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顧非寒又和段禮暉見了幾次面。♀他將自己準備建設‘福利戒毒所和毒品研究中心’的方案和他細細介紹了一遍。段禮暉雖表現的頗有興趣,但至今也沒有明確表態。
但他也知道這件事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不知不覺,就到了周末,這一天正好是他答應段薇薇逛街的日子。
早上9點,他開車去了段家。
段薇薇破天荒的早上6點就從暖暖的被子里爬出來,然後梳妝打扮、挑衣服,忙的熱火朝天。待顧非寒來時,她正好搞定,挎著小皮包出了門。
薇薇跑到他跟前,抓著杏色的小洋裙繞了個圈,問︰「好看嗎?」
顧非寒本來正預備開車門,聞言愣了愣,點頭說︰「嗯。」
她的臉登時就紅了,埋著頭坐進了車子里。
顧非寒走到了另一邊的駕駛座,啟動了車子。
有了段薇薇,一路上絕不會無聊。
因為無論聊到什麼話題,她都能羅嗦的扯一大通。顧非寒本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所以每當她一臉興奮期待的看著他時,他給的反應總是簡潔而利落。若是換成別的女孩子,只怕早就知趣的閉嘴了。
但段薇薇不同,或許是太過單純,她根本就不懂得看人眼色。
又似乎沒什麼煩惱一樣,每時每刻都很開心、快樂。
看來段禮暉對這個寶貝獨生女,確實是之又。
他以前一直不怎麼喜歡話多的女人,覺得嘰嘰喳喳的很煩。但對她,似乎又有些不同。或許是因為她的毫無心機,令他不用費心思去猜,能夠很舒服的待在一起。
逛了一早上,兩個人都有些累了。下午一點的時候,顧非寒提議去吃點東西,段薇薇欣然應允。
兩個人正預備去拿車吃飯時,她的目光卻被一家專櫃店櫥窗里展示著的禮服,吸引了注意。
那件禮服的確很漂亮,奪人眼球的枚紅色,非常出挑,走的是歐美風,時尚大氣而又簡潔。
但……似乎更適合高挑型的美女,對于嬌小的段薇薇來說,顯得太過成熟艷麗了。
顧非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很喜歡?」
薇薇猛點頭︰「好漂亮啊,不過……。」她撅起嘴︰「好像不怎麼適合我。」
更適合那種天生就明艷逼人的女人吧?
「既然喜歡就進去看看吧。」他率先推開了專櫃店的門,薇薇一愣,趕緊跟了進去。
里面的服務員見有人進來,立刻就殷勤的跑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顧非寒指著那件枚紅色禮服說︰「把那件拿過來。」
「這件?」服務員臉色有些為難︰「不好意思先生,這一件禮服已經被預訂了。」
預訂了?
顧非寒當即有些不怎麼高興,倒不是因為這件衣服。只是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無端端地被人搶了東西。即使那件東西,無關緊要。
薇薇臉上露出了一抹惋惜,「竟然被預訂了?」語氣很悵然。
「預訂的那位客人付了多少錢,我付雙倍。」他淡淡說。
段薇薇意外的側頭看向他,小臉蛋有些微紅。
「這……。」服務員更為難了︰「這樣不好吧……。」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譽,如果她這樣出爾反爾的賣東西,以後誰還敢過來光顧?
就在這時,專櫃店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你們好……。」
服務員一看到來人,臉上露出抹如釋重負的表情,她對顧非寒說︰「正好,那位預訂禮服的小姐來了,先生如果真的想要這件禮服,就請親自和她商量吧。」
顧非寒轉身,當看到門口驀然出現的女人時,又是一愣。
竟然是辛瀾?
顯然,辛瀾也吃了一驚,她走上前︰「嗨巧克力先生,好巧,竟然又踫上了!」
她的目光看向他身邊的女孩,好奇問︰「這位是你女朋友嗎?好可愛。」
段薇薇羞澀著剛要開口,誰知他卻先冷淡的說︰「不是。」
氣氛登時一冷,好在辛瀾並未在意,朝薇薇伸出手說︰「candy,和這位巧克力先生是拼車友。」
段薇薇好奇的看了看顧非寒,又將目光轉向辛瀾,顯然對巧克力先生這個有趣的名字十分感興趣。
她笑米米的回握︰「你好,我叫段薇薇。」
她剛說完,便被顧非寒握住手腕︰「好了,我們走吧。」
「誒?」段薇薇不明所以,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他拖著走了好幾步。
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里忽然冒涌出的煩躁,從何而來?
或許是因為,他本能的抵觸被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等等……。」身後的辛瀾忽然開口,他腳步頓住。
辛瀾走到兩人面前,問︰「我听售貨員說,薇薇小姐你喜歡這件禮服?」
她指了指手中抱著的,正是段薇薇剛剛一眼看中的玫紅色禮服。
段薇薇看了一眼身旁的顧非寒,見他面無表情的,又回轉過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能抵抗住內心里的喜愛。♀
雖然那件禮服似乎穿在眼前這個女孩子上一定會更漂亮、更好看,可是她真的好喜歡!
微微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嗯。」
「那讓給你吧。」辛瀾大方將禮服遞給她說︰「反正我之前也沒打算買它,只是我朋友一直說我穿著漂亮,非要買來送給我。如今既然找到了真心喜歡它的買主,就給你吧。」
「真的嗎?」薇薇眼楮一亮,顯然很開心。
身旁的顧非寒卻不自覺的擰眉,朋友?
又是蕭墨淵!
這件禮服竟然是蕭墨淵買來送給她的?
他承認,他很不舒服。非常。
他伸手,將薇薇手中的禮服遞還回去,冷淡的說︰「不用了。」
辛瀾微愣,薇薇也是一臉莫名的看向他。
顧非寒卻只對視著辛瀾的眼楮,說︰「這件禮服太粗糙了,看起來實在沒什麼檔次,我們去別家店看看吧。」
說完,便再次抓住薇薇的手,走出了店門。
即便是粗線條如段薇薇,此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見他去取車,她忙追上去問︰「怎麼了,顧先生,你不高興了嗎?你不喜歡我穿那件禮服?」
他沒說話,替她拉開副駕,薇薇不明所以的坐了進去。
顧非寒走到駕駛座坐下,啟動了車子︰「不好意思薇薇,我覺得不是很餓,就不去吃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薇薇捂著肚子,很想說,其實她真的很餓很餓。但看他臉色僵硬,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又只能將話生生咽下︰「哦……。」
想了想,又不甘心的說︰「不過這樣說來,顧先生你還欠我一頓飯哦……。」
顧非寒僵硬的表情終于破功,露出抹無奈的笑意。其實關鍵時刻,這小丫頭真的一點都不傻。
一路上車子都開得很快,從專櫃店出來後,他一直都冷著臉,面無表情。
薇薇也想學著書上說的那樣,做一個溫柔嫻靜的女人,盡量不去吵他。
于是她也沒怎麼說話,但一不說話造成的結果就是,她好困啊!
薇薇月兌掉高跟鞋,將腳放在了座椅上,然後抱膝睡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腦袋似乎又飛回到了四年前。
法院外,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她那時候為什麼會大著膽子叫住他呢?
哦,她是受人所托送一枚戒指。
戒指、受人所托、女人……
忽然,她腦袋一激靈,猛地坐起了身!
她是替一個女人送戒指,並且那女人還毀容了,可是那個毀容的女人如今想來,怎麼會這麼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在哪里呢?
身旁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段小姐,已經到家了。」
「什麼?」她嚇了一跳,望向窗外,這才發現自家別墅已近在眼前。
她側過頭說︰「謝謝你,顧先生。」
他禮貌的笑了笑。
段薇薇下了車,關上車門,對他揮手︰「顧先生,一路順利。」頓了頓又說︰「不要忘了我們的午飯之約。」
顧非寒沒有再說話,打了方向盤,就朝反方向走去。
段薇薇挽著小皮包,懶得再多想,一蹦一跳的就朝自家大門跑。
剛踏步,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停住。
剛剛在專櫃店內的一幕幕,忽然潮水般涌了上來。
……
「你好,我叫candy,和這位巧克力先生是拼車友。」
……
「反正我之前也沒打算買它,只是我朋友一直說我穿著漂亮,非要買來送給我。如今既然找到了真心喜歡它的買主,就給你吧。」
……
那個名叫candy的女人,candy、candy……
一樣溫婉清靜的眼神,笑起來淡淡的梨渦,就連聲音都是如此的熟悉、熟悉……
對了!段薇薇猛地轉身,對了,那個女人和一年前法院里拜托她送戒指的女人很相像。雖然那個女人毀了容,但大體的五官、眼神、輪廓,就連聲音都是一樣的。
那個candy應該就是法院里,那個被毀容的女人?
想到這兒,段薇薇忽然迅速轉身,對著眼際里已經跑了老遠的那輛跑車,撒起腳步,氣運丹田的狂奔而去。
邊跑還邊喊︰「顧先生,等一等……。」
顧非寒開著車不急不緩的在街上駛著,到了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順手關了空調,按開了左側的自動窗。
帶著熱氣的夏風悠悠地從窗口敞開的地方竄了過來,燥熱中摻雜舒暢。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焦躁不安的自己,有了絲放松的感覺。
眼前的紅燈轉綠,再踩油門往前駛去的時候,忽然听到耳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顧——先——生。」
隨即瞥了眼左視鏡,這一瞥不好,著實讓他下了一跳。
那視線里穿著杏色蓬蓬裙,裙角因為狂奔都要飛到頭上。盤好的頭發散落下來,隨著風狂風亂舞的就像梅超風,手里還拿著兩只高跟鞋追在自己車後喊著的女人……
是是——是他剛剛送回家的段薇薇?
不知怎的,手上的方向盤忽然一轉,‘嗖’的一聲。
車子差一點,就撞上了一邊的綠化欄桿。
他心有余悸的皺皺眉,停頓了半晌,這才走下車。
段薇薇一路奔至他跟前才停下,見到他這才欣喜的長吁了一口氣。她彎下腰將鞋子穿上,慌忙到連滿頭的大汗都來不及擦。
「段小姐,有什麼事嗎?」顧非寒還算禮貌的問。
「顧先生,我沒事,不過你有事啦!」她忽然低頭開始翻包,半晌從里面掏出一枚戒指來,問︰「你還記不記得這個東西?」
顧非寒意外︰「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他記得一年前,辛瀾在下庭後將這枚戒指還給了他。他當時很生氣,就隨手將這枚戒指送給了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
他低頭,開始細細打量眼前的段薇薇——臉頰因為劇烈奔跑的原因變得紅彤彤,一雙大眼楮瓖嵌在略有嬰兒肥的鵝蛋臉上,笑起來,倒是可愛得很。
和當年那個女孩確實很像,難道——。
段薇薇低下頭,聲音近乎嚅咽︰「我就是當年那個替人送戒指給顧先生的女孩子,你不記得了嗎?」
好挫敗真的好挫敗!原來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將這件事念念不忘。
「嗯我記得。」顧非寒說。
她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閃過明顯的驚喜。
「你這麼辛苦的追了我一路,不會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的吧?」顧非寒抱臂,好整以暇的問。
「不是不是!」段薇薇趕緊搖頭,「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和顧先生你說。但又忘了你的手機號碼,所以只好這麼追過來了。」
他有些感動︰「什麼事?」
段薇薇說︰「就是今天我們在專櫃店里遇到的candy小姐,我發現她就是一年前拜托我送戒指給顧先生的女人。」
顧非寒的神色淡淡的,沒什麼波動。
這個他早就知道了,candy就是辛瀾,也就是他的前妻。戒指當然是她拜托段薇薇還給他的。
「但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誒……。」段薇薇說︰「一年前她給我戒指的時候,臉跟現在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顧非寒皺眉︰「什麼意思?」
她饒饒頭︰「該怎麼說呢。就是人都是一個人,但是那時候好像被毀容了,臉上很多浮凸,有點兒恐怖……我第一次看到她時,還嚇了一跳。幸好她聲音特別好听,所以聊久了我也就不怕了。」
忽然,薇薇笑著露出一臉的羨慕︰「可是……今天看她、覺得她好漂亮噢!就像仙女、不不不……比仙女還要漂亮!原來她毀容之前那麼好看!」
毀容?
顧非寒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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