,他自己卻不知道為何會害怕那男子的容顏。元承香總是記不起夢中那明黃色錦袍男子,是怎樣一番可怕的面容。
也許,元承香不過是抗拒著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感到莫名的害怕而已。
空寂的深夜,沒有一聲暖心的安撫,只留下元承香獨自一人呆坐在漆黑之中,听著心中起伏不定的忐忑之聲。暗色中的起身半坐著元承香,借著窗外的星光,倏然瞧見了枕邊的那瓶‘相思’。
二年時光如梭而過,元承香離不開這‘相思’為伴,因為他怕自己會忘記多一,忘記自己身處這萬丈紅塵之中,寥寥此生。
他知道,自己這重復不斷的噩夢,定是這‘相思’的香味在挑唆作怪。每每克制不住思念多一的心時,元承香總是會聞一聞這‘相思’,而這個徘徊不散的夢就會如期而至。
可漸漸少去的香味,讓元承香感到莫名的害怕,怕自己的相思無所依附。兩年來他一直竭盡心力地想重新配制出這奇香‘相思’,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真真配制不出這香色詭異的‘相思’。
這日漸耗盡的‘相思’,就如元承香被折磨地憔悴的心,最後只能選擇無聲的消亡。
多一姑姑,你制出‘相思’,是不是為你用盡相思愛著的人而制的?你現在在哪兒,是否已經找到承香夢中那為你和簫的男子了,神仙眷侶般逍遙世外……
你真的為了他,忘記了承香了嗎?
姑姑,承香好害怕……
總在這樣的夜晚,元承香總是埋頭被褥之中,輕聲而泣。心有孤獨,心有哀傷,心有不甘,心有難舍,只唯獨缺了一人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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