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陽為他的想法沾沾自喜一番後,拔腿往二房去。
剛進院門就被一個小丫頭攔住了,傅煦陽定楮一看,那不是他剛才才念起的水靈靈的小丫頭,好心情的問︰「你叫個什麼名兒?」
「奴婢叫明月。」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嗯,是個好名字。」
明月噗通一聲跪下︰「求老爺救救我家姨娘吧。」
傅煦陽皺眉︰「她又怎麼了?」
明月哽咽道︰「我家姨娘從昨兒一直念佛經到現在,說是替太太祈福,奴婢怎麼勸都不听。昨兒我們姨娘還受了傷,到現在滴水未沾,奴婢怕姨娘真的會受不住,奴婢這才大著膽子攔住老爺,想讓老爺去勸勸我家姨娘,我家姨娘最听老爺的話了。」
傅煦陽一听這話心里滿意的不得了,想了想,道︰「你先帶著我的話回去,就說我知道她有這份心思,等晚些我得空了立馬過去安慰她。」
「奴婢省的了,這下好了。」明月喜極而泣,梨花帶雨。
傅煦陽感嘆︰「你倒是個一心為主的。」
明月低下頭︰「姨娘對奴婢好,奴婢自然要對姨娘盡心盡力。」
傅煦陽沒听出明月話里的玄機,只覺得這小美人心地善良,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定然要收入房中。
這一幕被陳宛凝的人收入眼底,傅煦陽還沒走到陳夫人的院子,陳宛凝就知道了,她微微垂下眼簾,蓋住眼楮里一閃而逝的光芒,淡淡道︰「先不用管她們,等我騰出空來再來收拾她們也不遲。」
傅煦陽對陳夫人生的兒子還是很看重的,去看了一次,才和陳宛凝說︰「母親知道宛茹生了個兒子,很是高興。特特給了我三百兩,讓我把兒子的洗三禮辦的隆重一些,這些庶務我不懂,就交給你了。」
陳宛凝在心里冷笑。幸好姐姐生的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她那好姑姑不止該怎麼唾罵呢!眼底含著譏誚,還帶了點笑意道︰「姑媽都這麼吩咐了,我一定會好好操/辦佷兒的洗三禮的。」
傅煦陽當了甩手掌櫃,對陳宛凝的態度很滿意,留下一句「你也辛苦了」就走了。
陳宛凝坐在椅子上撐著頭,戴夫人被她哄著歇息了,她還得留下處理後續事務,她一天一夜都沒闔眼了。綠湖勸她︰「太太,去躺會兒吧?」
「再等會兒。」陳宛凝勉強一笑,剛才蜜蠟說的那些話,陳宛凝就已經信了大半,她相信以傅煦陽的秉性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姐姐也是個傻的。明明知道自己懷著身子,怎麼還跟傅煦陽一般計較,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但錯還是在傅煦陽身上,陳宛凝手里使勁兒攥住帕子,額角一抽一抽的疼,綠湖上來給她揉揉,她才覺得好受一些。
有小丫頭輕手輕腳的進來。同陳宛凝說︰「二老爺被王姨娘身邊的叫明月的丫頭引到王姨娘的屋子里去了。」
陳宛凝只覺得額角抽痛,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兒陳宛凝才緩過來,用盡力氣才能壓住心中的怒氣。
「王氏,她真是個好樣的!」看來上次受的教訓還不夠。才讓她這麼快就能出來見人了。
陳宛凝咬牙切齒的,等戴夫人醒過來就把這件事說給戴夫人听,戴夫人驚怒交加︰「那王氏我看過,是那輕佻媚寵的,這麼一看。果然是個輕狂的。」
陳宛凝恨得牙癢癢︰「那王氏整日里打扮的妖妖嬈嬈的,還慣會在老爺面前伏低做小,當初我早產她就被禁了足,後來不知道就怎麼勾的老爺給她解了禁。我知她素來張狂,可沒想到竟然張狂到在這檔口的把老爺勾到她屋子里去了,這不是打我們的臉麼!」
戴夫人也看不過,突然道︰「我恍惚記得王氏是官家出身?」
陳宛凝皺了皺眉︰「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她倒是素來以她的出身為傲。」
戴夫人冷冷一笑,道︰「我的兒,她既然以她的出身為傲,我就讓傲不起來!」
「您是說?」
「不過七品小官,在京城里根本就不夠看,這事兒都不用讓你父親出手,只要知會一聲底下人,保管把這件事辦妥當了。非但如此,還得讓那個王氏有苦難言!」戴夫人臉陰沉得很,唬的綠湖等人大氣不敢喘。
陳宛凝不禁的舒展開眉頭︰「還是母親有法子。」
戴夫人見陳宛凝眼下一片青黑,心疼的說︰「你快去歇著,這里還有我呢。」
陳宛凝解決了心中一部分糟心事,這會兒也撐不住了,也不推辭,就帶著綠湖回她的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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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陽甫一回府,大管家就苦哈哈的過來,說老太太執意要把這兩天從外面請回府的大夫趕走。
傅奕陽疑惑︰「老太太可說是為了什麼?」
大管家道︰「老太太只說是有太醫開的藥方就盡夠了,不需要旁的大夫。」
傅奕陽淡淡‘嗯’一聲,「既然這些個大夫看不上,那就再去尋民間神醫來。請來的那幾個大夫,給了報酬送他們回去罷。」
大管家听聲听聞慣了,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傅奕陽的意思,這兩天他大張旗鼓的去請那些大夫來,外面人瞧了,自然是要打听一番的,沒多久就會知道他們家老爺多有孝心,為了老太太的病,遍尋名醫。
大管家眼神一閃,傅奕陽問︰「還有事兒?」
「敢問老爺,那抓起來的幾個刁奴該作何處置?」
傅奕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大管家額頭上的冷汗都要往下流了,才听得頭頂上冷冰冰的聲音︰「先關著。」
大管家愣了下,這是先冷著了?沒來得及細想,就趕緊應了下來。
傅奕陽照舊先去了上房,傅煦陽這次不在,正巧黃鶯端了藥來,在里面哄傅母喝藥︰「老太太,這是按照太醫開的方子熬的藥,不是那些鄉野大夫開的。您還是趁熱喝了吧?」
「你先喝一口。」
「是。」黃鶯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照著傅母吩咐的做了,等她自己喝了一口後,就說︰「冷熱剛好。奴婢給老太太喂藥吧。」
傅母這才把藥喝了,躺在床上用嘶啞的聲音吩咐︰「那蘇氏病既然好了,就很該到我跟前伺候,明兒你就再去請一回,往後這試藥的活兒就交給她。」
「可大太太她——」黃鶯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得碗摔在地上碎了的聲音,再然後就听到傅母粗重的喘息聲︰「她做兒媳婦的,到婆婆跟前,伺候,是天經地義的!看看今天去請。都沒請來,真真是沒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了!單憑這一條,就能把她給休了!」
又指著黃鶯罵︰「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沒良心的東西!瞅著我病了,都膽子大了。敢管到我頭上來了!明兒我輕快了,一個一個的非得揭了你們的皮!」
黃鶯被罵的面紅耳赤,忙跪下,口里勸道︰「奴婢不敢!老太太千萬不要動氣,二老爺特意吩咐過,讓我們仔細侍奉老太太的!不若奴婢去把二老爺請來?」
傅母語氣有所緩和︰「還是我兒有些良心,不似那些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知廉恥,忘恩負義!」
外間進來就瞧見傅奕陽正要行禮的朱,就被里間傳來的這句辱罵給嚇的大氣不敢喘,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傅奕陽到底什麼時候來的,又把老太太的話給听進去多少。
朱被傅奕陽的氣勢嚇得瑟瑟發抖。束手束腳的站在一邊兒不敢吭聲,心里只恨自己過來的不是時候,竟是撞到了檔口上。
朱都不明白了,老太太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動不動就破口大罵。一點小事不如意了就甩碗砸碟的。往前雖說老太太偏心二老爺,可老太太為了表示她一視同仁,還很有些面子功夫的,可現在自打中風癱瘓在床後,不但面子功夫不願意敷衍了,還毫不掩飾對大老爺和大太太的痛恨,甚至有好幾次破口大罵都讓大老爺听了正著。
這樣下去,只會把兩人之間的感情消磨殆盡,這樣對老太太又有什麼好處呢?
朱再抬頭時,屋子里已經不見傅奕陽的身影,她連忙拍了拍臉,輕手輕腳的進了里間。
黃鶯正蹲在地上收拾打碎的藥碗,抬頭就見朱臉色煞白,嘴唇還哆嗦著,心里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然後就見朱朝她做了個‘大老爺’的口型,黃鶯一哆嗦,差點被碎片割破了手指。
黃鶯朝床上瞧了瞧,傅母閉著眼,沒往這邊看,往床帳外退了幾步遠,悄聲問︰「大老爺什麼時候來的?」
朱咬了咬嘴角︰「我從外面進來時,大老爺就在了,听了句白眼狼。」
黃鶯都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在心里嘆口氣,老太太可不是她們能勸得動的,只盼著老太太什麼時候能想通,不然跟著受苦受難的還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