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花樓的這段時間里,安陵 看盡了世間百態,看遍了媚骨玉肌。樓里的姑娘們,一顰一笑都帶著風情萬種,眉眼間雖有淡淡的風塵味,但是那拈花一笑,那明眸一轉都帶著說不出的誘惑。怪不得,明明知道是個銷金窟,可還是有那麼多的男人拋家棄子來這里尋歡作樂。
安陵 有心記憶,在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她月兌去了身上原本高貴威儀的氣質,換上了鶯歌燕舞的柔軟,從骨子里到外面,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挽穹小心翼翼地為安陵 梳洗,不禁感慨道︰「小姐,你的變化真大啊,若不是奴婢一直在你身邊,我都無法想象鏡子中的這位,會是你。」安陵 扶了一下鬢角,紅唇一笑,看著鏡子中柳葉眉,瓜子臉,宛如皓月的雙眸,說道︰「是啊,這張臉,比我曾經的那張美麗,是嗎?」
「這……」挽穹有些猶豫,這回答是不對,回答不是也不對。安陵 笑著說道︰「你不用這般小心翼翼,除了家世,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美貌。安陵家倒了,我若是想在深宮里佔有一席之地,就必須有美貌。」
挽穹突然跪倒在安陵 面前,說道︰「小姐,奴婢求你,帶奴婢進宮吧,你一個人回去奴婢實在是不放心啊。奴婢願意換皮,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奴婢什麼都願意!」
安陵 扶起挽穹,說道︰「挽穹,你快起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不讓你隨我入宮?」挽穹搖搖頭,安陵 說道︰「一個人,縱然外表再怎麼變,但是一個人的內在氣質和行為舉止卻是很難變的,只有我一個人入宮,就算我偶爾流露出一些,別人也不會在意。但是帶上你。你骨子一直把我當皇後在尊重,就連在萬花樓里的這段時間,你都是按照皇後的作息在服侍我。我不帶你入宮,一則可以避免被人認出,二則,你要替我照顧好佑兒。」
挽穹看著安陵 亮晶晶的眼楮,點點頭,擦了擦淚水,說道︰「小姐,挽穹會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少爺。」安陵 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挽穹。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黃昏,挽穹在韓臨楓的安排下跟隨著給御膳房送貨的隊伍入宮,不得不說,韓臨楓幫里她們很多。盡管知道了真相,但是韓臨楓並沒有選擇和她們一起報復商朔。他骨子還是忠君愛國的讀書人,他只是提供給安陵 她所需要的。
來到宮內,挽穹悄悄地溜進鳳儀殿。在皇後去世後,鳳儀殿內無主,原本的宮人大多派到了其他的宮殿內,只剩余了一些留守鳳儀殿。
挽穹沿著記憶中走過六年的路,推開了那扇她看了六年的門。
「誰!」听到吱呀的推門聲,房間里的人發出一聲驚呼。挽穹快速地走到跟前。說道︰「噓,是我!」眠音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挽穹。她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激動地說道︰「挽穹,挽穹怎麼是你。千芷說你逃了,你不是逃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挽穹趕緊捂緊眠音的嘴巴,輕聲說道︰「我是逃了,但是這次我回來,是有事情跟你說。」眠音不停地深呼吸,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多少個夜晚,她哭的肝腸寸斷,多少個夜晚,她不停地祈求,這只是一場夢,等天良了,皇後又回來了。
挽穹做到眠音的跟前,嚴肅地問道︰「眠音,你為什麼不離開鳳儀殿?你是皇後的四大宮女之一,就算現在皇後死了,但是你的品階還在啊,你何苦守著鳳儀殿?」眠音彈了彈身旁的錦被,說道︰「是啊,我為什麼不走啊。」
「挽穹,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走,我總感覺,皇後還會回來的,如果哪天,她回來了,她發現鳳儀殿里一個人都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她該有多傷心啊。」淡淡的聲音像是冬日里音音裊裊的一縷火光,映得兩頰微紅。
挽穹的心里有一絲的感動,在深宮中,這樣的真情難能可貴。她坐近了一點,說道︰「眠音,你可否願意,為娘娘,拼上你的性命?」眠音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問這個?」挽穹認真地說道︰「我問你,你願不願意?」
眠音支著下巴,很認真地說︰「我願意。但是娘娘已經不在了,我再怎麼想也是沒辦法了。」挽穹拉著眠音的手,說道︰「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請你用你的性命發誓,不會傳出去。」
眠音皺皺眉,說道︰「挽穹,你怎麼了?」挽穹不語,認真地看著她。眠音有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反握住挽穹的手,點點頭,說道︰「我用我的性命起誓,我不會泄露出去。」挽穹附到她耳邊,輕輕地把碧回山上的事講了一遍。
眠音的表情越來越震驚,然後悲痛,最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怪不得,千芷回宮後竟然被封為婕妤。我以為是皇上想念娘娘,才納了千芷,原來是她,賣主求榮!」
挽穹掰住眠音的肩膀,說道︰「熠雲死了,千芷背叛了皇後,現在娘娘只剩下我和你了。眠音,只有我和你能夠幫娘娘了!」眠音顫抖地問道︰「我該怎麼做?」挽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成為鄧婕妤的心月復。」眠音眨眨眼,沉重地點點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後宮里,不是你害死別人,就是別人把你害死。
挽穹把一切都告訴了眠音,除了佑兒的存在。
第二天,鄧婕妤悠閑地喝著早茶。皇後去世了,後宮里專寵的女人沒了,皇上現在是雨露均沾。這是宮女來報︰「娘娘,鳳儀殿眠音求見。」鄧婕妤一轉眼,心里在那里思索,眠音怎麼會來找自己?皇後的那四大宮女,熠雲掉進懸崖下尸骨無存,挽穹在躲避刺客的時候跑散了至今沒有找到,千芷回宮後被封為和她等地位的婕妤,不過這也沒有抬舉她,畢竟千芷本來就是女官,品階高。只有眠音,很多妃子都向她來暗示,可是她不為所動,守著死氣沉沉的鳳儀殿,她來拜見自己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