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在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見他愣愣的發呆,時煙不禁問︰「顧先生,你在想什麼?」
顧非寒側頭,看著身邊這個陌生的女孩,目光微微泛冷。
今晚的他,太失常,而這種跳月兌于理智以外的失常,令他有些不安。
好像有什麼一直深埋于心底的東西,蠢蠢欲動的,想要崩裂而出。
當初的安止璇不知道,當年當她最後一次選擇消失後,他瘋狂到幾乎封鎖了整個z市的交通。
然後,從一輛公車找到另一輛公車,反反復復,幾乎癱瘓了了整個車站……
卻再沒能看到她笑米米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對他說︰「笨蛋非寒,我在和你開玩笑呢。」
他依然還能記得,最後當他在帝國大廈爆炸案頒布的死者名單中找到她名字時,臉上的漠然與絕望。
那種無助、抽搐到全身發涼的感覺,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回了。
「沒什麼。」
好久,他淡冷的回答,緘默的看著前方的路面,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時煙所說的公寓前,她低下頭解安全帶。
顧非寒打開車窗望出去,卻看到面前這棟**公寓的二樓陽台上,似乎種著大片大片植物,是向日葵。
他的心,一窒。
「這些向日葵都是我種的。」見他一直盯著那不放,時煙解釋︰「我很喜歡花花草草什麼的,而在花草里,我最喜歡的就是向日葵了。總是面對著太陽,很陽光很樂觀,讓人看了就不自覺的感覺到溫暖。」
他的目光依然膠著在那片金黃之中,淡淡的‘嗯’了一聲。
「顧先生,也喜歡向日葵嗎?」黑暗里,她灼灼地盯著他背對著的頸項,問。
「不喜歡。」好久,他才收回目光,淡淡說。
時煙一怔,臉上有一絲顯而陸見的失望滑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解下安全帶,走下車,再看他時又變成了一貫的微笑︰「今天麻煩顧先生了,明天見。」
北海岸別墅里,辛瀾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顧思澈哄睡著。
黑暗中,他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眉頭卻依然皺著,臉上隱隱流竄著戾氣與戒備。
即使在睡夢中,他都無法松下心來,顯得很緊張。
辛瀾坐在沙發旁,沉思。
今晚她這樣子不管不顧的出來了一夜,顧非寒想來是怒極了。
只要一想到明天要回家與他面對面,辛瀾就感覺一陣陣的無力。
曾經就是他一個惡毒的念頭,幾乎斷送了眼前少年童年所有的快樂與幸福,幾乎將他的人生,推進了另一個陰霾的漩渦……
她真的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和他扮著好夫妻,做賢惠的顧家少女乃女乃?
她不知道。
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慌亂,亂到無力思考。
呆坐了一會,辛瀾撿起了地上的手機,將電池裝了進去,打開來,卻沒有一個來電和短信。
看來他也生氣了,顧非寒果然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候服軟。
猶豫之下,辛瀾按下號碼,打過去,不一會兒,傳來了一個疲憊的男聲︰「喂?」
「是我。」
「……。」
「今晚……。」她轉頭看了眼沙發上的少年說︰「我真的有事要處理,才會沒辦法回家,明天我會和你解釋的。」
「不必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沉沉的︰「沒辦法回來就算了,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說吧……。」
辛瀾怔住。
她不是傻瓜。
他語氣中的敷衍與不耐,她感受的到。♀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電話已被掐斷,「嘟嘟嘟……。」
辛瀾望著手機,陷入茫然。
這是婚後,他第二次對她這樣冷淡與漠然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清晨,微帶青色的陽光從白色的紗制窗簾的縫隙里透了進來,照亮了一個絕美少年安靜的睡顏。
睫毛輕輕地顫動,顧思澈慢慢地睜開了眼楮。
眼前,好像隔著一層霧氣,朦朦朧朧的隔斷了他的視線。
直到一股香氣一點點沁入他的鼻息,驚醒了他昏沉的夢境。
他揉了揉眼楮,面前的茶幾之上,赫然擺放著一碗香氣騰騰的雞絲粥。
辛瀾站在沙發邊說︰「這別墅里什麼材料也沒有,我也沒辦法做,就叫了兩份外賣。這個粥味道很不錯,你可以嘗嘗……。」
顧思澈抬頭看向她,昨晚發生的一切忽然一股腦的涌了上來,他有些尷尬。低頭打開飯盒,隨意的‘嗯’了一聲。
辛瀾將桌子收拾好,猶豫了一下,將一張名片推到了他面前。
「這個姚醫生在z是很出名的心理醫生,我之前就認識她了。她人很好,我覺得你沒事可以去找她聊聊天……。」
顧思澈拿過名片,隨意的塞進了口袋里。繼續低著頭乖乖喝粥,樣子很可愛。
辛瀾抿嘴笑︰「好了,我該走了,喝了粥就去上班吧。」
「嗯。」他點頭應。
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听話乖順的樣子,辛瀾不禁好感大增,像模狗似地模了模他的頭發,這才走出了別墅。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十點,顧非寒應該早就去了公司。
辛瀾一走進客廳,薰薰就迎上來,滿臉擔憂︰「夫人,你沒事吧?」
辛瀾搖搖頭,說︰「沒事,薰薰我有點累,你去幫我準備熱水,我想洗澡。」
薰薰听完,立刻就照她的吩咐,手腳利索的去做事了。
別墅里開著暖氣,比不得外面的寒風料峭。
辛瀾有些熱,忍不住將外套月兌了下來,走到臥室里掛好。
打開櫃子,剛預備翻睡衣,目光卻被白色絨毛地毯上的一張照片所吸引。
其實照片是背面對著她,所以她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麼,但強烈的好奇心,使得她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
辛瀾將照片翻轉開來,不由得一愣。
照片的背景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金黃耀眼的刺人眼目。
花田中央,少年和少女蹲在花叢中,少女手中捧著一朵碩大的向日葵,與身旁的男孩子軟言細語著。
他們的肢體並沒有任何不妥的親密,但是兩個人互動的眼神中,卻有著不容錯認的曖昧與親密……而個照片中那個年輕氣盛的男孩子,正是自己的丈夫。
即使辛瀾再糊涂,此刻也明白了。
這照片中的女孩子,應該就是顧非寒的前女友,那個在一場爆炸案中死去了的安止璇。
辛瀾捧著照片,心下卻浮過一絲復雜。
昨晚她一整晚未歸,他非但沒有擔心,反而看安止璇的照片看了一夜?
辛瀾心里頓時扎得不行。
‘砰砰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是薰薰,「夫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收好照片,辛瀾一個勁的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別再想了。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可走至門口的時候仍然沒忍住,問︰「昨晚,少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薰薰回答︰「將近12點的時候。」
「只有他一個人嗎?」
「是。」薰薰想了想,又說︰「不過昨天少爺回來的時候,有點奇怪。」
「哦?怎麼奇怪?」
薰薰說︰「臉色很難看的樣子,也沒有急著洗澡,就一個人在客廳里坐了一個多小時。♀我叫了他好幾遍,都沒什麼反應,後來我幫少爺放好洗澡水就直接去睡了。早上起來發現少爺昨晚並沒有洗澡,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去上班了。」
顧非寒昨晚沒有洗澡,也沒有換衣服?
辛瀾蹙眉,總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潔癖慣了的他,如此反常?
只是讓辛瀾沒想到的是,失常的不止那一天,之後連著好幾天,她幾乎都沒能有機會見到顧非寒。
連續幾晚,他都是12點以後才回的家,早上天不亮就去了公司,一副忙的底朝天的樣子。
清晨,空氣里依然還散發著一股來自男人身上,清爽安心的氣息,她卻模索到枕畔空冷,坐起身,目光在茫然的搜尋著熟悉的身影。
他又走了……
她似乎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和他面對面的說上一句話了。
對著另一側,那個冷卻卻有點凹陷的枕心,辛瀾有些茫然。
薰薰這時拿著一疊衣服,走了進來,問︰「夫人,要穿哪件?」
辛瀾隨便的挑了一件,任由她穿上,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不行,她必須去看看他。
她忽然轉過身子問︰「昨晚的飯菜還留著嗎?」
薰薰點頭︰「都沒怎麼動呢,夫人現在要吃嗎?」
辛瀾說︰「不吃,幫我拿個好點的飯盒裝著。」
薰薰促狹的笑起來︰「夫人想去給少爺送愛心便當?」
辛瀾朝她的額頭擰了一把︰「讓你這麼多嘴,還不快去做事。」
薰薰嬉笑的點點頭,跑到樓下去忙和了。
一個小時後,辛瀾抱著便當坐上了車,望著窗外不斷略過的風景。
希望,一切真的不過是自己的多想罷了。
到了豪城天下,立刻就有前台小姐認出了她,諂媚的迎上來,直接將她領到了總裁專用辦公樓。
辛瀾按著她的指引,走到了顧非寒的辦公室門口,站定。
或許是太多天沒見,辛瀾略微有些緊張,低頭撥了撥亂了的發,這才推門而進。
門內,一個男人正背身而立,清理著桌子上亂了的資料。
辛瀾微笑,正欲開口叫他,男人卻回過頭來。
辛瀾愣住,竟然是嚴睿?!
片刻的驚訝過來,嚴睿走上前,說︰「小辛瀾?非寒剛剛出去了,你要是有什麼事的話,我幫你轉告他?」
辛瀾頓覺局促,她連個招呼也沒打,就忽然跑來了這里。
會不會惹得他不高興?
「沒事沒事……不用那麼麻煩。」辛瀾擺手︰「我也只是無聊過來看看,他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可以在這兒等的。」
嚴睿沉吟了一下,說︰「那我給你倒杯茶。」
不一會兒,他替辛瀾倒了一杯熱茶,又細心的拿了幾本雜志,這才退出去。
臨出門時,臉上似乎有一絲不自然的復雜滑過。
辛瀾坐在辦公室沙發上,喝喝茶看看雜志,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可等的人卻依然沒有出現。
她坐的百無聊賴,忍不住站起身,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全當鍛煉身體。
走著走著,肚子卻餓了。早上出門前,她只喝了一碗小粥,這樣折騰了五六個小時,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她回頭,注視著自己帶來的便當,吞了吞口水。
死顧非寒,早不出去晚不出去,非要等她來了的時候出去?弄得她現在,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糾結的要死!
辛瀾郁悶的垂下腦袋,低著頭往沙發走,目光卻敏銳的搜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就在辦公桌前的地毯上。
辛瀾貓著腰搜過去,卻發現那是一顆璀璨的藍鑽,看上去應該是女孩子項鏈、發卡,或是其他飾品上掉落下來的。
辦公室?藍鑽?女人?
將這些詞匯聯系在一起,辛瀾頓時警覺起來。
顧非寒……該不會花花腸子泛濫,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
就在她想的心亂如麻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傳來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男聲沉穩簡厲,辛瀾立刻就听出了是她親愛的老公,而他身旁的女聲——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兩道聲音在看到蹲在辦公桌前的辛瀾時,戛然的停了下來。
辛瀾緩緩轉過頭,只覺得自己從腳跟開始僵硬,整個人處于無法挪動的狀態。
胸腔里面的心髒似乎已經不再受自己控制,此刻就要飛快的跳出來。
此刻站在顧非寒身邊的女人,竟然是——時煙。
「你怎麼來了?」顧非寒走近她,將她拉了起來。
似乎是太久太久沒有再看到他,辛瀾的心底竟然升起一種名為想念的情緒。
她依然還處在初見時煙的震驚中,木然的指了指茶幾上的保溫盒說︰「我給你送午飯來的。」
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時煙卻笑著走了進來,「辛小姐,剛剛我已經和顧先生吃過了……。」
辛瀾又是一愣,抬頭看向他,他剛剛是在和時煙一起吃飯?可是為什麼?時煙不是trs的人嗎,她和他,沒有任何在一起吃飯的理由啊?!
聞言,顧非寒不悅的朝時煙看了一眼,說︰「你先出去吧。」
時煙點點頭,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他桌子上︰「顧先生,我下午再來找您。」
當她收回手時,辛瀾敏銳的注意到了她右手手心里的——一顆痣。
頓時,腦子哄的一下,炸了開來。
因為她清楚的記得,那張顧非寒看了一夜的向日葵照片上,安止璇的掌心,似乎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
這會是巧合嗎?
「怎麼了?」門關上後,他擁住神思飄忽其外的她,問︰「怎麼忽然想到來豪城天下找我?」
「……。」辛瀾不說話。
顧非寒朝時煙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明白了,說︰「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沒什麼的。只是這一次豪城天下推出‘alltimelove’奢華懷表系列,而她是選中的代言人。這些天我和她在一起,都是聊工作上的事……。」
辛瀾點點頭,說︰「你放心,我沒有懷疑你,只是——。」
她頓了頓,想起了之前在trs時,時煙偷自己畫稿的事,忍不住提醒︰「只是我覺得時煙這姑娘並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樣單純,你還是小心一點。」
他點點頭︰我有分寸的。」隨後目光掃向了茶幾︰「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臉上漫過一抹愉悅。
「沒什麼,是昨晚的飯菜。這些天你都沒怎麼回家,家里做的飯都沒有人吃。」辛瀾怨念。
他打開飯盒,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啊。」又說︰「這些天工作確實很多,實在抽不出空回家。等這段時間忙過了,我就好好休個假,陪你和星星一起出去旅游怎麼樣?」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他朝她看一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他忽然說︰「那,你是不是也該和我解釋一下,那天晚上你消失一夜發生了什麼事?」
辛瀾愣住,有些刻意的逃避。
對于小時候那場黑色遭遇,顧思澈必然是不想讓他哥哥知道的,她還是不要多嘴吧。
想到這兒,她說︰「也沒什麼,只是辛柔下個月要結婚,有些婚禮的流程不太清楚,就叫我過去聊聊天。後來我看太晚了,就直接留在那邊休息了。」
「嗯。」他點點頭,沒什麼表情,辛瀾無法確定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話。
「她的婚禮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包個大點的紅包就好。」他忽然說。
辛瀾知道,以顧非寒這樣驕傲的性子來說,是很難輕易原諒一個人的。
如今他既然肯這樣說,應該算是放下了過去發生的事。
辛瀾笑著點點頭︰「好。」
頓了頓,腦子里卻忽然想起那張照片來,心髒不由得泛疼。
她遲疑的問︰「那一晚我沒有回來,你擔心我了嗎?」
他被她問的一愣,臉上有一閃而過的不自在,卻沒有逃月兌辛瀾的眼楮。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發︰「當然。」
接下來的幾天,照例如以往一樣。
顧非寒這段時間是真的忙,每天天不亮就會去公司,但晚上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回來的那麼晚。
一周之中,他總會推掉兩三天的應酬,回家陪辛瀾吃飯。即使推不掉,也會盡量在十點之前回家。
辛瀾體諒他工作辛苦,沒有絲毫抱怨,閑時還跟著一個老師學推拿。想著以後等他工作累了,給他試試身手。
這天是周末,顧非寒照例工作。
辛瀾將星星從幼稚園接回來,吃了一頓kfc,又給她買了一套新的芭比女圭女圭。星星開心的大叫,一回到家就坐到地板上,玩起來。
辛瀾吃過午飯,有些倦,正預備上床睡個午覺,一個電話卻忽然打過來。
她眯著眼懶懶的接︰「喂……。」
電話里卻傳來了陸學長的聲音︰「瀾瀾……。」
辛瀾立馬坐起身︰「陸學長,怎麼忽然想到給我打電話?最近還好嗎?」
兩個人寒暄了一陣兒,陸廷越這才切入正題,他說︰「瀾瀾,你記不記得我上次在機場和你說,那個名叫時煙的女孩子我看著很眼熟……。」
辛瀾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提到她︰「是,還記得,怎麼了?」
「我最近終于知道為什麼眼熟了。」陸廷越說︰「我母親不是子宮癌麼,被我轉到了澳洲一家醫院休養。我自己也在那里工作,認識整形科的一個醫生,聊了幾次,一來二去的就和他混得很熟了。在醫院沒事時,我總會找他聊聊天,上次他听說我是從中國z來的以後,忽然說他在幾年前也給一個z來的女孩子做過整容修復手術。」
「當年那個女孩子全身大面積燒傷,情況很嚴重,面部的很多細胞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所有人都以為恢復不了了。那個醫生沒有放棄,最後經過了半個多月的努力,通過局部改型、切除植皮,微整形等等,終于替那個女孩子將毀了的臉整了回來。手術很成功,雖然說長相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但看起來卻和一個正常人無異……。」
辛瀾的心不由得揪緊,她隱約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而我當時因為很好奇,就看了那個女孩子的資料。上面掛著的照片,正是那天在你婚禮上出現的同事——時煙。而她照片下的名字寫的卻是——。」
「安止璇……。」辛瀾先他一步開了口︰「陸學長,是安止璇,對不對?」
陸廷越愣了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砰」……手機滑落在地,辛瀾望著地面光滑的毛絨地毯,茫然、發呆。
她早就應該察覺到了才對。
初見時,時煙望著顧非寒目光中的那一抹情深;還有之後黎靜婉婚禮上,她眼中的憤恨與不甘;手心里同樣位置的黑痣……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就昭然若揭,只是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的不願相信罷了。
她忽然想起,在醫院的那天,她問顧非寒的問題︰如果現在安止璇還活著,你會為了給星星一份完整的父愛,而娶我嗎?
當時他的回答是沉默,她早就該警覺的。
他願意娶安止璇,是因為愛她。
而他答應娶自己,雖然在求婚那天說了愛她,可辛瀾心里始終覺得他不過是為了給星星和她肚子里孩子一份完整的父愛。
可那個女人,卻在他心目中,始終佔據著一個位置,高高在上。
而她,似乎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她不敢想象,當他知道所有真相後,又會給她怎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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