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衫加短裙加黑色及膝半筒襪。
我再怎麼想死到了運動會那天我還是得穿……
首先那種演出意味很濃厚的衣服我是當然不能穿著它一路走半個小時來學校。我把衣服全部塞到書包里扛到教室。我來得早，看到好多女生和我一樣把衣服塞在書包里。
「閃閃，換了嗎？」我搖搖頭，抖開校服外套拉鏈︰「就穿了這件襯衫……」
這特麼哪里是襯衫！
這麼輕透薄的襯衫！
我悲憤著，那天剛拿到這件花式襯衫的時候在身上比劃著的時候只是覺得樣式不像工裝襯衫那麼帥氣，沒想到今天穿上身後這麼透！
我不用看背後，我光正面照鏡子都覺得可以看到我的內衣！
尼瑪啊！
哦對還發了個系在領子下面的蝴蝶結。蝴蝶結的顏色和樣式麼……
簡直就是高鐵飛機上那種乘務人員脖子里那種。
據說班委們本來打算是訂日韓風格的那種青春校服，結果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空姐套裝。
我抱著校服外套羞憤欲死，目光掃過嚴漱的時候總覺得他在戲謔地朝我笑。
次奧。
嚴漱篤悠悠地路過我，說︰「男生在外面等吧。你們女生進去換……嗯……」他頓了頓︰「裙子吧。」
我覺得嚴漱在打量我！真的這麼覺得！
我討厭裙子！不！其實也不是！我也曾經夢想著穿美美的裙子！當年文藝情懷泛濫的時候還想過穿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背個單反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
在我體重逼近一百二大關，腿粗沒有腰的日子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穿一條短裙！
還有黑色的半筒襪！
我次奧！
尤其是當著嚴漱的面！
我習慣了在他面前扮演糙漢子！從來都是襯衫/t恤加運動褲，別說在他面前穿裙子了，我特麼連緊身牛仔褲都沒有！我記憶里最後穿裙子是在小學一年級，我表姐傳承給我的一條牛仔裙。♀牛仔裙的肩帶可以調整，我記得我那時候穿著純白色的連褲襪，牛仔裙的長度超過膝蓋。
這下好我高三了一下叫我穿短裙！
我一直想穿個美美的裙子然後很女人地震瞎嚴漱狗眼呀，讓嚴漱知道我也是個女的啊！而且是個可以穿裙子留長發的女生啊！
但是現實總是比我骨感很多，我一邊無語凝咽地換上裙子，一邊想著微博上很火的那套夢想與現實反差的組圖。我穿裙子。在我幻想中是那樣的，但是事實上是這樣的。
在寬敞的教室里窗簾全部拉上，幾個平日里相熟的女生一起面對面月兌褲子換裙子什麼的，對于從來沒有住過宿也沒有去公共浴室洗澡的我，也是個很新奇的體驗呢……
我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女同學們陸續進教室來換衣服，我把門拉開一條縫以防里面風光乍泄，我從門縫里擠出來的時候直接撞進嚴漱胸膛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裙子同時給我做了心理暗示，我總覺得下半身空蕩蕩的沒有安全感，當我撞進嚴漱胸膛里的時候，很沒出息的臉紅到了天邊去……
連閃躲或者踹他或者惡狠狠地質問逗比你怎麼像個門神一樣杵在門口干什麼是不是要偷看我穿裙子啊這類話題都問不出口了……
啊……
所以說……
真的不要穿裙子啊……
有種羞恥play角色play的感覺是什麼玩意兒啊。
「臥槽嚴漱你別笑啊好不噠？」
——
運動會那天是個明媚的好天氣。碧空如洗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站在看台上整個人都和田徑場一樣空曠了起來。
但是往常穿著褲子在學校里里聊蕩噠奔跑時吹來的微風總讓我覺得沒有了那種詩情畫意。
風兒，你為什麼總往我裙子下面吹？
裙子有點像是百褶裙，但是真的太短了，如果是用作校服的百褶裙應該要再純良一點吧？我沒有研究過，總覺得好歹要及膝啊……或者不要在膝上這麼多厘米啊……
那件小小的襯衫更是……我總覺得我稍微舉個手胸口的紐扣就要繃掉了啊。
我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意識到一件事︰一直自詡掉節操無下限的我，本質里果然是個保守的良家婦女……
田徑場上的看台主要分布在田徑場右側，運動會入場式結束後還要舉行廣播操比賽，所以大家現在都先把東西放到看台上然後再去集合。
我穿著天藍色的百褶裙，陽光很澄澈很透明，我望著草地邊的同班同學們，忽然覺得被我嫌棄的這些衣服，都很好看啊！
我一步步慢慢地走下看台，看台通往操場的樓梯每一階都很高。
嚴漱穿著簡單的白襯衫。他一手隨意擱在下頜，一手搭著樓梯處鐵灰色扶桿。是因為白色反光嗎？我總覺得脖子里掛著黑色單反的嚴漱整個人都在發光。
柔和的春風將陽光一點點化開來。
我跳下高高的台階，短裙揚起來。
……
媽蛋。
嚴漱手緩緩擱到唇邊，干淨的手指抵著鼻尖。
我真真是個羞憤欲死︰「你笑p啊！」
嚴漱轉過臉，陽光下他帥得耀眼。
同學們一個個從我身後越過，撩起一絲涼風。我捂著裙子，有人喊我︰「顧閃，快點。」我應了一聲，泄憤地踩了腳嚴漱的影子跟上大部隊。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帶著春日的溫涼。
我半側過身體，嚴漱垂眸，抿著唇角，忽然伸手拎住我的短裙下擺往下一拽。
我……
我傻了！
他的小指擦過我的大腿，我瞬間感覺到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豎了起來。
「你干嘛！」我炸毛了！
嚴漱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美麗的影子。他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腿太粗，遮一下。」
我飛起一腳︰「去死吧！」
田徑場里開始循環播放運動員進行曲。時而樂點急促時而高昂悠揚。腦海里下意識就跟著一起環繞播放起來。走方陣需要很久，高一十六個班，高二十六個班，高三十六個班。高中並不是很大，田徑場一圈也只有兩百米。我們高三十六個班都被安排在旁邊的籃球場候場，我們看不見田徑場里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學弟學妹們怎麼走的方陣，我們只能听著主席台上，校廣播站的播音員的報幕聲，還有田徑場上時不時爆發出的，陣陣掌聲，喧嘩聲。
太陽一點點升到高空，不知道什麼時候，籃球場的隊伍開始動了起來。我排在隊伍中，一步一步，直到天空忽然開闊。
田徑場跑道圍起的草地上，一列列長隊筆直地站著。以我的角度望過去，只能感受到被陽光折射出來的飽滿的精神。
走到跑道上，運動員進行曲聲音大了起來，從耳朵震撼到心里，我听不見別的聲音，喧嘩聲被激昂的樂曲聲淹沒，我卻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踩著樂點，在胸膛里鼓噪。
情緒就這麼輕易被感染了。
按照之前彩排的那樣在白線邊上站好，听哨子聲，齊步——走。舉著班級牌子的同學手臂一振，脖子與肩線交叉成一個利落的十字。
我踏出了第一步。
進行曲輝煌而燦爛。
主席台上前導詞清亮的女音低昂。
腳下是前面方陣留下的彩帶與亮片。
我們踩過一片富麗堂皇。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由高三（13）班全體同學組成的方隊，他們滿懷憧憬，熱切希望。他們朝氣蓬勃熱情自信！他們激揚青春揮灑汗水，雖是文科班，然而巾幗不讓須眉！他們的口號是——」
我隨著口令向左轉，隊伍走位變幻，正對主席台。
我眼角一瞥望見主席台邊上高高的嚴漱。他舉著單反，看不清表情。
我本來很想笑場。
然而忽然覺得，那個有點蠢的班級口號也沒有那麼難以開口了。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十三十三，勇爭第三——」
然後我們全班繃著臉，嚴肅地轉身，踏步離開。
用小學作文常用的套路就是︰我們的口號引起了全場同學的笑聲，笑聲在操場上空久久回蕩。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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