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陽從正院出去了。
蘆薈心有余悸的進來,扶著蘇穎坐起來拿大枕頭給她墊腰,輕聲說︰「老爺把桂嬤嬤和孫嬤嬤叫進去問話了,還從庫房里抬了不少物件走,奴婢瞧著好似是先前老太太賞下來的,走時還把孫嬤嬤叫去了。」
「你扶我起來梳洗。」蘇穎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既然都已經敲鑼打鼓布好了架子,這場戲就只能好好的唱下去。
「是。」
蘇穎坐在梳妝台前,鏡子里的她臉色蒼白,只眼楮明亮,才沒有顯得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說起來這張臉和她原本的臉有幾分相似,不然,再照鏡子的時候會不會覺得特別陌生和不適——從鏡子里看到的自己卻是全然不一樣的一張臉。
桂嬤嬤紅著眼楮從外面進來,接過蘆薈手中的木梳。
「太太餓不餓,廚房熬著粥,我去看看。」蘆薈知道桂嬤嬤和蘇穎有話說,就借機退了下去,把屋子讓給蘇穎和桂嬤嬤。
「太太,總算是熬出頭了。」蘇穎烏黑的頭發在桂嬤嬤手里靈活的翻動著,挽成高髻,桂嬤嬤說著說著淚珠子就不斷的滾下來。
蘇穎從妝匣里翻找出赤金五彩蝴蝶壓發遞給桂嬤嬤,有些無奈道︰「媽媽快別哭了,有福兒和祿兒在,我就有了寄托,只千不該萬不該還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這件事借著戴夫人和白鷺的手揭發出來,不過是早晚罷了。」說是天道好輪回,到頭來不過是人心好算計而已。蘇穎是不會容忍一個處心積慮要暗害她以及她的孩子的人的。
如果這次傅奕陽還會像上一次那樣隱忍不發。那蘇穎真的不介意親自動手。
蘇穎將雙餃雞心墜小銀鳳釵別入鬢發中,聲音輕輕的︰「老爺領著孫嬤嬤去上房了?」
桂嬤嬤還在琢磨蘇穎之前那幾句話的深意,現在被蘇穎一問,趕緊擦拭了眼淚。給予了肯定的答復,又嘆了口氣︰「到底老太太是老爺的親生母親呢……」
歷來也只有父母打罵甚至賣兒女是天經地義的,可反過來就萬萬不可,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家。
蘇穎冷笑一聲︰「老太太千方百計的謀劃。想讓二房承襲爵位,雖說偏心二老爺是一方面,可最重要的何嘗不是為了她自個的榮耀,為了做定在勇武侯府高高在上的位置。」
「二房襲爵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也只有靠老太太撐腰,二房也只能處處仰仗她,像供著菩薩一樣的供著她。可現在是老爺襲爵,老爺有能力,老太太怕的就是等大老爺完全執掌了侯府之後會把她供成面上的老太太。手里再沒實權。」
蘇穎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打開織錦多格梳妝匣。一個個小瓷盒盛著的胭脂水粉足有七八個。
蘇穎有一瞬間的怔忪,她上次不過是隨口提起一句,原本的胭脂快用完了。結果隔天讓就讓人送了幾盒來。
蘇穎把梳妝匣蓋上,繼續說︰「我又沒有要老太太給我那無緣的孩子一命償一命。她不是最看重她的尊榮嗎?那就把她最看重的尊榮都奪過來,讓她再沒能力能危及到福兒和祿兒。」
桂嬤嬤嘆了口氣,最後只說︰「我還是希望你能和老爺好好的過日子。」明明還是那個她從小照顧到大的人,可好像自從小產後,心里就不知多出多少主意來。原來也要強可強的不是地方,原本以為是開竅了,和老爺也好的如蜜里調油般,兒子生了,地位穩固了。
可心里還是個頂頂要強的,桂嬤嬤不想看到她再回到以前那樣的日子,涂有太太的尊榮,背地里不知咽下多少苦楚。
蘇穎扶了扶鬢邊的八寶簇珠簪,輕輕巧巧的站起來,眉宇間神色飛揚,輕笑道︰「我都知道。」
上房
杜鵑拿過庫房的鑰匙開了門,把頭低下,事情到了這一步了,就算她一點都不知情,可就憑她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環,定然逃不過。
杜鵑現在心里還是害怕,一想到白鷺的慘狀,只覺得手腳發冷,忍不住想打哆嗦。
傅奕陽沒有心思再多做掩飾,「嬤嬤盡管去檢查,其他的不用顧忌。」他已經認定了,語氣輕的讓人打顫,孫嬤嬤吞咽了一口唾沫,盡量克制住,才沒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害怕的在顫抖。
傅奕陽轉身往傅母的臥室走去,他走的不快,腳步卻很穩。
原來,他的妻子早在嫁給他的時候,母親已經開始埋下禍根了,怪不得在嫁給他之前,妻子身體健康,卻未能有孕,當時他還曾埋怨過妻子身體不爭氣。
等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不是因為勞累過度,沒看顧好胎兒才導致的小產,是母親賞下來的擺設物件致使她小產,罪魁禍首還是他的母親。
偏偏在此之前他雖然對母親已經寒心,可他從來沒想到母親會那麼心狠,活生生扼殺了他的子嗣,千方百計的磋磨他的妻子,甚至還想出那樣的毒計來作踐她,傅奕陽差點承受不住這樣重大的打擊。
傅奕陽揮退了傅母屋子里伺候的丫環,誰也不知道他們母子倆在屋子里談了些什麼,等杜鵑進去伺候的時候,發現傅母頹然的躺在床上,好似睡著了。
杜鵑手緊了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幾聲老太太,傅母沒反應,杜鵑顫巍巍的伸出食指,貼近傅母的鼻下,覺察到傅母還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氣,腿一軟就癱坐在地上。
傅奕陽到正院來的時候,蘇穎正一臉溫柔的逗著福兒,逗得小家伙咯咯笑,童稚的笑聲讓人心不由得變軟。
蘇穎就像是沒發現傅奕陽的到來,薄荷張張嘴想提醒她。被蘆薈拉住了,無聲的朝傅奕陽屈屈膝。
傅奕陽神色復雜的看著穿著入春後新作的亮堂堂石榴紅雲錦緞扣身襖,描眉妝扮遮住病容的妻子,往里走了兩步。
蘇穎讓女乃娘把福祿倆娃抱回屋。蘆薈和薄荷也跟著下去了,蘆薈皺著眉擔憂的往里看了一眼,把門關上。
傅奕陽不發一言,徑自坐到榻前。也不看蘇穎。
蘇穎懶得再去做什麼解語花,如果是擱在以前那所謂的主線任務還在的時候,蘇穎自然不會這麼拿喬。想想當初催/情/香事件時,她被傅母怒罵為毒婦,還撞柱子,被人撿抄屋子,那麼大的屈辱她不也是忍耐下來了,就連發泄委屈也是喝醉了之後,借著醉言醉語發泄一番而已。
現在。再讓她忍著。真是不好意思。她不奉陪了。
傅奕陽不說話,蘇穎就陪著不開口,過了許久他才直視向蘇穎的眸子。緩緩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蘇穎听得這話就跟听笑話一樣,反問他︰「你指的是哪件事?是老太太從我入府時就賞賜下來浸過藥的碗碟使得我多年不曾懷上?還是賞賜下來的擺件導致我小產?或者是說等我好不容易再次受孕後。老太太死心不改故態萌發賞下來同樣浸過藥的擺件?又或者是就連賞下來的藥材里都加了料呢?老爺,你想我告訴你哪一件事?總得要說明白了!」
不等傅奕陽說話,蘇穎又笑了,無比的諷刺︰「就算我當時告訴你了,你會信嗎?」
「也是,我活了二十一年,都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惡毒的女人,尤其這女人還是做母親的,我是外人還可以理解,可竟然連還未成形的胎兒都不放過,說出去怕是誰都不信吧!」
蘇穎無比諷刺的語氣讓傅奕陽不由得皺起眉來,他握拳了拳頭,語氣沉重︰「是我對不住你。」
蘇穎不由地一愣,竟然覺得他這聲對不住有些好笑,但是卻又笑不出來。她緩和了語氣,嘴角微微揚起,笑盈盈的面容讓傅奕陽覺得分外刺眼。
「老爺有什麼對不住我的呢?是覺得都是你連累了我被老太太千方百計的算計嗎?呵呵,那就請老爺告訴我昨日暗害我的幕後黑手是誰?是老太太吧!」
她的語氣十分的篤定。
傅奕陽驟然睜大了眼楮,他不由地看向蘇穎,那目光就像是從沒認識過這個身邊人一般,她從來沒有這麼咄咄逼人過,她眼楮里的諷刺刺痛了他的眼,他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蘇穎笑了,隨意的坐在梅花小桌的另外一邊,徑自從茶壺里倒出一杯茶來,慢慢地喝了兩口,才緩緩道︰「或許在今天之前,你會很好奇為什麼我會覺得是老太太,不過想來,現在你應該清楚了吧,呵呵。」
是啊,從兒媳婦剛嫁過來就開始暗害,到現在還能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傅奕陽突然出聲︰「老太太病了,往後不許人輕易去打擾。」他的神情滿是疲憊,好像說這句話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蘇穎輕輕的說︰「可逝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傅奕陽驀地有些鼻酸,他扶在桌案上,頭越發低下去。
蘇穎放下手中的雨過天青色茶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說︰「其實你不必這麼自責,我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自從發現老太太暗害我後,我可從沒打算忍下這口惡氣,當初我就發誓,早晚會讓她付出代價。」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傅奕陽突然打斷了蘇穎的話,聲音沉穩有力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傅、奕、陽,」蘇穎直直盯著傅奕陽的眼楮,一字一頓的叫他的名字,「過去?怎麼可能就那麼輕飄飄的你說過去就過去了?」
「那個以夫為天,一句軟和話就能被哄過去的大太太早就死了!一年前就死了!」蘇穎不吐不快,她站起身來,「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她是被你們活生生給逼死的!」
「老太太惡毒,害的大太太生不出孩子來,害的她小產。害的她被人被戳脊梁骨,這是其一;大老爺你寵妾滅妻,嫡子未出生就搞出個庶長女,虧的大老爺你還自詡重規矩。這就是你所謂的重規矩,當初如果不是你默認,魏氏又怎麼會把孩子生下來,這是其二;至于其三。魏氏張狂,憑的是什麼,憑的不還是大老爺你的寵愛,憑的還不是在你的寵愛下生出的大姑娘!大老爺可知道,當初有人私下里怎麼稱呼魏氏嗎?小太太!」
傅奕陽听得一怔,啞聲質問起蘇穎︰「……從頭到尾,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你不就是這樣嗎?我哪一點說錯了?!」蘇穎責問他,「你捫心自問,大太太嫁到侯府來。她這個嫡妻哪有不夠格了?她生不出嫡子來。是她不想嗎?是她不能嗎?做牛做馬的伺候你。伺候老太太,結果呢?得到了什麼?你寵著魏氏,她窩在正院里不敢惹事惹人。只把自己當成擺設,就是這樣她可曾有薄待過魏氏!就是魏氏生的大姑娘。就算沒有視如己出也待她不薄,你去問問有哪家的庶女能有她這樣的待遇?結果呢?!」
「孩子小產了,你來看過幾回?纏綿在病榻上的時候,以為是自己的疏忽沒保住的孩子的時候,卻得知了原來是做牛做馬伺候的老太太做的手腳,從那一刻起賢惠大方孝順端方的大太太就死了!」
傅奕陽被她連番責問的話責問的發紅了眼楮,可他根本就沒多少底氣,但他的目光落在蘇穎那帶著冷冷笑意的臉上,心緒起伏不定,握拳了拳頭,低吼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那這一年呢,我已經在盡力補償你了,咱們倆還有了傅晨和傅昀,你還想怎麼樣?」
「這麼說,這一年來你是不是從沒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不管我說什麼做了什麼,你其實心里都是無所謂不在乎的?還是都在用違心的話敷衍著我?」傅奕陽的聲音突然就提起來,言語里是掩飾不住的怒氣,「你不願相信我,連半句真話也沒有,這何嘗是你這個做妻子的本分!」
傅奕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穎說話間的用詞。
蘇穎干脆就跟傅奕陽扯開了,「她的真心早就被你踐踏的半點不剩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頭上晃來晃去的八寶簪拔下來扔到一邊,「算了,以前的事我現在也沒資格再去指責你。」
「你和我說這一年,行,我就讓你知道我一年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反正今天我本來就打算跟你把什麼都說清的!」
「去年老太太過壽時,原本要算計的是你和陳宛秋,嫁禍于我,是陳宛秋提前得知了,告訴了我,我將計就計,將人調換成了傅煦陽和陳宛凝的!」
傅奕陽下意識的替蘇穎說話︰「二老爺和三太太早就暗通曲款,就算沒有此事,或許日後也會……這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他看了一眼蘇穎,頹然說,「算了。」
蘇穎吊了吊眉梢,有些不以為然,道︰「老太太誥命等級降等是我在背後出的力,陳家和侯府被參是我父親從中牽的頭。」
傅奕陽苦笑︰「原本平妻一事就不入流,御史參幾本本就在情理之中。」
蘇穎低下頭,這人還真是會避開危險區域,輕巧巧的說︰「知道嗎?當初我生福兒和祿兒時,有一個接生婆家里突然發了橫財,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就順著查下去。你猜,是誰接濟了這接生婆?」
傅奕陽呼吸變得深沉而疼痛,他艱難的開口︰「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這個問題又來了。」蘇穎心里想的卻是,仔細一瞧,她好像真的受了不少罪,可某個罪魁禍首可到現在才被她解決,而且還活的好好的,她實在是太虧了,都怪系統!
「且不說我空口無憑的說出來,就是我拿出證據來,你會怎麼做呢?我就不信你自己沒查出一些事來,可你是怎麼做的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如果不是現在更驚心的事擺在你面前了,你是不是仍舊會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做你的大孝子呢?!」
蘇穎嗤笑一聲︰「不對,還有昨天的事,告訴我。如果今天沒有揭露出來老太太下藥害我不孕,害我小產,害的二太太月復中胎兒艱難這件事,你會如何做呢?」
「是不是覺得反正我現在平安無事。福兒和祿兒也平平安安的,你就覺得那些存在的傷害就不存在了?」
傅奕陽握緊拳頭。
「看吧,我不可能次次都那麼幸運發現端倪或是有貴人相助,與其坐以待斃。等著不知什麼時候你母親置我于死地,福兒祿兒也會保不住,我必須得做些什麼!」
蘇穎的聲音漸漸趨于冰冷,「今天的事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白鷺也是被我收買的,就是拼著魚死網破,我也不想再讓我和我的孩子們處于危險之中。」
說完,蘇穎冷冷的看著傅奕陽,「傅奕陽你捫心自問。在這其中。你又做了什麼?」
傅奕陽驀地抬起頭。眼楮發紅︰「你想我怎麼做?弒母嗎?」
蘇穎沉默。
「我做不到。」傅奕陽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喉嚨里涌起一股腥甜,被他壓了下去。
「是啊。你做不到。」蘇穎語氣平平,帶著「果然如此」。「所以呢,我不是良善之人不假,就不必說索賠了。可福兒和祿兒呢,曾經無緣降生的那個孩子呢?」
就算現在和傅奕陽說開又怎麼樣,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她不可能就這麼便宜了傅母。
蘇穎想說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見傅奕陽頹唐的樣子又覺得有些礙眼,抿了抿嘴角,站起身來,說︰「時間也不早了,你不是明天還要上朝,早點去休息吧。」
蘇穎剛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她這絕對是說順溜嘴了,決定補救一句︰「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也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不會這麼就善罷甘休的。」
「你為什麼說這些?」傅奕陽早就沒以前的意氣風發,他都沒注意到他語氣里還帶著幾分懇求。
蘇穎嘴角上揚,「我啊,自然是不想再被別人認為是軟弱可欺的下去啦,誰知道下次等著我著的會是什麼刀山火海。至于其他的,你也可以認為我不想再和你虛以委蛇下去了,像咱們倆這樣強自湊在一起,面和心不合的,有什麼意思呢。」
傅奕陽沉聲道︰「你休想讓我休了你!」
「呵呵,休了我不是便宜了我,你大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像以前那樣寵妾滅妻啊。」蘇穎不在意的說,「把魏氏放出來,借著寵,讓她給你生庶子庶女,你們一家幾口繼續在南院和和美美。」
「魏氏你要是現在看不上了,也可以重新納新的妾室,就比如那個情深款款叫你奕表哥的潘如月,她長得如花似玉的,身姿又裊娜,等選秀後就納進來嘛。」
「胡鬧!」傅奕陽下意識的皺眉反駁。
蘇穎微微揚了揚下巴,不以為意。「慢走不送。」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如同吃了蒼蠅一樣的傅侯爺,蘇穎心情就舒爽多了。
傅奕陽沉默了許久,久到蘇穎認為他是不是打算不走的時候,他捂住胸口站了起來,張了張嘴,可一對上蘇穎不含任何柔情蜜意的眼楮,頓時都被噎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留下這句話,大老爺很瀟灑的準備去書房湊活一晚。
等傅奕陽出去後,蘇穎木著臉,將之前隨後丟到一邊的八寶簪撿起來,就听到外面丫環的驚呼聲。「老爺!老爺!」
傅大侯爺臨出房門時被門檻絆倒了,一頭栽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桂嬤嬤惴惴不安的跑前忙後,之前蘇穎和傅奕陽兩個人密談的時候,其他人都被桂嬤嬤攆的遠遠的,她守在門外。他們倆沒注意音量的時候,桂嬤嬤隱隱綽綽听到了一些,就是因為听到了,所以才惴惴不安。
見蘇穎還杵在一邊,桂嬤嬤二話不說就把她攆去照顧躺在床上的傅奕陽,「快去,我去看看大夫來了沒。」
蘇穎︰「……」怎麼到現在她還是個伺候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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