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內心里其實已經郁悶到不行,她被困在屋里好幾個月,不管用什麼法子,都是不得其門而出!
首先說明,她並不是被人關在這兒的,屋子沒有上鎖,而且時常有人來收拾,大家進進出出的異常忙碌,只有她,幾個月來一直被人無視的很徹底,也不能說是無視,大概描述為大家看不見她會更貼切些。♀
有幾次她嘗試著跟在眾人的身後出去,可只要一靠近門窗她就被奇怪的東西彈回來,現在是什麼情況?于晴表示她也是一頭霧水!!
一腳踹向身前的凳子,意料之中,凳子沒有應聲而倒,于晴的腿毫無阻礙地從凳子中穿過去,然後由于慣性,于晴一個前撲,整個人便這樣暢通無阻地……摔在了凳子底下!哦!她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她曾經親手劃開自己頸側的大動脈,在還沒來得及體會血液流失的痛楚時,眼前一黑,就成了現在這個大概可以稱之為魂體的樣子!
反正也沒什麼事兒可以做,干脆起身在屋子里晃蕩。再次打量一遍四周古韻十足的家具陳設,很顯然,于晴已經能夠很好的面對「穿越」這一事實了。雖然穿越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她對那個世界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別看她現在是一派平靜的,幾個月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剛穿來那會兒于晴很是悲憤了一陣子,認真一想她的情況,還真是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跟有些穿越人士比,她們身穿,身上還揣著吃飯的家伙,于晴魂穿,只揣著一顆被應試教育洗禮過的腦袋;當然跟魂穿人士相比……也是沒有可比性的,人家起碼混了副有血有肉的身子,而于晴,目測還屬于半透光的不明生物!所以是要怪作者後媽?←_←咳咳……這個不重要先放一邊!
從醒來到現在,于晴沒能走出房門半步,對于屋里的擺設,她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
屋子的面積不大,分里外兩間,里間和外間並不設門,只用一架四扇屏風隔開。四扇屏風上繡百子千孫圖,精美異常,于晴只見過一次,大概現在還用不著,它被晾在一旁生灰。
沒有屏風這個阻礙,整個房間一覽無余,里間一張紅木雕花床,四邊都不靠牆,擺在正中,四角床柱掛著深色的床帳,床上放著一個軟枕,一條薄被。
床頭邊上安著個梳妝台,剛穿越那會兒,她無意間瞥了一眼鏡子,把自己嚇得驚叫連連,你道是為何?想當然爾,她現在是魂體,如果還能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就該嚇著別人了!索性,在屋子里呆的久,也就習以為常啦!
目光略過梳妝台上的幾把梳子,再往左是一扇紗窗,深青色的窗紗把窗下的一排盆架子映成碧綠色!每次打掃的人進來以後,把手上的水盆往那架子上一放,就四處分散開始收拾!
描述到這,里間就已經介紹完了,再看外間,那更簡單,三把椅子,兩個放茶的小幾,沒了!
屋子雖小,卻也可坐可臥,但是一連幾個月都沒有人住進來,真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白天黑夜屋子里都安靜的很,于晴無聊只好四下觀察暗暗推測,總得想個辦法離開這不是?!
在于晴發呆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她沒有理會,也沒有避開,對一群根本看不到你的人拼命躲藏,你累不累?
今天打掃的人略有些不同,不是說人換了,而是說這些人的表情,不同于往日的面無表情,今天人人面上都帶著小心謹慎,還有一絲……期待?難道集體漲工資了?
當然,事情並不是于晴想的那樣,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沒一會兒,一個精明干練穿著整潔的婦人走進來,她進來什麼也不說,只往那一站,眼風一掃,立馬氣場全開!
見眾人井然有序,也沒有渾水模魚的,滿意地舒了舒眉尖!
不過,滿意歸滿意,該叮囑的也不能漏了。♀
她清了清嗓子:「大家麻利些,角角落落都得仔細,夫人的產期便是這幾日了,只要夫人平平安安的,大家都有賞,若夫人有什麼差池,便是夫人心慈不計較,我也是不依的,必要回了老爺處置些干活不經心的,都明白了嗎?」
眾人忙停手,屈膝一福:「是,謹遵雲姑姑教誨!」
雲姑姑見此,只是點了點頭,留下兩個衣飾光鮮的少女指揮,自己轉身就出去了!
一通吩咐下來,于晴就明白了,原來這里是產房!!!這倒是與她上輩子的專業挺對口的!她上輩子是個婦科醫生,不過,還處于實習階段時就自掛東南枝了。現在想來,其實也沒什麼遺憾的,只是面上仍舊有些訕訕然!回頭一想,被困在這里,難道是老天看不慣她輕生的行為在懲罰她?無解!
一晃好幾天過去,除了打掃的人來來去去,那個要生產的夫人仍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于晴對那個要生產夫人還是挺感興趣的,她猜測夫人的人緣不好,原因嘛……托半魂體狀態的福,她現在完全不需要「吃喝拉撒睡」,所以有幸目睹一樁骯髒事。昨夜有個僕人打扮的女子潛進來,在里間的床上涂涂抹抹,折騰了好久才離開。她神色慌張,行蹤鬼祟,一看就知道是干了見不得人的事兒!
不過,知道歸知道,于晴聳了聳肩,她這個樣子也是愛莫能助啊!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外頭就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女孩推開房門走進來,四下環顧,覺得沒有什麼不妥,忙招呼人進來。
熱水,毛巾,酒,剪刀,一個大木盆,四方形的小被子?額……居然還有吃的?
于晴在一邊看的咋舌,在古代生孩子,果然是太沒有保障了!工具如此簡陋!!!
還沒等她感慨完,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女人被攙了進來,于晴目不轉楮地打量她一陣,目測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因為懷孕身材有點走樣,不過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總之,有料!目光向上游走,圓潤的臉頰上因懷孕而生了幾個小雀斑,雖然小雀斑有些礙眼,可她的眉目生的著實好看,隱隱透著一股北方姑娘特有的大氣,但眼角微挑,一睜一閉,皆是風情,滿眼都是江南小女子的韻味。
夫人被扶進來後沒有急著躺下,她挺著大肚子在房間里一圈一圈的走,邊上的人告訴她:「夫人,還沒到時候,趁現在有力氣,多走幾步!」
「唔∼」夫人咬著唇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似乎又和緩一些,她急促地呼吸幾下,臉色又瞬間扭曲。
如此這般反復了好幾次,她被折磨的汗流浹背,面色慘白,大概半個時辰以後,她進了一碗粥,粥還沒喝完,她手一抖,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侍候的人都齊齊嚇了一跳,有些手忙腳亂起來!里間一個頭戴方巾的中年婦女走出來,把夫人的裙子掀起來看了看,忙說道:「快扶床上去,快!羊水要破了!」
這嗓子一出,眾人反而鎮定下來,分工合作,有條不紊!
屋角處點起了爐子,銀色的炭「嘶嘶」地冒著熱氣,卻不見半點煙火。屋外一盆盆熱水端進來,頃刻間,又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于晴縮在外間的牆角里,透過幔帳正好能看到產婦臉上糾結的表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端水的依舊端水,拿毛巾的依舊拿毛巾,生孩子的……也依舊生孩子,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擔憂。
大約晌午過後,躺在里間的夫人已經沒有了紅潤的容色,蒼白的面上飄著幾許灰暗,額頭、兩鬢都已經冷汗涔涔,月兌力之象盡現,那位精明干練的雲姑姑此時也是眉頭緊皺,一面附在夫人耳旁說話,因為隔的遠于晴只能看到她的嘴張張合合,她才說了幾句,那夫人就一副緩過來的樣子,一面命人去切參片來給夫人含著。
不知不覺,日頭漸漸西斜,足足折騰了一天,孩子還是沒有落地,于晴看著紅了眼楮的女婢們,心里跟明鏡似的,準是那個使壞的人得手了,也不知在床上究竟抹了什麼,夫人的孩子到現在還生不下來。
夜幕降臨的時候,這個家的男主人終于回來了!透過碧綠的窗紗可以看到他在屋外不停地踱步徘徊。
「夫人怎麼樣了?」男人的聲音焦急僵硬。
被攔住的女婢也抖著音回他:「怕,怕是……」
男人一急就要推門進來,卻叫門外守著的人給死死拖住:「老爺,您可不能進去,產房……產房不吉利啊!」
「什麼吉利不吉利,我妻子正在里面受苦,放開我!!!」
門被「砰∼」的踹開,里間的夫人卻突然滿血復活一樣,沖著房門大喝:「給老娘滾出去!」
那只跨進門的大腳堪堪停在半空,一頓,又乖乖的退出去。
沒一會兒,他的聲音又從窗下傳進來:「夫人,夫人……實在受不住,你就吱一聲,別不吭聲叫人吊著膽子成嗎?」
「要吱你自己吱,本,本夫人,忙著呢……」
稍頓,一個略帶猶豫的聲音「……吱!」。
屋里的人原來都擔心的紅了雙眼,這下可好,直接來個哭笑不得!
天完全黑下來後,不管屋里屋外都是一片肅靜,就在空氣沉悶的快讓人發瘋的時候,有人大喊一句:「出來了,夫人,快用力,孩子出來了!」只這一句滿屋的人又活絡過來。
孩子終于生出來了,但是大家的表情都不對啊!于晴好奇心大動,磨磨蹭蹭的湊過去,才瞄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冷氣,這孩子,這孩子……臉色青白,雙目緊閉,儼然是沒有呼吸的樣子!還不容人多想,一旁又有人嚷嚷起來:「快救救夫人,夫人血崩了!產婆你快過來啊……」
于晴沒防備,一轉頭就看到夫人身下的一大灘血,頓時,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冒星光!眼一閉,腿一軟!
摔吧,摔吧!大不了摔床底下,就當睡一覺。撲倒的瞬間,于晴如是想。老天還真是愛難為她,就她現在這半透明的體質居然還鬧暈血!天理何在?!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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