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絕黛風華 011 太“聰明”

作者 ︰ 醉流蘇

「這是怎麼回事?」薛寶釵甫一進門,便看到賈寶玉端坐其上,幾個粗壯的婆子合著丫鬟們在搬東西。《》

只一眼,薛寶釵便認出那些都是新房里的東西。

瞬間,心頭火起。

若非礙著自己的身份與一貫的好名聲,她只怕當場便忍不住這股子惡氣了。雖然此刻仍能強忍著,但是語氣卻絕對算不上和善。

賈寶玉懶懶的掀起眼皮子,晶亮亮的瞳仁撞見了薛寶釵,突然抿唇一笑,親熱的迎上來,「寶姐姐回來了?」

薛寶釵看著賈寶玉明亮的眼楮,確定他真的如丫鬟所言般痊愈了。只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愈發的不安。

照理說,按照賈寶玉的性格,知道真相後必定大鬧。畢竟,不久前他衣衫不整的在園子里狂奔,已然不是什麼秘密了。而她只需要以更強勢的態度頂回去,他立馬就會蔫下來。然後,趁著林黛玉不在,磨合一段時間,賈寶玉慢慢的也就接受她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賈寶玉竟然也跟她玩起了口不對心。

薛寶釵在心中暗暗估算著,或許,她看錯了賈寶玉也說不定。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薛寶釵只覺得後背竄起一股陰寒之氣,忙強行按了下去。

這賈寶玉對女兒家寬厚,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更何況,他如今面對的又是她薛寶釵。

這麼想著,薛寶釵又變得信心滿滿。

抬眸,完美的微笑,微微俯身,「我回來了,二爺身體可好了些?」

賈寶玉忙擺手,雙頰染上一抹赤紅,「寶姐姐千萬別這麼客氣,咱們還是像以前那樣說話罷。」

見賈寶玉如此,薛寶釵心下稍安,掩唇輕笑,「二爺也別害臊,今時不同往日,咱們總不好再似以往那般了,總得習慣了才好。」

「今時不同往日」,又是這一句。如今,賈寶玉對這一句俗語可是條件反射式的厭惡。

不過,低頭垂眸,做尷尬狀,成功的掩飾了他面上的厭煩之色。

賈寶玉沒有說話,薛寶釵便只當他認同了,並沒有多想什麼。

自鶯兒手中接了盞茶,潤了潤嗓子才道︰「二爺,你這亂哄哄的是在做什麼呢?」

賈寶玉抬起頭,如往常一般眉眼堆笑,往薛寶釵身邊湊,「其實,也沒什麼的……」

薛寶釵也不是沒有和賈寶玉湊在一起的經驗,只是,那大都是在無人處,便是有人看到,也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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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薛寶釵,這副正氣凌然的模樣,真真兒的不同凡響。

賈寶玉面上一怔,訕笑著坐在一旁,「寶姐姐莫氣,我好好說話。」

薛寶釵心中一喜,隨後又隱隱的覺得有些怪怪的,在她的印象里,對于她善意的勸誡,賈寶玉從來都不會听,總是要辯駁上幾句,可是如今……

薛寶釵慌忙搖頭,驅趕了心中的不適。

賈寶玉這樣,很好。

如今,既已嫁給了他,自然希望他能听勸納諫,認真努力,掙一個封妻蔭子。

賈寶玉可不管薛寶釵心里在想什麼,他等的就是薛寶釵這句話,自然順勢而下,「寶姐姐,你也知道,如今是咱們國孝、家孝在身,操辦喜事雖合乎情理,卻不合乎法理。如今,我既好了,自然也不能……」

薛寶釵暗暗蹙眉,心中的不安隱隱的有加深的趨勢。說不清楚原因,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可是,不管怎樣,也不能勞動寶姐姐你。所以,我命人收拾了一下,準備搬到書房去住。」賈寶玉說完,起身對著薛寶釵一再的作揖,面上盡是略帶尷尬的笑,卻還擠眉弄眼的搞怪,「失禮之處,還望寶姐姐原諒則個。」

賈寶玉這形象實在太過好笑,使得薛寶釵不自覺的卸下了心防,女兒家的嬌羞浮上了心頭,忍不住啐了賈寶玉一聲,「你想怎麼樣是你的事情,跟我陪哪門子的罪?」

雖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是薛寶釵畢竟是女兒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賈寶玉說得雖含蓄,卻也能輕易明白,薛寶釵怎能不害臊?

說罷,嗔怪的瞪了賈寶玉一眼,便扶著鶯兒的手轉身離去。

如今的情況特殊,賈政走之前也安排了不可圓房,薛寶釵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她一直都努力扮演著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角色,自然不會讓自己行差踏錯,以免遭人詬病。

再則,薛寶釵心里十分清楚,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男人大都不會在乎。所以,她不會輕易的讓賈寶玉擁有她,她會一直吊著賈寶玉的胃口,直到賈寶玉為她神魂顛倒,忘記那個林黛玉為止。

其實,退一萬步說,把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拋開,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薛寶釵難道還能厚著臉皮強留賈寶玉不成?

女人對男人都要講究個矜持,在外人面前,就算對方是自己的丈夫也是一樣的。否則的話,都成什麼人了?

當然,如今的薛寶釵絲毫沒意識到這些,得她明白卻也已經太遲了。

賈寶玉看著薛寶釵離開的背影,緩緩的垂下不含絲毫表情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似乎暗含著嘲諷。

轉眼間,已是十數日過去了。

薛寶釵表面上穩坐寶二女乃女乃的位置,實際上卻是心如火燎。

且不說賈寶玉並非搬入內書房而是搬進了她都不好探望的外書房,也不說賈寶玉自成婚後謹守禮節,甚至不如婚前親近,只單單兄長一案懸而未決,便足夠她如坐針氈的了。

心中著急上火,薛寶釵夜不能寐,每日輾轉反側,不能安寢。

「我的兒,你這幾日是怎麼了?怎麼無精打采的?可是這些日子累著了?」看著薛寶釵藏也藏不住的黑眼圈,王夫人很慈愛的垂詢。

想當初,薛寶釵在賈家是做客,又是尊貴的女兒家,平日里自然是萬分的嬌養。可是,如今她做了賈家的媳婦,再不能那麼清閑了。

身為孫媳婦,薛寶釵須一力打點老太太的衣食住行,一天里,除了睡覺,多半的時間都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著。

真可謂,老太太坐著,她只能站著;老太太吃著,她只能看著。

雖然是規矩如此,但是因老太太要求嚴苛,薛寶釵很是吃力,同時,也委屈。因為,她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賈寶玉娶的林黛玉,老太太絕不會扯規矩,斷然舍不得她受如此的委屈。

王夫人也是從人家媳婦熬過來的,自然知道各種的艱辛,更不要說老太太擺明了故意刁難薛寶釵。只是,礙于身份所限,她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薛寶釵忍不住紅了眼眶,未語淚先流,「姨媽,我……」

王夫人拍著薛寶釵的肩膀安慰她,「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咱們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且忍忍,以後盡是你的好日子……」

薛寶釵拭干眼角的淚水,哽咽道︰「姨媽,您知道的,為了寶玉,我什麼苦都能吃。只是,我覺得寶玉他心里一直在想著林氏……」

「孩子,不會的,你多想了。」王夫人嘴里這麼說著,心里卻隱隱的有些懷疑。

雖然賈寶玉聲稱在外書房安置是為讀書,但是她們因此而難見賈寶玉一面卻是事實。不僅如此,就是在老太太那里也難得見到他一次。就算勉強見了,賈寶玉對薛寶釵的態度也太過冷淡了。

如果不是他始終微笑有禮,王夫人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不過,王夫人始終覺得自己很了解賈寶玉,為一個林黛玉拒絕同樣美貌的薛寶釵,顯然不是他的作風。

「真的不是我多想了。」薛寶釵淚眼盈盈的看著王夫人,「我感覺得出來,寶玉他一直在躲著我……」

王夫人知道薛寶釵,她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她既這麼說,多半是真的了。

沉吟了好一會兒,王夫人微微眯起眼楮,目光無比的堅定,「你放心,我今天便命寶玉搬到內書房去。不過是讀書,在內書房也是一樣的。」

見王夫人對自己這樣鼎力支持,薛寶釵不禁松了一口氣。她相信,只要賈寶玉不躲著她,以她的魅力,定能將他收服。

只要收服了賈寶玉,就算是看在孫兒的面子上,老太太也不會太為難她了。同時,愛屋及烏,定會掏力氣將她的兄長救出。

時至今日,薛寶釵仍舊認定薛蟠之事,乃賈家人不肯出真力才致如此。

如果她知道她此番作為將會引發了一系列無法挽回的惡劣後果,就算起一嘴的火炮,她也絕不會笨得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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