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煩,回身,就看見顧非寒從西裝口袋內側里面抽出一張支票來,放在她的手心里。♀
「這是一張三百萬的支票。」
「支票?」辛瀾茫然,盯著手里的那一張薄薄的紙,羞辱感油然而生,「你給我支票做什麼?」
顧非寒言簡意賅︰「selke懷孕了,恰好她的生活助理辭職,需要一個人代替,她向我推薦了你,說你們兩個這一段時間以來相處的不錯,如果臨時去找一個新的人,可能不比你了解她,這個職位由你來擔當最合適不過。」
天旋地轉。
辛瀾有點想笑,「相處的不錯?」她反問,「顧非寒你覺得剛剛那樣子是叫相處的不錯嗎?」
歇斯底里的辱罵她、讓她滾出trs娛樂……
這就是所謂的「不錯」?
「那件事我听嚴睿說了,純粹是意外。」顧非寒皺了皺眉,「她現在是一個有身孕的人了,脾氣容易暴躁,無法控制情緒,你——不是也懷孕過?那應該會比較能切身體會孕婦的感受吧。」
每一字句都是在幫黎靜婉說話。
「你當我什麼?」辛瀾將手里的支票拍在他的胸口,面上籠罩了一層輕蔑之色,「她懷孕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就必須要體諒她照顧她?有空!」
支票落在了地上,顧非寒遲疑了一會,竟然彎腰撿了起來,再一次遞給她︰「她需要一個生活助理,你是最好的選擇。」
辛瀾震驚地看著他的動作。
她猛地拍開他的手,毅然拒絕︰「不可能——。」
「給我一個理由。」他面色淡淡。
辛瀾壓住火氣,「星星還小,我每天都要接送她上下幼稚園,給她做飯、哄她睡覺,平時還要工作——實習時間就快到了,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大堆,你覺得我還有時間去照顧一個毫不相干況且剛才還——。」
把我罵的不堪入目的女人嗎?
她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星星不是問題。」顧非寒沒有注意到辛瀾的憋屈,繼續保證,「如果你擔心她的生活會受到影響,我可以派我身邊的人去照顧她,二十四小時隨時听從差遣。」
他真的不懂……辛瀾抿緊薄唇。
「你真可笑。」她緩緩吐出幾個字,「我不會像你這樣子,狗眼看人低。顧非寒,只有你和黎靜婉的孩子值得需要這麼愛護寶貝,別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嗎?我有自己的女兒,我要陪著她,照顧她,我要麼是瘋了才會丟掉星星跑去照顧你們兩個的種!」
辛瀾轉身就跑。
忽然,身後的人低低的說︰「……還需要多少?」
她停下,不明白。
顧非寒一臉陰沉︰「還需要多少錢?」他在她滿是疑惑的表情中走向前,「告訴我,到底還要多少錢——你才肯答應?」
錢、錢、錢……只會拿錢來欺負人!
「顧非寒你簡直不可理喻!」辛瀾怒斥他,漂亮的眼楮里閃著火光,「不是每個人眼里都只有錢,都愛著那幾個銅板或者幾張類似于你手上的破紙頭!」
顧非寒這時也被辛瀾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給激怒了,拖住她手腕,狠叱道︰「夠了辛瀾,這一套你到別人面前去裝或許人家還會相信,在我面前你就別拿出來秀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五年前離開的時候拿了我父親給你的一千萬?如果不是因為錢,你為什麼要離開我?!顧懷先在你面前甩了張支票,你就動心了,拿了錢就走人,現在我也給了啊——是嫌少了?沒事,翻一倍、兩倍、十倍我都能拿得出來!你怎麼不答應了?」
他將她拖近,兩個人緊密挨在一起,顧非寒俯下腦袋,幾乎要吻上她的唇。♀
「還是你已經把目標鎖定在蕭墨淵身上了?準備好好撈一筆之後再玩一套失蹤的游戲?」
原來他知道……
辛瀾一笑,也是,顧懷先一定會和他說的吧。
眸光宛若琉璃般清澈透亮,她說︰「所以顧先生這是在向我討債了?舍不得你爸爸當初給我的那一千萬?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或許你會開心,那就是——五年前的那一千萬我根本動都沒動。」
辛瀾用空著的另一只手在包里翻了一陣,掏出那張舊的已經泛黃的支票,甩在了眼前那張俊雅的臉上。
五年前拿了這筆錢之後,辛瀾跟著陸廷越去了英國,她有動過用這筆錢的念頭,但是顧懷先提供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一是沒有機會用到,二是……總覺得用不出手。
所以就一直這麼保留著。
「現在,這筆錢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她面目無情,「還請顧先生以後別跟我提五年前五年前的了,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很不愉快,我已經忘記了!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忘記了……原來她這麼想忘記。
握著辛瀾的手一松。
顧非寒整顆心都空掉了。
眼前的人露出的那種表情以淒涼欲絕為名,辛瀾也跟著一起心亂如麻,她索性不再去看他,兩個人沉默以對。
屋外的斜陽斜斜地照耀進來,映在雪白的牆壁上,開成了酴醾之花。
顧非寒在一室斜陽中無言安靜地看著辛瀾寧靜動人、被染成淺紅的側臉,嗓子口像卡了一道刺一般的生生疼痛著,怎麼都拔不出來。
她也沉默,心跳都要停止了。
過了很久很久。
辛瀾才听見那道低沉渾厚的聲音︰「怎麼會兩不相欠呢?」
她詫異。
顧非寒深深、深深地凝視她︰「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
「……。」
他臉上的神色終于漸漸地化成了銳利與鋒芒,冷得像寒冬里的冰窖,毫無感情可言。
「既然辛小姐想要和我算清,那就在還我這一千萬的同時,把這五年來的利息也一並附上吧。」
「……什麼?」辛瀾適應不了這麼急轉的節奏。
「你不是想要和我一刀兩斷、兩不相欠嗎?」他淡淡地說,口吻甚至有點慵懶,「那我們就一筆一筆的算。一般銀行定期五年的利率平均下來為5.5%,一千萬存五年光利息就有兩百七十五萬。而且這個數據只是保守估計,不包括投資理財等增值效益。」
顧非寒在她越來越不可置信的面色中笑起來︰「所以,如果辛小姐真的想清楚要還我這筆錢的話——請連本帶利,交給我一千兩百七十五萬,這才叫兩清。♀」
這麼多錢?怎麼可能?!
辛瀾理都不想理他,只覺得無聊︰「你這個瘋子。」
她翻了個白眼,徑直往門外走。
身後的人又不咸不淡地開口︰「我想有件事情辛小姐還沒忘記吧——曾經你撞壞過我的車,我們約好在法庭上見的。」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辛瀾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就是那一天,開始她悲慘的人生。
辛瀾回頭︰「你想怎樣?」
「很簡單。」顧非寒微笑,「只要辛小姐在三天內還清這筆錢,我就可以不追究,否則的話,我就會讓我的私人律師發委托函到你的家里,到時候就法庭上見,反正你五年前也欠我一次。」
他說的輕松愉快,帶著笑容走過僵直著身體的人。
「為什麼?」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辛瀾忽然低著頭,軟軟地問了他一句。
顧非寒一怔。
辛瀾很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問他︰「為什麼要這麼逼我?」就是不能夠理解︰「你心里很清楚,我不可能在這三天之內籌到這麼多錢,我必輸無疑,顧非寒……這樣子你就開心了嗎?」
「看著我被你逼的走投無路,你真的很開心嗎?」
在她剛才說第一個字起,他就心煩意亂了。
如果她一直拿那種強勢又冷傲的態度對他,顧非寒還能夠控制自己不去淪陷,但是每每,看見她心碎、落寞、哀求般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憐惜。
忍不住想要……把她深深揉進懷里,把她困在床上。
不可以,顧非寒在心里告訴自己︰不可以。
他努力忽略她,平靜地說︰「我還有事要忙,如果辛小姐沒有別的問題,那就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兌現吧。」
耳畔響起漸遠的腳步聲,辛瀾的心隨著顧非寒走遠的距離一寸一寸涼下去,直到他走到門口,手指已經攀上了把手時,她才如夢方靜,猛地跑過去攔住了他。
他目視前方︰「做什麼?」
「……我答應你。」
明明是期望中的答案,听到卻不開心。
顧非寒沉吟片刻︰「想清楚了?」
「嗯。」辛瀾咬唇。
她拿不出這筆錢,換作過去,一定會硬踫硬地和他上法庭,但是如今……就算是為了星星,也要忍下這口氣。
「好,那就下個月起,你正式成為selke的生活助理,必須隨叫隨到。」
「嗯。」辛瀾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抓住顧非寒的袖子,「還有……關于星星,你真的會幫我找人照顧她?」
「我會的。」
得到了肯定,辛瀾這才放下心︰「好……我知道了。」
● 3 ●
結束了亂糟糟的一天,晚上,辛瀾帶著星星回到家,洗完澡哄她睡覺之後,一個人坐在臥室書桌前開始挑燈夜戰畫設計稿,可是今天一天實在太煩了,她的思路還是出不來。
畫了半天也畫不出什麼東西,瞌睡蟲又上來,辛瀾無奈地起身,打算去泡一杯咖啡。
剛站起來,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目光自然被吸過去,她舉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麼晚了,誰會打她手機?
猶豫之下,辛瀾接起遞至耳邊,就听到那頭傳來一個慵懶不羈的男聲︰「嗨~辛瀾小姐……猜猜我是誰?」
這麼無聊的游戲,還有誰想得出來?
辛瀾無語地盯著天花板看了看︰「蕭墨淵,麻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神經?」
那頭的人沒有生氣,笑得更開心了,隔著電話辛瀾都能看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
「你猜我現在在哪里?」
「我沒興趣猜,如果你還打算和我玩這種小學生級別的游戲,我就要掛電話了。」
果然,蕭墨淵立馬打住︰「別別別……別掛嘛。」他話鋒一轉,「既然辛瀾小姐一天下來累了不願意猜,那要不然我猜你怎麼樣?」
辛瀾好想去死。
「我來猜了昂……。」他慢吞吞地說,「我猜你現在應該是披頭散發像個女鬼,帶著黑框眼鏡,穿的是水藍色的睡衣……你在畫設計稿,我沒猜錯吧?」
女鬼泥煤!
辛瀾反射性地對著電話做了個鬼臉,忽然發現不對勁——他怎麼知道?!
她頓時緊張起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往四周看︰「你在哪里?」
「你猜啊?」蕭墨淵繼續走賤賤的路線。
大腦里「叮」的一聲,辛瀾將目標鎖定在書桌前的窗戶,她走過去,嘩啦一下推開。
朦朧的月光下,倚在樹邊那人的俊臉被蒙上一層深淺不一的陰影,卻更顯輪廓的挺拔與深邃。
頎長的身影在淡黃色路燈的倒映下拉成了一道斜長的影子,蕭墨淵站在那里,還穿著正裝,一身的氣派與奢華感。
他朝她笑米米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機。
● 3 ●
辛瀾正黑著臉盯著此刻完全沒有點兒客人樣子就躺進沙發里的男人。
十分鐘前,她好心收留了這個「無家可歸」的男人,沒想到他一進來就把行李箱往旁邊一塞,然後直接一頭倒進了客廳柔軟舒適的沙發里,懶洋洋地說︰「好舒服……坐了那麼久的飛機,都麻了。」
活該!
辛瀾看了眼頭頂上的時鐘,都十一點了。
她上前用腳踢了踢男人的腿︰「喂喂喂你起來……。三更半夜的我們孤男寡女這樣子不太好吧?你上我這里來干什麼?我記得你明天還要飛g市吧?」
蕭墨淵累死了,整張臉都埋在沙發里面不肯抬頭,半晌才懶懶得回答。
「我不是專程為了辛瀾小姐你才趕回來的嗎?」他的語氣竟然有著委屈。
辛瀾一口氣差點哽住︰「和我有什麼關系?!」
「關系大了去了!」說到這個蕭墨淵似乎來勁了,一就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本正經的,「我今天在c市一看到電視上的新聞听說辛瀾小姐受了委屈,就眼巴巴地跑回來看你了。」
「……。」我可以不要你回來嗎?
蕭墨淵習慣性無視辛瀾無語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辛瀾,你是不是感動的要哭了?」
先生哎……
辛瀾欲哭無淚地看著蕭墨淵腳上那雙雖然名貴卻帶著鄉村氣息——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這是一雙沾了一坨泥土的皮鞋,現在正踩在她不久前剛拖好的地板上,就心碎到想哭/(tot)/~~
她嘆口氣︰「我確實要哭了……。」
蕭墨淵笑,可下一秒就被辛瀾狠狠罵了︰「你趕緊給我去換鞋!我之前才拖好地!」
「不要——。」他又干起老本行了,抱著沙發里的抱枕就耍無賴,「辛美人兒,我好餓啊,你給我做點東西吃好不好?我真的快餓死了!」
辛瀾嘔︰「蕭墨淵,你敢不敢不要這麼惡心!」
沒想到被罵的人是個臉皮厚的︰「哦?那就辛寶貝兒?小辛辛?小心肝兒?……。」
為了防止隔夜飯吐出來,辛瀾果斷制止他︰「stop!」她轉身進廚房開始坑食材,探出一個頭問在客廳的男人,「你想吃什麼?米飯嗎?」
他笑得別有深意︰「比起米飯,我比較想吃你。」
辛瀾︰「……。」
突然她不說話了,蕭墨淵還覺得奇怪呢,一看,發現小女人手里正舉了把菜刀……(☉o☉)!
他立刻投降︰「我錯了我該死……。」
辛瀾滿意地挑了挑眉毛,放下菜刀,有些為難︰「那你到底想吃什麼?」說完就又沖進廚房。
雖然她廚藝確實不太好,但是讓人吃飽肚子還是沒問題的——但是,在小小的空間里面轉了一圈,她發現晚上和星星吃的那一頓是昨天剩下的,所以正好今天他們母女倆就解決掉了。
現在一點準備也沒有,上哪兒去搞吃的啊?
把廚房里的櫃子坑了個底朝天,辛瀾失望地耷拉下腦袋,正準備關門,突然看到什麼,眼楮一亮!
正巧,此時在客廳外的蕭墨淵悠悠地回答︰「隨便吧……。」
太好了!
辛瀾剛點了點頭,他就又陰陽怪氣且半死不活地加了一句︰「太膩的不吃、太油的不吃、味道太重的不吃、味道太淡不如不吃、太咸的不吃、太酸的不想吃、太辣的不吃、太苦的更不要吃、不新鮮的不吃、肥肉也不吃……。」
辛瀾︰……&……¥%¥¥&!(╯‵□′)╯ ┴–┴!
頂著一張可以跟包公媲美的黑臉,她漸漸回頭,朝蕭墨淵露出了一個詭異陰森的笑容。
蕭墨淵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表面上還是回敬她一個禮貌的笑容︰「去吧去吧~我等著你的好吃的~」
辛瀾︰(╰_╯)#!
蕭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