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願意的。」他安慰她,語言卻蒼白的近乎無力。
「蕭墨淵……。」辛瀾將臉埋進了水里,想要借此冷靜︰「我好難過,你說我要不要收手?像安止璇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離開他?我不想看他痛苦,我不想害他,我……。」
他跳進了水里,將她的臉從水里撈出來,按住她的肩膀︰「別傻了,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忘了顧懷先是怎麼對你的嗎?這根本不是收不收手的問題,而是你死我活的問題。一旦你心軟了,你就會沒命,知道嗎?」
「可是……。」
辛瀾還想再說,卻被他用力的桎梏在懷里,緊緊抱住。
「不用再想那麼多了,真相已經迫在眉睫,即使你不想也來不及了。況且你現在還中了devil的毒!顧家的事了結後,我會帶你走,陪著你戒毒,相信我,好嗎?」
辛瀾閉著眼,仿佛是恐懼般,不敢睜開。
她只知道自己被一個臂腕緊緊裹著,還有貼在臉龐邊,幾分堅毅的胸膛。和著那心跳聲,莫名的令她心安。
她漸漸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他放開她,囑咐說︰「你去開門,馬上就回來。」
辛瀾點點頭。
他走出浴缸,找了條毛巾,隨意的擦了擦臉,就去開門。
來的人是簡銘,他進門後,將幾顆用塑料袋簡單包裝著的白色藥丸拿出來說︰「這就是devil。」
蕭墨淵拿過來,回頭看了看浴室,手握緊。
「蕭總,關于顧家販毒的事,我已經報了案,並且將相關證據呈了上去。警察局的宋局長答應說會徹查這件事,到時候只需要辛小姐出庭作證,指證顧懷先的藏毒地,顧家這一次肯定會玩完。」
蕭墨淵點點頭︰「辛苦你了。」
走進浴室,辛瀾還是躺靠在原地,望著面前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毒癮發作了一整晚,她明顯好多了。
听聞到聲音,她抬頭,看著面前同樣一身濕亂的蕭墨淵,她抱歉︰「對不起。我折騰了一晚上,害的你也沒有休息。」
他笑了笑︰「沒事,今晚就算沒有你,我也睡不著。」
他走到浴缸邊,又將她抱起來,辛瀾一驚,推拒著他的胸口說︰「不用了,我自己來。」
他沒有理會,徑直將她抱回了房,放到了上。伸手剛剛到她的領口處,下意識的要幫她月兌衣服,遲疑了一下,又縮回來︰「我給你拿干淨衣服。」
辛瀾尷尬的點點頭︰「好。」
早上五點,天微微亮。
顧非寒已在醫院外守了一整夜,忽然走廊里傳來一陣喧嘩,一個身影忙亂的走了過來。
「哥,發生什麼事了?」是顧思澈,之前的一周他有事回了趟美國。
因為他身在國外,顧非寒就沒有將顧懷先生病的事告訴他,直到昨晚日月山大火,嚴睿才通知他。
顧思澈趕緊連夜坐了飛機回了國,一下飛機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已經在醫院里搶救了一整晚,生死未卜。
見他沒說話,顧思澈更急了︰「哥到底怎麼回事?日月山怎麼忽然著火了,爸爸怎麼會躺進醫院?」
英嫂在身旁不陰不陽的來一句︰「怎麼回事?還不就是因為辛瀾那個賤女人,聯合外人,想整死顧家和老爺……。」
「英嫂,你閉嘴!」顧非寒忽然光火,「你要是再無根無據的說些挑撥離間的廢話,我現在就讓你從顧家滾!」
靜嫂冷笑道︰「事實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只有少爺你還一心想維護著那個賤女人!我可真為老爺不值,三十年養了這麼一只白眼狼!」
「你!」顧非寒忍無可忍。
就在情況陷入僵局之時,一群警察忽然從電梯里涌出來,將病房走廊上的一群人,團團圍住︰「請問,誰是顧懷先?」
顧非寒緩和了一下情緒,說︰「我是顧懷先的兒子,我爸爸現在在醫院里搶救,請問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警官說︰「我們接到一起報案,說顧家與一場特大販毒案有關。♀需要顧先生回警察局,和我們一起協助調查。」
販毒?
顧非寒皺眉,與此同時,英嫂的臉,徹底的白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顧非寒說︰「顧家這麼多年來,一向經營正經生意,從沒有暗地里進行過販毒這種勾當。」
「可是我們已經在日月山某一處查處到幾百斤的毒品,而且也有足夠的證據和證人,能證實這些毒品確屬你們顧家。」警官走上前,將鐐銬拷上了顧非寒︰「顧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也不想為難你。」
顧非寒回頭看了嚴睿一眼,目光無意識的滑落到身體不停發抖的英嫂身上,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頓了頓︰「好,我跟你們走一趟。」
沉睡了一早上,辛瀾這才醒過來。
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只覺得全身依然倦乏的很。她從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穿著一件寬大的男式白襯衫。
一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食物香,蕭墨淵坐在餐桌上,朝她笑笑︰「醒了?」
辛瀾剛要回答,就打了聲噴嚏。
他臉色一變,忙月兌下外套遞給她︰「快穿上吧,你昨晚泡了大半夜的冷水,小心感冒了。」
辛瀾依言接過,「謝謝。」
她這才想起,昨晚她半夜犯毒癮,是他陪了她一整晚。
一想到被他看到了她毒癮發作時的窘態,她就覺得尷尬。
「餓了嗎?」他說︰「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海鮮三明治。」
海鮮三明治?
辛瀾豁然抬頭,她記得,這個也是他最愛吃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顧家……。」
未說完,他已經明白了,「再過一個星期,你就要作為證人出庭作證了。這兩天你就待在這里,我會派人保護你。」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低著頭替她扣著外套的扣子︰「其余的事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辛瀾遲疑了一下,說︰「這件事他並不知情,你不要傷害他,起碼給他留一條後路。」
他的手一頓,「我知道。」
今天,整個z市的頭版頭條,都是有關日月山大火,顧懷先病重和豪城天下販毒案事件。不僅醫院、警察局、還是豪城天下、星河灣都被聞訊趕來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警察局候審室時,警察將藏毒地、還有各項豪城天下幾十年來從事毒品交易的賬目推到了顧非寒面前。
「顧先生,不知道你怎麼解釋這些東西?」
顧非寒仔細的翻看起來,越看臉色越沉,他推回去︰「對不起,我毫不知情。」
「你會毫不知情?」警察冷笑︰「少跟我們裝糊涂,光憑這些販毒證據,你們顧家也完了。豪城天下一半以上的資產,都是靠背地里的毒資一點點累積起來的,你以為你現在撒謊就能保得住嗎?」
顧非寒笑︰「上庭之前我有權保持沉默。現在顧家還沒有定罪,你卻用這種誘導性語句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誹謗?」
盡管處于明顯的劣勢,但眼前的男人卻依然凜然高貴到,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冰冷的目光,寒潭般,令人生畏。
警察一噤,縮回手,有些不服氣的嘲謔道︰「你有什麼好驕傲的,不過也是一只被身邊人耍的團團轉的可憐蟲……。」
「你說什麼?」顧非寒冷聲。
他月兌口而出︰「你知不知道這一次提供證據的人是——。」
「劉進!」另一個警官走進來︰「不該說的話,就閉嘴!」
名叫劉進的警察這才反應過來,懊惱的低下了頭︰「是。」
那個警官走過來,語氣客氣的伸出手︰「你好,顧先生。我姓徐,你叫我徐警官就好。」
「你好。」顧非寒伸手,語氣依然冷漠。
「您的助手已經替您辦了保釋手續,您可以走了。」
顧非寒站起身︰「麻煩了。」
走出候審室,嚴睿迎面而來︰「非寒。」
「有事出去再說。」
「是。」
一走出警察局,外頭果然是一片擁擠的人群,聞訊趕來的記者將警局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一看顧非寒出現,無數個麥克風和錄音筆就遞了過來,現場一片嘈雜。
顧非寒在嚴睿的幫助下,擠進了車,嚴睿坐上駕駛座,「現在去哪兒?」
「回醫院。」顧非寒閉上眼,腦子里忽然想起剛剛警局里,那個警察說的話。又睜開眼說︰「替我查一查,這一次提供顧家販毒證據的背後人是誰。」
西湖碧景公寓內。
辛瀾反復抓捏著手中的遙控器,猶豫不決。
她在這個閉塞的公寓內,已經待了整整一天。盡管不曾出去,但她卻知道,此刻的外頭應該已經亂成了一片。
顧家販毒曝光,豪城天下岌岌可危,顧非寒此刻應該忙的兩頭亂才對。
她到底要不要開電視,看看這兩天的新聞?
她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打開了電視機。
新聞頻道,無數熟悉的畫面忽然涌了上來。各式各樣的記者用陌生或焦急或略帶嘲弄的語氣,講述著這兩天轟動z市的顧家丑聞。
听說販毒曝光後,豪城天下的股票在這兩天急劇下降;听說很多公司要臨時終止和豪城天下的合約;听說顧家現在處于四面楚歌的地步;听說顧懷先進醫院……听說……
畫面的最後,定格在一家醫院的走廊。
男人獨坐在椅子上,安靜的坐著,如同一座雕塑。
那張一貫俊傲不羈的臉,此刻半分表情也沒有,深沉的讓人看不透、模不明。
是顧非寒。
那一瞬間,辛瀾的心,就好像被人重重一擊,疼到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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