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這是喜脈啊! 此絕艷,是尋常

作者 ︰ 汭璟

段蘊聞言一愣,「安相這話是說……」

三皇叔輕咳一聲,面色有些赧然,「微臣說來委實慚愧,白茗她的身子,其實並非有重病。♀只是年歲大了,傷春惜時,生了些閨怨出來。給九弟托去書信一封,字字訴衷情,免不了將自己的情況描述得淒慘些。」

噢,敢情蕭姑娘她沒事啊……

段蘊小聲嘀咕,把自己泛濫的同情心略微收斂了一些。

「此番看來,九皇叔當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她笑眯眯地夸了下段清晏。

「微臣只是出于聖人教導的友善之心罷了,陛下過譽。」

段蘊覺得今天听他說話怎麼有哪里挺是別扭,仔細一回想才明白過來,九皇叔一直在用君臣的禮節稱呼她。

此前沒有旁人在時,段清晏是素來不會對她使用這般敬語的。難怪現在改了口她一時覺得不適應。

幾人又繞著白茗姑娘說了些話,倒是挺和諧融洽的。

段蘊記起她到九皇叔這來,還從未說起過自己有何事。

為了不顯得奇怪,她掛了些笑容,對段清晏道,「內個啥,朕今天來找九皇叔,其實還有件事的。」

段清晏段清昌一齊看向她,安正則也目光淡淡地掃過去。

段蘊模了模鼻子,故作自然道,「源州王還記得前些時候,遺落在朕那里的小錦包麼?」

段清晏眨眨眼楮,「微臣愚拙,一時憶不起來。」

「就是那個海棠紅顏色的,裝枇杷的。」她提示到。

這麼一說,段清晏好似有了些印象,模模糊糊地點了點頭。

「朕來這是想說,王爺那個錦包朕瞅著挺好看,于是想討了去。」

段清晏笑了,「陛下一朝天子,區區這麼個物什,拿去用就是了,如此專程前來,倒讓微臣惶恐。」

「皇叔落了個帕子,尚且親自去朕殿中一尋。這自留錦包不知是否奪人所愛,朕便是要問一問了。」

事實讓段蘊這般一說,卻是顯得段清晏有些小氣了。他期期艾艾地開口,言語間又扯上安正則,「如此看來倒是因為微臣的緣故。難為丞相也因這點小事走一遭。」

「啊……」段蘊有些被噎住,這話莫非是說丞相跟朕跟得太緊,她順口瞎掰,「皇叔不要在意,安相他今天中午吃撐了,跟朕出來走走,只是當消食的。」

安正則只好接了句,「二位王爺見笑了。」

最終三王爺也沒有識相地先走,似乎她表妹的問題還沒有談完。

段蘊從九皇叔那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後,扳著手指頭算時間。

她是午宴結束後沒怎麼做別的就去了段清晏那。這樣算來,三皇叔在那里也沒有很久,想想便寬慰了些。

先來後到,他們先聊……*。*。

從段清晏那里回寢殿,距離雖然有些長,可卻不需經過花園。

然而段蘊習慣性地不看路,跟著安正則走到哪是哪,她再次抬頭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站在花園里,源州特有的濃郁花香繾綣地圍著她。

段蘊迷茫了,拉拉安正則的袖子,「這是做什麼?」

「這花香總叫人難安心。」安正則低低道了聲,「一夜之間盡數綻放,總不會是為了增幾分春/色。」

他想著事情,目光有些許的渙散,看著面前繁華錦簇,眼神卻沒有焦點一般。♀

段蘊往花叢處靠近,俯身下去嗅了嗅香味,也道,「是難安心。不過若在朕的園子里移來這麼些花,不讓人發現,確然是不可能的。」

「行宮這邊,陛下的寢殿方圓幾里,都是清白可信的人,如有異動,他們定是發現得了。」

再說安正則自己就住得離段蘊最近,夜間開了窗,在床榻上就能看見明月清輝映出花影重重。

「不會的,這不可能辦到。」他搖搖頭自語。

「安相問過宮人了沒有?」

「問過了。」

他不必多言,段蘊也自然是知道沒什麼頭緒了。

「還是該去問九皇叔的。」段蘊有些可惜地說。

「等陽城王一走,我們便去。」

偌大的花園中奼紫嫣紅,當年景德帝來行宮,一時興起,看著規整的花園照品種將花分了類,忽地就突發奇想,「依朕看,這花分門別類的好不和諧,不如打亂了植在一處,異彩繽紛,豈不是好看?」

眾人唯唯稱是,心里卻犯了難,不同品種的花在種植方式上有一定不同,皇上這金口一開要放一起雜亂著種,可如何辦到?

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听取了當年新科狀元陸大人的建議,找了些習性差不多的,放一起精心侍弄著種了。好在這植物的生命力也還頑強,稀里糊涂竟是也活了。

景德帝當年隨口一說,回明安之後便把這事忘得一干二淨,是以也就沒有在皇宮里也弄成這景觀。

行宮的花園莫名留下了這番景致,平常時候看挺是悅目,這時候卻令人有些頭痛。

群芳滿園,馨香似錦,那來自源州的花種,究竟是怎樣一株?

段蘊在馨香的空氣中深呼吸了幾口,發話道,「清塵啊,你既是偏愛這香味,可否能找出源州的那種花來?」

清塵略一思索,「應是……可以。奴婢自請一試。」

她這樣說了,多半這事就有戲。

清塵是段蘊的親信,跟著她少說也已有十年,段蘊尚在王府里拖著鼻涕爬樹時,身邊就跟著清塵了。

後來家中生了些變故,清塵被送去學武,數年間習得一身好輕功,對暗器使用也得心應手,終歸還算個有天賦的,靠譜。

她在花叢中尋覓片刻,拈出一株嬌艷的花來,眼神挺是清明篤定,「大概沒錯,源州來的那花種,便就是它了。」

段蘊忙傾身靠過去看那花,不大不小的尺寸,葉片重重疊疊頗有幾分繁復,但在園中看來,姿態也算不得絕妙。

這花出彩,一是在其芬芳,二是在其色調。

那花瓣的色彩嫵媚嬌艷,簡直像極了海棠盛開時的那抹絕艷。

只是海棠無香,這花馥郁,倒是彌補了遺憾。

「有這般奇香的花種,難得同時還有海棠紅般的顏色。」段蘊取了那株花在手中把玩著,嘖嘖稱奇。

安正則默不作聲地看著那源州花種,海棠紅顏色艷艷的,很容易地就讓他想到那裝著枇杷的同色小錦包。

「陛下喜愛這花?」他探尋地問了句。

「這花狀如海棠,也有幾分‘國艷(1)’的樣子,挺不錯。」

安正則輕描淡寫道,「陛下喜歡,倒不如向人討了花種,栽種到文德殿後面去。那地方一叢山茶植了數年,年年如斯,倒該是看厭了,不妨刨了種些別的。」

段蘊怔了一下,「怎麼會……朕記得那山茶,還是安相為太傅時,領著朕栽的。似有濃妝出絳紗,煞是好看。朕怎會相厭?」

安正則听她這麼說,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滿意了。

她還記得那山茶,甚好甚好。

于是也不提刨了山茶栽源州花的事了,從段蘊手中接過花枝,端詳片刻,卻低聲道了句,「竟是多疑了麼。」

段蘊忙湊過來,「安相,怎麼……」

安正則持著那花枝,反復看得仔細,「這花栽種于此,怕是有一定日子了。總之這般看來,不像是這幾日才栽種的。」

「可前幾日並沒有這花香。」

安正則沉聲道,「沒有花香,並不等同于沒有這花。」

「莫不是才開了花?可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一夜間開放?」

「興許是可以做到的。」安正則轉著花枝,邊思索邊道,「有些花種,開花的時間與氣溫關系頗大,而昨夜,恰好氣溫驟升。」

段蘊低低嘆了一聲,覺得稀奇,過了會又覺得蠻可惜的,有點熱鬧沒看成的小失落,「那這麼說來,一切俱是巧合,便沒什麼異常了?」

安正則沒點頭,話說得謹慎,「凡事若非十拿九穩,微臣不敢下定論。這說辭也僅僅是一種解釋,當作確有其事也是不妥的。」。*。*。

既而便沒有在花園中逗留了,段蘊惦記著四皇叔說的好茶葉,便放快些步子要回殿中一嘗。

安正則在她興致勃勃時涼涼插了句,「陛下近來對于入口的吃喝,倒是不如之前謹慎了。」

段蘊的熱情一下子滅了三分,安正則這話不輕不重,輕松勾起她曾被三次下毒四次暗殺的記憶。

可那些破事也都是登基前的了,段蘊是典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這會又不太在意道,「不會有人要在這茶葉里放什麼東西害朕吧,這也太……」

她覺得這伎倆太低端,有些侮辱她智商的意思。

「其實微臣已經檢查過這茶葉了,沒有問題。」安正則優哉游哉告訴她。

「……」段蘊默了片刻,擠出幾個字回他,「安相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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