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了娶妻的對象後,狐王特意下令把整個狐王府裝扮得金碧輝煌,各類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連下人都由帳房撥款作了一身鮮亮的新衣,並且把狐王府的角角落落都打掃了干淨,每根柱子都描上了金粉,乍一看,就是沖天銅臭透王府,滿城盡帶黃金粉。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孝子,乖乖地回房去了。
客廳里,金絲楠木的桌椅整齊地擺著,一邊擱著一盆君子蘭,一邊擱著一盆龍吐珠,頭頂吊著幾十顆拳頭大小的南海夜明珠,明明是夏季,地上還鋪著厚重的五顏六色的地毯,茶幾上擺放著的茶具都是用翡翠細心雕琢而成,里面泡著千金難求的雨前龍井。
劉老先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自幼收到文化的燻陶,看了看狐王府這個有些不倫不類,透著有錢和庸俗的裝扮,覺得狐王的品味真是不同尋常。
狐王抿了一口茶,滿臉笑容地對劉老先生說道︰「劉前輩啊,你我相識也很久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成為親家。」
「狐王說笑了,緣分乃是天定。」劉老先生心里惡狠狠地想,我才一千歲好嗎,你個三千五百歲的老狐狸竟然稱呼我前輩?小輩是尊敬我稱呼我一聲劉老先生,你個老妖怪裝什麼女敕?
「既然這樣,我就長話短說了,你家的小閨女嫁進來,絕對是吃穿不愁,錦衣玉食。我還會奉送野生五彩尾羽大公雞兩只怎麼樣?」
「額,狐王,聘禮就是兩只大公雞嗎?」劉老先生感到有些黑線,你好歹是堂堂狐王啊,聘禮就是兩只雞?
「當然不是啦,怎麼可能只送公雞呢?」狐王似乎看出了劉老先生的顧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當然是連同母雞一起送給你啦,不然怎麼繁殖下一代呢?」
劉老先生額頭冒出了幾滴汗,良好的教養讓他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不愉快的色彩,反而是他的妻子耐不住了,對狐王說道︰「狐王,你怎麼說也是我們的狐族之王,你兒子娶妻,聘禮就是一群雞嗎?這樣難道不會顯得太小氣了麼?我們怎敢把女兒托付?」
狐王拈了拈小胡子,笑眯眯地說道︰「我還沒說完呢,像劉家這樣講情面講義氣死要臉的書香門第,我怎麼可能只用一群雞下聘呢?還有二十顆夜明珠,一對黃玉麒麟,十匹蘇州刺繡的綢緞,三對翡翠鐲子,十五株珊瑚怎麼樣?」
劉夫人睜大了眼楮,真不愧是狐王,出手就是闊綽,趕緊笑開了嘴說道︰「當然好啊,狐王下聘絕對是不同凡響,這樣的聘禮才配得起我們老劉家。」
狐王繼續笑眯眯地說道︰「是啊,像老劉家這類名門貴族、書香門第,自然是非常講情面和禮儀的,所以我對嫁妝的要求是二十對象牙鐲子,一百顆拳頭大的東海珍珠,十串半尺長的瑪瑙瓖金鏈,一尊翡翠大玉佛,整套的紫檀木家具和八個玳瑁嵌玉扳指一點都不過分吧,這樣的嫁妝才能襯托是老劉家的地位對不對?」就憑你們家那個丑丫頭我兒子娶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你們當然要倒貼。
劉夫人騎虎難下,支支吾吾地在那里說不出話,劉老先生抿了一口茶,說道︰「不如我們來商量一下成親的日子怎麼樣?」
狐王會心地拈了拈胡子,這才是聰明人該說的話。最後老劉家就是被子桌椅等準備了一些很普通的嫁妝,當然了,狐王給的聘禮就是一群雞,這都是後話了。
成親的日子訂在初八,這天早上一起來,柯瑕就被一群婆婆媽媽拎著梳洗。
「哎呦,大王子你看看你有多帥,劉家那個丑丫頭真是有福了!」
「是啊是啊,像我們大王子這般有相貌有家世的人竟然娶了劉小姐那樣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呸呸,怎麼說話的呢,今天是大王子的大日子,你們說話都吉利點!」
柯瑕睜著朦朧的睡眼,一點都沒有听那群婆婆媽媽在講什麼。他只知道,今天可定累慘了。
狐王非常高興兒子終于要娶妻了,為了凸顯出大王子的地位,已經大擺了三天的流水席,整座碧雲山的大小妖怪都受邀來參加婚宴,不參加沒關系,到時候狐王攜全家來訪看看你身體是否安康。
這個狐族第一美男子娶絕世丑女,黑臉狐狸嫁雜毛狐狸的絕配婚禮熱熱鬧鬧地開始了。狐王為了顯擺,讓柯瑕騎著高頭大馬先繞碧雲山一圈再回來拜天地。
初八是個好日子,不僅柯瑕娶妻,碧雲山山腳下的農夫也娶妻,樵夫的妻子生產。
在樵夫破舊的房間內,用黃泥隨便壘成的炕上躺著一個下半身滿是鮮血的產婦,她氣若游絲,听著門外吵吵鬧鬧地鑼鼓喧囂聲,覺得一切都那麼恍惚,難道自己要死了嗎?
「怎麼辦啊,小孩竟然是腳先出來,這該怎麼生啊?」產婆焦急地在房間內轉圈,樵夫受邀去參加農夫的婚禮了,根本不理會家里難產的妻子。
「夫人你醒醒,一定要堅持住啊!」產婆不停地搖晃著樵夫老婆,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救我……救我的孩子……」產婦舌忝舌忝干裂的嘴唇,蒼白地對產婆說道,她感到全身的水都流光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一滴。
「我有一個法子可以幫你生產,但是凶險至極。」產婆一咬牙,再不生出來母子均亡啊!
「好……」產婦虛弱地點點頭,為了孩子她什麼都答應。
產婆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夫人攙扶起來,攙著她的雙肩把她扶到院子里,她的腳下一路留下紅色的血跡,一直蜿蜒到門檻上。
產婆把她的雙手搭在磨盤上,對她說︰「夫人你堅持住,到時候我讓騾子拉動磨盤你用肚子抵牢,把肚子的孩子擠出來。」
婦人點了點頭,沉重的雙眼怎麼也睜不開。產婆一咬牙,狠心地從畜生欄里牽出了騾子,隨手拿起一根枝椏就開始抽打騾子。騾子受了鞭打痛苦地叫了幾聲,張開四只有力的蹄子動了起來。
產婦靠在磨盤邊上,隨著騾子的運動打磨得光滑的桿子順著她凸起的肚子壓了下來。「啊!」產婦痛苦地大叫,她的隨著用力的擠壓像壞了的噴頭一樣又刷地一下噴出了大量的鮮血,她虛弱地跪倒在地,黃色的土地都被染上了死亡的色彩。
產婆偷偷扭過頭,不忍看這血腥的一幕,只是不停地抽打著騾子。騾子被滿目的鮮血刺激到了,鼻腔里塞滿了血和羊水的味道,它更加快速地動了起來。
「啊!」隨著騾子動作的加快,桿子迅速地從產婦的肚子上再一次狠狠地壓過,被產婦用指甲生生摳出的一條毛刺刷地滑過她光果的月復部和大腿根,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滾燙赤紅的血迅速地染紅了整根桿子,在青石的磨盤上,滿是血,滿是血。
「夫人,加油啊,半個身子出來了,你再用點勁就可以了!」產婆扔下手中的枝椏,雙手擦了一下圍兜趕緊上前查看狀況。
產婦死氣沉沉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她枯瘦的手指摳住地上突起的一塊,把自己沉重的身子往前一挪,再度放到桿子底下被狠狠地一壓。
這次,她連叫疼的力氣都沒有了,睜著一雙無神疲憊的眼楮,看著產婆在黃泥地上用粗糙的大手從她的雙腿間抱出一個全身紫黑的嬰兒。產婆不停地拍打著嬰兒︰「恭喜夫人,是個男孩。……怎麼不哭啊,怎麼不哭啊,夫人他不哭啊!」產婆的老眼里早已心痛地噙滿了淚水了,倒在血泊里的那個夫人用最後一點力氣,伸出枯槁的手指踫了踫嬰兒的小手,還未露出一個微笑,睜著那雙充滿血絲的眼楮,血腥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產婆懷里抱著那個紫黑的嬰兒,跪在婦人的尸體旁痛哭。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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