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上房傅母處到了。♀
上房傅母處,傅母榻上獨坐,只留身穿紅綾襖,青緞大金花背心的大丫環白鷺在房里伺候,白鷺正細心周到的給傅母捶著腿。榻下右手邊坐了位十六七歲身著洋緞泥金五彩牡丹鳳凰紋通袖長襖的少婦,這就是二太太陳夫人了。
陳夫人面帶焦慮,捏著帕子︰「老太太,眼看大嫂病好了,那管家的事……」
傅母靠著錦緞蝙蝠金繡紋桃紅大靠背,?頻潰骸八?炔 牛?哪 餉純煬禿昧耍?蚨?率且蛭?罄弦?乩矗??懦隼醇?耍?彩掠形以諛兀??僭趺蠢骱?鼓茉焦?藝飧銎牌湃ャ!?p>陳夫人賠笑道︰「還是姑媽疼我……」正想再說些什麼,外頭小丫頭揚聲道︰「大太太來了。」
陳夫人怏怏的閉了嘴,抬頭往外看去,三四個丫鬟爭著打起了簾子,陳夫人一打量不免眼紅,只見來人身上穿著雪里金遍地錦滾花狸毛長襖,湖藍色的宮絛長裙,銀平紋鏈墜素白珍珠式抹額,旁邊是雙餃雞心墜小銀鳳釵,高貴雍容,真正有大家主婦之風。
蘇穎先給傅母請安,傅母笑道︰「你還病著,那些個虛禮就免了。」瞧了一眼,見她大衣裳都撐不起來,素白墜子襯得臉色蒼白,身邊的丫鬟虛扶著不離人,心下有了計量。
陳夫人站起來賠笑,「總算是見著大嫂了,大嫂病可大好了?老太太可是掛心的很,讓我這個二兒媳婦都跟著吃味了呢。」
傅母也道︰「行了快讓你大嫂坐下,你日日在我跟前晃蕩,你不煩我都煩了。」
蘆薈扶著蘇穎在左邊椅子上坐下,听了傅母這話,勉強笑道︰「都怪我身子不爭氣,竟是病了那麼久,沒能在老太太跟前盡孝,真是該打。♀弟妹日日不綴的在老太太跟前盡孝,老太太可得賞你呢。」
陳夫人拿不準蘇穎這話是褒是貶,只能笑道︰「做媳婦兒的在婆母跟前盡孝,那可是應該的,當不得大嫂這般夸獎。」
傅母嘴角的笑容僵了下,心罵陳夫人不爭氣,還得教,又對蘇穎道︰「昨兒大老爺從外頭回來,我瞧著黑了,也瘦了,這回家來可得讓人盡心伺候好了,好好補補,缺什麼只管差人到我這兒來取。」
語氣里滿是慈愛,仿佛傅奕陽是她疼愛的好兒子。
蘇穎故作不懂傅母話里的深意,咳嗽了一聲方帶了絲自豪道︰「不獨老太太心疼,我看了也覺得不好受,可一想老爺這是替皇上分憂解難,為百姓謀福利,再苦再累也是值得,我們這些婦人家不懂外頭的政事,能做的也只是讓爺們兒回家了舒坦了。」如今傅奕陽不僅襲了勇武侯的爵位,還在戶部辦差,深得皇上信任,而傅母獨疼的傅煦陽如今連舉人功名都沒有,為了臉上好看,想給他捐了個從六品同知的虛餃來,偏人家傲氣,要自己來掙功名,傅母無奈,就遂他意願。
傅母和陳夫人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難看,陳夫人不好說話,可捏著帕子心里不平︰她是家中嫡女,本以為嫁給侯府的二表哥是高嫁,可如今明白了勇武侯府听著好听,可爵位是大房的,跟二房一點關系都沒有,要不是姑媽謀劃的好,那他們二房可就沒出頭之日了。瞧著蘇穎一身華貴雍容的打扮,無端的就覺得矮了一頭。
傅母半闔著眼,道︰「這話倒在理,我瞧著你身子骨也沒好全乎,照顧起來也不能顧全,正好我這兒有個丫頭藥膳做的好,就讓她過去伺候你們吧。♀百靈,還不過來見過大太太。」
得,軟的不行,就直接塞人來了。
蘇穎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百靈,听這聲音就跟百靈鳥似的清脆,柳綠色彈墨小襖兒,蔥黃色撒著紅月季褲子,細眉細眼,腰肢縴細,身段輕盈,倒也俏麗。
蘇穎瞧到對面陳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和同情,心里不舒服︰媽蛋我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同情了。面色未變,「果然是老太太疼我,知道我這三分病七分養,舍得割愛給我這麼個水蔥兒似的會藥膳的丫頭來。老太太可不能這麼偏心,獨獨給我,不賞個水靈的丫頭給弟妹,弟妹可是吃味了呢。」魏氏就是當初傅母賞下來的,如今又塞了個丫頭來,這花可不能一邊獨好呢。
陳夫人攥著帕子,勉強笑道︰「大嫂說笑了,我可沒羨慕老太太獨對你好呢,再說我身邊的丫頭也盡夠了,不必讓老太太費心了。」
傅母撩了下眼皮,道︰「二太太那里我自有主張,就不必大太太操心了。如今,你也好了,這管家的事還是你來——」
蘇穎心下覺得好笑,傅母這話說半截是等著她接什麼呢,無非就是希望她謙虛一番說‘媳婦兒身體還沒好全,還是讓弟妹幫著管吧,左右還有老太太您坐鎮,媳婦兒也放心’,這話也只有原主那個傻貨才能說出來。
說起來也心酸,原主因為成親好幾年沒能懷孕,就自覺低了一頭,再加上老太太不待見她,腰又往下彎了一截,可這傻貨也不想想她是勇武侯當家婦,老虔婆的榮耀都是她相公給的,也就是老虔婆正拿豆包當干糧了,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毒婦!
蘇穎毫不客氣月復誹了一番傅母,笑盈盈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原我一下子病倒了,府里沒個主事的人,這才勞煩到老太太這兒,老太太讓弟妹替我管著,我感激不盡。可也沒一直勞煩弟妹的道理,雖說我精神不濟,可也有魏氏和柳氏能幫襯我呢,魏氏是伺候過老太太的,柳氏是老祖宗給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我也放心。」
陳夫人急了,短短兩個月她領略到了當家太太的風光,這權利還沒在自己暖熱乎了怎麼舍得交出去,搶白道︰「這怕是不合規矩吧。」說完就自知失言,讓她管家才是不合規矩,辯解道︰「我是說魏氏和柳氏沒管過家,這麼一大家子怎麼讓兩個妾幫著管怎能讓人放心?」
蘇穎詫異的瞧了陳夫人一眼,話說你難道沒听清楚我說的話,我是說讓她們幫襯,沒說讓她們真管啊。
傅母瞪了陳夫人一眼,陳夫人怏怏的閉了嘴,傅母算知道了今天是不能在蘇穎這里討到任何好處,臉色也沉了下來︰「既這樣,還是大太太繼續管著,我累了你們歇著去吧。」
蘇穎清楚的感覺到傅母在陳夫人說完話後復雜的情緒,怒氣中帶著一點點無奈,以及爛泥扶不上牆的憤懣,還有對蘇氏的惡意。
矮油,人家好怕怕哦。果然是得不到滋潤就變態扭曲的老女人,真可怕。
叮——惡意人參公雞得不到滋潤的老女人,扣除經驗值一點。
雖然這經驗值扣的有點冤,可蘇穎覺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轉頭就對正打算走的陳夫人道︰「弟妹,讓蘆薈跟著跑一趟拿了對牌,也省得弟妹還得專門差人送來。」
陳夫人到底還是十六七歲的少婦,忍者神功還修煉的不到家,听了這話臉快僵掉了。
蘇穎不管她,捂著帕子咳嗽了兩聲,一旁的薄荷連忙撫背,陳夫人換上擔憂的表情︰「大嫂這病可病了有些時候了,我知道孩子沒了嫂子傷心難過,可總不能把身子熬壞了,讓那些狐媚子鑽了空子就得不償失了,瞧我這笨嘴拙舌的也不大會安慰人,我的心意嫂子總歸是明白的。」
蘇穎臉上的表情至始至終連變都沒變,抬起頭來發髻上的雙餃雞心墜小銀鳳釵刺痛了陳夫人的眼,低聲道︰「我明白我清楚,誰說不是呢。說句交心的話,」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跟在薄荷身後的百靈,「趁著老太太……,弟妹早些懷上才是,可別像我。」陳夫人嫁進傅府也有一年多了吧?蘇穎嘴角冷意泛濫,想要嫡長孫,偏不讓你如意。
陳夫人瞬間明白了蘇穎的意有所指,媳婦病著,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往兒子房里塞人,想起屋子頭那兩個狐媚子,陳夫人只覺得妒火上升,臉色沒有遮掩住,冒出一些猙獰妒忌來,心里謀劃著要盡早懷上才是。
薄荷把溫熱的手爐遞給蘇穎,小心翼翼的窺看蘇穎的臉色,蘇穎素指摩挲著青瓷小手爐上的青蓮纏枝蓮紋,襯得素指縴長,白皙如玉。對薄荷笑笑︰「沒事兒,咱們回吧。」
陳家的女人果然是一丘之貉,我突然想到一個挺好玩的主意,自古狗熊難過美人觀呢。
你是想對傅煦陽下手?你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節操碎了一地是吧!小爺代表月亮鄙視你。
……我原本以為咱們倆好歹還有那麼點默契,果然我不該高估你的智商和下限。
小爺可是高度智能化的系統,你鄙視我的下限可以,但絕對不能鄙視我的智商!系統瞬間炸毛了,然後又是熟悉的一聲「叮——」,歧視高度智能化系統,扣除經驗值兩點!
蘇穎唯有……以對,回到正房坐在暖閣里,倚著簇新的青緞靠背坐褥,薄荷皺著眉過來請示︰「太太,那百靈該如何處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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