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周容浚沒大理寺久呆,提前回了王府。
入府,就听下人來說,王妃在廚房里。
「怎在廚房?」
「回來換了身衣裳,就去了。」張三小心翼翼地答。
周容浚嗯了一聲,帶著俞飛舟往里走。
小果子今天跟著回來了,提意張三跟上,問他,「王妃臉色怎麼樣?」
「好得很。」張三咧嘴笑。
「王爺,娘娘沒什麼事。」小果子忙轉頭道。
周容浚翹了翹嘴角,也看不出什麼笑意來。
不一會,長殳來了,周容浚見到他才開口,「一回來跑廚房做甚?」
「說是要給您做好吃的。」王妃在馬車上哭了一會,哭哭啼啼地說她以後再也不惹他生氣了,哭得長殳啼笑皆非,卻也覺得她能做此想也挺好。
王爺性格暴烈,她要是跟他斗氣的話,他只會更生氣,到時只會兩敗俱傷。
周容浚沒說話,瞥了瞥長殳。
長殳跟著他走,俞飛舟領了後面的人隔了他們一點距離,在後面跟著。
等多走了幾步,長殳開了口,道,「她好得緊,就是中午餓了一小會。」
「不是說昏倒了?」周容浚淡道。
「呵呵,」長殳笑,「您還不知道她性子……」
「裝的?」
「裝的。」長殳肯定道。
長殳隨即把趙家那小姐的事又說了一次。
周容浚听了半晌沒話,在要進獅園前,他止了步,與長殳道,「那事不能讓她知道。」
省得一知道就又跟他沒完沒了的鬧。
長殳想想,「咱們這邊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那……」
周容浚的眉頭這時深皺了起來,他沉默了一下,道,「她那邊我知道怎麼辦。」
長殳嘆氣,喃喃道,「希望娘娘能早點知道,不是您不想管,而是您管不得。」
周容浚沒再听他說下去,往後一頷首,示意俞飛舟他們跟上,大步往獅園走去。
小果子在路過長殳時,朝長殳彎腰,眉開眼笑,「給長公公請安。」
「回來了。」長殳慈愛地模了模他一手帶大的小子。
「煩您先代我與王妃娘娘請個安。」
「好,去吧。」
「謝您了。」
長殳看著他們進了獅園,示意獅園的僕人跟進去,他則回身,去了後院的廚房。
柳貞吉正領著一群丫環大展身手,長殳到的時候她正拿久在嘗味,見到他,眼楮一亮,「回來了?」
「您怎知道?」長殳笑。
「我能不知道。」柳貞吉有點小得意。
她宮里受欺負回來,按他的操心勁,只要不是什麼太挪不開來的事,定會早點回來瞧她一瞧的。
這也是她一進府就進廚房的原因,他回來,總得拿點吃的給他,她昨晚與他說過了要為他洗手做更羹湯。
見她收拾著吃的就要去送,長殳道,「您別急,他帶俞護頭他們去書房去了,怕是有會兒話說。」
「那我等雞湯好了再去?」
「我看成。」
「誒。」柳貞吉輕脆地應了一聲,「長殳,那你把這壺雪花茶送過去,清熱解毒的,他打馬回來,應該正渴著。」
這才是都把對方放在心上的小夫妻,長殳笑眯眯地應了,拿了她給的長盤,去了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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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來找,鏡花出去了一趟,回來說芙蓉院那邊的趙童氏說小孩兒怪想王妃的。
柳貞吉笑道,「改明天得空就去看他,讓廚房給小希送盤甜點去。」
趙童氏的小兒小趙希,長得挺好,也很听話,柳貞吉很喜歡他。
但也因為喜歡,才覺得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子,其實沒那麼母子情深,她不過與趙希相處了幾天,孩子竟然對她的依戀比對母親多。
這很不正常。
如果趙童氏真有那麼視兒如命,趙希不可能長時間不看到她還不鬧騰——可惜趙希都兩歲了,還是不會說話,柳貞吉也不能從他的口里听出什麼來。
「是,奴婢這就去,王妃,奴婢還想去芙蓉院看看。」鏡花有點不放心那邊,自從覺得趙童氏不對勁後,她就對那個小婦人上了心,想看出個子丑寅卯來。
「嗯,去吧,叫兩個護院跟著。」柳貞吉朝她點頭。
「奴婢也去。」與鏡花不太離開的水月也道。
「去吧。」看著兩個丫環相攜著出了門,柳貞吉與身邊的如花似玉笑道,「往後你們也可隨你們這兩位姐姐,去哪都一道去,搭個伴,有個什麼事,也能應個急。」
如花似玉听著點頭,「知道了。」
獅園雖靜,也沒人管得著她們,但她們也知道,她們王妃這意思,怕是要管群芳院那邊的事了。
那邊的才是棘手事,像鏡花水月這麼厲害的姐姐都在那邊吃了虧,想來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
沒一會,長殳就又過來了,與柳貞吉笑道,「王爺說不用準備太多,讓您過去。」
柳貞吉一擦手,嘀咕,「這就行了?哎喲,我可不能馬上過去,我還得換身衣裳去。」
說著就手忙腳亂起來了,招呼著丫環們幫她拿菜,讓杏雨帶她們好好抬菜,她則又匆忙地回園換衣裳。
中途還讓跟著過來的梨雲探頭探腦,可千萬別踫見了王爺,聞著了她一身的油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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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不容易挑好衣裳穿了的柳貞吉匆匆去了膳廳,看到坐在椅子上瞪她的周容浚,她小跑了過去,朝他不好意思笑,「我都不知道穿哪身好,耽擱的時間便長了些。」
周容浚瞄了她一身,扯了扯嘴角。
「好看吧?」柳貞吉要轉圈圈。
「坐下。」在她發傻之前,周容浚拉了她在身邊坐下,語氣不耐煩了。
「哦。」王爺不捧場,王妃只好老實乖乖地坐下。
「等會我還要回大理寺一趟,」見她臉色暗淡,周容浚模了模她的嘴角,道,「早點用膳吧。」
柳貞吉執筷為他夾菜的手頓了,訝道,「還要去?」
「審案。」周容浚點頭。
「那晚上回來嗎?」
周容浚點了頭。
柳貞吉嘆了氣,「那趕回來閉不了一會眼,就又要趕去上朝了,要不就別回來了,在宮牆邊找個地方睡下好好休息一會。」
周容浚沒說話,與她夾了點菜,自行用了起來。
他胃口倒好,吃得也甚快,柳貞吉卻有些沒胃口起來,她听了長殳的話後,心里就因他一直在生疼。
他貴為皇子,小時候過得也從未眾星捧月過,不是被利用就是被訓罵,現在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站得住腳了,可這日子過得,也是起早貪黑,無一刻松怠。
「咱們還是就紫禁城邊上找個小府宅吧,你說好不好?這樣你去宮里也好,去京里的哪個衙門辦事也好,比現在方便。」明知他不喜膳間說話,柳貞吉還是忍不住叨叨。
周容浚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見他不說,柳貞吉也沒再說了,只顧著把就近的菜往他碗里夾,心中想著定要找長殳把這事辦好才行。
周容浚確實只是回來看一趟就要繼續回京中,用過膳就要走,連喝盞茶消食的時間也沒浪費……
柳貞吉這才知道,剛才他等她一道用膳,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送走他,還想著回來等他一道用完膳,與他好好說說話的柳貞吉有些黯然,與身邊的長殳道,「我是不是挺給他添負擔的?」
要不是擔心她,他也就不用回來跑一道,這兩個時辰的快馬,騎下來不知道有多辛苦。
「他掛心您,想回來看一眼才放心,人之常情,您就別多想了……」長殳完慰她,「不回來看,才更擔心。」
「嗯。」柳貞吉應了一聲,爾後輕道,「以後還是莫要這麼辛苦的好。」
時間長了,就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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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平案在獅王在牢里審死兩個人後終于有了進展,有人畫了押,狀告兵部尚書之子趙宵乃刺殺及善大師之人。
此人乃趙家門下的門客,當年出策之人。
當然也有人說是獅王屈打成招。
不過,在周文帝接過大理寺的奏報後,當晚,禁衛軍上趙府提了人……
那一夜,周容浚沒有回府。
王府獅園內,這夜燈火通明,也是不平靜。
半夜,宮里來人與柳貞吉報,皇後大病。
起因是下午的時候,麗妃把皇後推到了湖中,意置皇後于死地。
柳貞吉听得眼楮瞪得老大,等來報之人一退下,她朝長殳完全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娘娘好厲害……」
在趙家倒下之事,她被麗妃推入湖中?這麼明顯,哪是麗妃要置她于死地,而是她要置麗妃于死地啊。
她前天才在馬車上說如果皇後娘娘拿對付她的力氣對付麗妃該有多好,這才沒兩天,麗妃就中招了。
皇後娘娘這一出手就是這麼個大招,麗妃還中招了,辦得這麼置麗妃于死地,柳貞吉除了佩服她,還真不知道該作何想才好。
「長殳,你說我現在進宮如何?」不過,沒見到人,柳貞吉也不好說皇後就是裝病,到底還是掛心著那「大病」兩字。
不管皇後如何,她到底還是她家王爺的母後。
「不妥,等明早王爺回來再說。」此時宮中大亂,她進去,不過是當箭耙子,長殳想也沒想就否了她的話。
柳貞吉自知不听話進去也是添麻煩,便點了頭。
當夜也是睡不著,默了一夜字,靜等她家獅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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