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私闖民宅想嚇死我啊?!」
蕭夫人自己是不覺得,可一驚一乍的卻是把屋里頭的小丫鬟給嚇壞了,戰戰兢兢地奔出來看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不看還好,一看更是不知所措,此刻那受人尊敬的神醫夫人氣憤地立在那,正訓斥著一個不知哪來的公子。
「我這麼一把年紀了,你這是預備要把人嚇出心髒病來?你爹不在你就這樣無法無天了啊!」蕭夫人揪著那人的耳朵說,看樣子是真的氣急了。
被揪著的那人一臉無奈,說也說不得,只好求饒道︰「娘……我知錯了,你倒是讓我在心澄面前留點顏面啊。」
「哼……活該。」
听人這般交談,小丫鬟心里又是奇怪又是著急,顧不得禮數什麼,當即就邁出去一喊︰「蕭夫人!公子還未醒來,您……」
說道一半,小姑娘到底覺得沒禮貌,只是一臉愁容,滿心擔憂著霍寅之的安危。
聞聲,蕭夫人總算是回了頭,見那姑娘著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便拿過心澄手里的藥跨步上前,道︰「姑娘,藥已取來,我給你弄個方子,你照著上面的分量煎了給他服下。」
小丫鬟不疑有他,慌慌張張地點點頭,急忙把蕭夫人迎了進去,順便取來了筆讓她把方子寫好。
一來二去,外頭便只剩下別扭的兩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氣氛僵的不比之前差。
心澄死活不講話,心里頭的疑惑也懶得問,反正自己的行蹤老是被人掌握,再奇怪他的出現,又有什麼意義。♀可惜蕭夫人就這麼走了,不然可以再折騰他幾回,那必然是十分解氣。
除了……他眼角的傷有那麼些個刺眼之外。
蕭遲也是難得沉默,看看人憋著,也不知從何說起。先前從大牢里出來見二人不在,打听下來說是跟著一個膚白又瘦弱的公子走了,這不用想就知道是那霍寅之,于是趕忙沖到了這里找人,誰知道剛安了心從屋頂上跳下,就被自家娘親給數落了一番。
二人各懷心事,自是無話可說,時間一久兩人就像兩塊磚頭,明明挨在一起,就死活不動。偏巧這時那小丫鬟又出了屋,一雙小手里還拿了許多包藥材,瞧見二人這般「你儂我儂」,便是蹙眉哼了聲,也不管蕭遲這麼個腫著眼的陌生人,轉頭就往廚房那里奔去。
二人目送她離開,過後又面面相覷,四目相接之際,蕭遲總算是想起了什麼,看了看屋里道︰「那霍寅之是……?」
一提起此人,心澄也正色道︰「他中了毒,現在躺在里頭,蕭夫人是要救他。」
蕭遲眸色一沉,聯想起剛才樓鶯鶯的反應,心里更像是打了結的繩,越纏越緊。彼時蕭夫人又從門里頭出來,目光犀利地瞅了二人一眼,對人命令道︰「臭小子,先給我送郡主回去。」
***
「戚伯,您慢些。」
「郡主我還能走,哪能勞駕我您來扶我。」
說著,戚伯便弓著背在桌前擺筷,無視她的一片好意。心澄沒辦法,只好跟在他身旁看著,生怕他老人家一不小心跌個跟頭什麼的。
沒錯,這里是碧霄齋,蕭遲一家的住處。
按常理說來,心澄要回去也該是回別院那頭,怎麼也不應該到這才是,可偏偏有人把饑腸轆轆的樣子暴露在蕭遲面前,這就有了個不回家的理由。
想起剛才心澄就覺得有些丟臉,離開霍寅之的宅子時尚未覺得餓,走了幾步才發現這肚子不听使喚,咕嚕嚕的一直叫,偏偏那蕭遲就在自己身旁,一听是自己肚子在鳴響,那笑得叫一個歡實,湊過來道︰「郡主,還未進食吧?」
這還用得著說?心澄立刻白了他一眼,抑郁地加快了腳步。
蕭遲到也未急著趕上,循著她的步調跟在後,笑盈盈地說︰「郡主想吃什麼菜?我做給你吃如何?」
「嗯?」听了這話,心澄倒是有些好奇了,轉過頭道︰「你……會做菜?」
蕭遲復又笑了笑,迎上前來胸有成竹道︰「當然。」
說罷,他也不等心澄回答,一手拽著她改了道,心急火燎地往自己家里那去,好像生怕她會反悔似得。
于是一番極速狂飆後,蕭遲又把心澄拐回了家,然後自顧自地做菜去了。
心澄從不知蕭遲會做菜,怎麼說他也算作個少爺,下廚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他,幾日在他這里住著,也只是見他把菜端來而已。
興許,是她沒發現?
心澄驀地搖搖頭,這事和她又有什麼關系,趕緊把那些擾人的事捋順才比較要緊。
想是這麼想,可那些食物的香味著實讓人靜不下心來,加上自己又是真的餓了,肚子里空蕩蕩,連同思緒也跟跟著遲鈍,滿腦子就只有食物的念想。
心澄咽了口口水,在戚伯身邊坐下,正坐著低頭很是靦腆。戚伯雖是年紀大了,不過眼楮還是好使,側目瞧了她一眼,弓著背說︰「是餓著了吧?」
心澄沒答話,朝他眨眨眼,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戚伯也是個人精,見姑娘難得這麼「老實」,逮著機會就說人蕭遲的好話︰「當初小少爺將你帶回來可沒說你是郡主,想來是為了護你周全吧,畢竟這是皇都,像你這身份,不好行動自如。」
心澄愣了愣,訥訥道︰「我……也不是不明白。」
不止這件事,蕭遲做的很多事她都心中有數,可她似乎看不懂自己的心,為什麼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很討厭這個人,到頭來卻不想拒絕他對自己的好。為什麼一次一次接受了他的照顧,到頭來卻又對他惡言相向。
心澄確實迷茫,本是想問問戚伯此事,不巧外頭傳來了蕭遲的聲音︰「可以吃飯了。」
蕭遲端著飯菜走到屋里,將盤子放下擺好,然後在心澄邊上坐下,指著菜手邊的菜說︰「糖醋排骨、四喜烤麩、香菇油菜、三鮮芙蓉蛋,三個人不必多吃,這些應該夠了,廚房里還炖了湯,慢點我去盛來,再留一些給我娘。」
「嗯。」心澄輕聲應了句,卻突然有些鼻酸,像這樣圍坐在一個桌上吃飯對她而言何等奢侈,今日之前也僅有一次這樣的經歷,而那一次卻也叫她徹底醒悟過來,打定主意要離開王府。
看著面前的飯,心澄眼里泛起了一片霧氣,而且越發濃重,蕭遲似是沒察覺,夾了口菜送到她碗里,柔聲道︰「餓了就快些吃吧。」
「好。」雖是這麼回答,心澄也只是抬起手,嘴上一口沒動,努力克制著那點濕潤不讓它們掉落,可手一晃,淚水還是經不住滴了下來。
「郡主!」蕭遲哪能料到會這樣,驚的扔掉了筷子,倉皇失措道︰」這,這是怎麼了?!」
戚伯也沒弄明白,好端端的吃飯怎麼突然就哭了,這哭也不出聲,看著叫人好生心疼,于是立馬則責怪起蕭遲來︰「小少爺,定是你叫人等的久了,這都餓得哭鼻子了。」
蕭遲皺了皺眉,雖是覺得這話沒什麼理,但還是抓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問︰「是,是我叫你等的太久了?」
「噗……」心澄一下子笑了出來,抬起頭道︰「你怎麼這都信那?」
蕭遲頓時語塞,過後抓抓腦袋,「不知緣由,尚且一問罷了。」
听到這話,心澄又揚高了嘴角,道︰「平時見你惹我氣我挺擅長的,怎麼這會兒傻乎乎的?」
「什麼傻乎乎的。」蕭遲有些異議,撐著臉小聲嘟噥︰「我還不是因為著急你……」
心澄努努嘴裝著沒听見,其實心里多了一味甜,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看著滿桌的菜都快涼了,便急忙招呼著二人一起用膳︰「快點吃飯吧。」
「是啊,快些吃吧。」戚伯也催促道。
「嗯。」蕭遲跟著頷首,只是臉上竄過一抹緋紅,是因為見了心澄從未有過的純粹笑容,很甜很美,叫他無比地想要擁有,也叫他更加認定,這個人,就是他這輩子想要守護的人。
……
「大哥,這蕭夫人好歹可是個好大夫,這樣抓人會不會……」
「會什麼,不過就是蕭夫人的徒弟而已,還能叫你內疚不成?你可別忘了,上次他二人可是傷了我們一群兄弟,不給她些教訓,我們顏面何存?」
看似風平浪靜的午後,暗地里卻藏著些不可告人的秘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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