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踫巧。」心澄冷哼一聲。
「心……」見慣她毛毛躁躁的生氣樣,如今這般冷漠疏離,蕭遲心里頭頓時七上八下,緊張道︰「郡主若是不信,可去向林淼證實此事!」
「不必了。」心澄擺擺手一口回絕。
這人不願听,蕭遲更是手足無措,急忙扯過她的胳膊想再行解釋。這時卻見她略微側頭,幽幽地開口︰「嗯,我還在想,近日為何如此冷清,原來你都在偷偷模模行事。」
「啊?」蕭遲被弄糊涂了,他算是哪門子的偷偷模模?雖然人口氣听起來還算好,可這意思似乎也不大對頭……
心澄自是不理會他的困惑,這一下就打開了話匣,頓時滔滔不絕起來︰「我正想說呢,霍寅之,哦,就是那個白面公子,此人陰險狡詐不似常人,而且他竟然承認自己就是綺羅幫幫主,先前我們誤闖的地道就是他家後院的一處,因是怕身份敗露才打暈我妄圖與我交涉,那日還為了求我原諒在自己身上劃了一道,實在瘋狂!還有他和王爺……」
說到這里,心澄莫名停了下來,一時不知怎麼繼續,猶豫間,這旁便蕭遲又耐不住寂寞,調侃道︰「難得郡主今兒個願意同我說這麼多。」
心澄一瞬呆了呆,過後卻十分憤慨,想想她不過抱怨幾句,竟然又招了他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可氣!
「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心平氣和麼?」她埋怨道。
「不。」蕭遲笑了笑,終是換以正色,小心翼翼地執起她的手,道︰「看到郡主仍有精神,我也能稍稍放心些。」
此話又是那麼引人遐思,心澄復又亂了心緒,結結巴巴喚道︰「蕭,蕭遲?」
「嗯。」蕭遲把著人手點了點頭。他安心了,只要她還能對自己生氣,便能確定她沒事,只是心里又多了幾分思量,對她剛才所之事。
手不自覺地捏緊了些,直至觸及那凸起的疤,蕭遲深凝了雙眸,將柔荑舉到胸前。
「你……」心澄不明白此舉何意,慌亂地找不到話說。明月之下,她的身軀像是變成了磐石,眼里,心里,只剩下他的身影。
不是討厭嗎?真的討厭嗎?她看著蕭遲一遍遍地問自己,可除了心悸和混亂卻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蕭遲把她的手捧起,于她怔忪間靜靜開口︰「當日是我傷了你,如今我只想……」話音未落,他卻單膝下跪,將手送到唇邊輕輕印上一個淺吻,旋即道︰「如今我只想為郡主,做我所能做的。」
***
「嘶,娘,你輕點可好。」
「輕你個大頭鬼,昨晚去哪了小,居然被人揍成這樣。」
「……您明知故問。」
蕭夫人真是很沒想法,為何她那個武藝高強的兒子每次都會因為一個姑娘受各種各樣的傷,有的是「不小心」,有的則顯然是「故意」。
不過這回也太過頭了些,哪有人因為被親了一下就直接揮拳揍臉的,好端端一個英姿俊朗的公子被生生毀了容,她怎麼也下得去手。
蕭夫人暗自月復誹,卻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誰讓他這個兒子就是死心塌地認定了人家,這樣下去,估計這輩子都不肯放手了。
「臭小子,娘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娘看著也難受啊。♀」蕭夫人頭疼地說。
蕭遲捂著發青的左眼,苦笑道︰「是我欠她的。」
听到這話,蕭夫人唯有嘆氣,朽木不可雕大概說的就是這樣子。抬頭一瞧時辰差不多,便同自家兒子交代道︰「霍家把人接了回去,今日還得去瞧瞧情況,你記得給自己上藥,先前說的話我心里有數了,回頭我們再細說吧。」
蕭遲點點頭,起身相送,走到院門口叮囑道︰「嗯,娘也要小心些。」
蕭夫人回眸,朝著他莞爾一笑,「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個兒,瞧你那狼狽樣,我都不忍心說你了。」
蕭遲勾了勾嘴角沒回話,目送著她出了大門。其實多說也無益,他清楚自家娘親雖然嘴上不饒人,心里卻是最關心自己的,之前闖禍時是她擋在自己前頭,為自己出謀劃策,平日里常用的藥膏也是她特意交予自己,因為知道自己會追隨在心澄身邊為她掃去多余障礙。
想到心澄,蕭遲又是一陣感概,摁了摁眼角,暗暗搖頭。
昨晚的確是他沖動在先,可若她對自己真有些情誼,恐怕也不會下此重手,難道他是太過逼迫,結果適得其反?
此時卯時剛過,尚算清晨,晨曦破雲而出,時亮時暗。
這里是蕭夫人開設的醫館,平日偶爾也會開館看些病人,不過因為他母親名氣大了,大戶人家爭相找她求醫,久而久之便成日往王公貴族的府邸跑,醫館也就不常開了。
蕭遲頹然走回屋內,心里還是有很多事放不下。白面公子的身份已明了,至少是個霍家人,只是不知和霍老爺子的死是否有關,不過昨日霍家兩兄弟又中毒倒在林淼的鋪子,這些事怕是多多少少有些聯系。
不過不管怎麼說,不可由著那名叫霍寅之的男子,他得再去那宅院那邊探探,之前他傷過心澄,有一難免會有二,若是他想再對她不利,他提防著些總是不會錯。
打定主意,蕭遲揣了包藥膏放進衣袋,起身關門,不想身後突然傳來詢問聲︰「請問,有人在嗎?」
蕭遲聞聲回頭,只見那黛眉杏目的女子站在外頭,目光里帶著謹慎又似乎有一絲畏怯,轉頭間,與他四目相對。
「心澄?!」蕭遲有些難以置信。
「蕭遲……」
心澄看著他,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跑出來是為了要道歉,看到他腫著的眼,心里愧疚有之,更多的則是心疼,就像那日見到他中毒時那樣,胸口隱隱作痛。
昨晚她是真的亂透了,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失了判斷力,直到他柔軟的雙唇覆上手背,她才發現這樣不行,于是不分青紅皂白給了他的一拳,然後又立馬逃離了那里。
可是一夜她都沒睡好,心里想的全是他。
心澄熬不過那尷尬,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方才去過碧霄寨,听戚伯說你在醫館,我便過來瞧瞧。」
听到這話,蕭遲卻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指著左眼道︰「瞧什麼?瞧郡主的杰作嗎?」
「我……」心澄語塞,偷偷瞄了眼里頭,見沒其他人,便湊到蕭遲身旁,擔憂道︰「傷的重不重?我並不是有意為之,只不過……」
「只不過?」
蕭遲興許是好奇,可心澄臉上卻泛起了紅暈,低著頭囁嚅道︰「又不是心甘情願被人親,哪能這麼便宜了你,幸好只是親了手……」
說罷,她用手踫了踫蕭遲尚有淤青的眼楮,听到他不耐地叫喚了聲,又道︰「今日藥膏上過了沒?沒有我給你上吧。」
一言下去,卻沒反應。心澄知道蕭遲在看她,那眼神深邃甚至還含著不明的喜悅,她想略過,卻又因為二人間的距離而不得不去正視。
心一滯,疑惑再次涌上心頭,她對他究竟是討厭,亦或是……其他?
滿月復疑問之際,蕭遲竟是環住了她的身軀,將她牢牢扣在懷里,不讓她有絲毫掙月兌的機會。
心澄一瞬忘記了心跳,軟軟地靠在他胸膛上,但听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道︰「心澄,我想盡量彌補你,只要你不討厭我,我會一直在你身旁。」
彌補?
這兩字像是一盆涼水,澆滅了那些好似剛剛萌芽的情愫。她使力推開他的擁抱,看了看自己的手,口氣堅決道︰「怎麼可能不討厭!我好歹是個郡主,怎可叫你這樣隨意輕薄!」
「心澄?」剛才還關懷備至的樣子,怎麼一下就變了臉色?蕭遲不知哪里出了錯,見她心生怨懟,便只好改口︰「那並不算是輕薄。」
心澄不由怒目圓睜,「都這樣了還不算?」
蕭遲搖了搖頭,硬是把她拉到身邊,認真道︰「我娘說,在別的國度,親吻女子的手背可以表示友好,我的本意不過如此,哪知郡主……」
「臭小子不好啦!霍家那群神經病把林淼和樓鶯鶯送官府去了!」
急切的聲音打斷了二人間的交談,二人一回頭,就見蕭夫人的身影從門外閃進來,一臉「大事不妙」的神情看著糾纏在一起的他們。
「沒,沒關系,你們辦完事再來。」蕭夫人識大體的捂住眼。
「娘!」
「蕭夫人!」
二人分了開來一同拉住蕭夫人,心里頭紛紛嘀咕,怎麼會錯意的人總是那麼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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