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滿臉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連連後退兩步,眼角余光掃到一根木棍,一個箭步躥上去,順手抄起來,橫在胸前。♀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
「你,你是誰?」蘇柳警惕又戒備,叫了幾聲︰「大叔,大叔。」
眼前的男人上前一步,他濃眉大眼,雙眸深邃,如鷹般銳利,皮膚呈健康的古銅色,鼻子高挺,上唇略厚,微微抿著,下巴一圈青色胡渣,似是剛刮過胡子,有著蠱惑人的性感。
蘇柳仔細端詳,腦中劃過什麼,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
「你失信了。」男人看蘇柳一臉愕然的樣子,眼中飛快的劃過一道笑意,想到她失約了,又沉下了臉。
啪嗒一聲,蘇柳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更驚訝了︰「大叔?」
老天,這男人看上去頂多就二十五六的年紀吧,是她認識的那個滿臉胡子很是糟蹋的中年大叔嗎?
沒錯,眼前的便是寧辣子,也就是寧廣,他模了一把臉,哼了一聲,走到屋前砍起柴來。
啪啪的砍柴聲,將蘇柳拉回神來,看過去,寧廣一斧子下去,柴木分成四掰,木碎四處亂飛。
還是不能相信,蘇柳蹬蹬蹬地跑過去,用雙手擋在寧廣的下半邊面,左看右看。
「你做什麼?」寧廣皺起兩道眉。
「真的是大叔呢!」蘇柳傻傻的來了一句。
鼻尖,充斥著一股子處子的幽香,寧廣的耳脖子根漸漸地紅了起來,別扭地撥開她的手,惱怒地道︰「一個姑娘家靠那麼近,還知不知羞。」
蘇柳一愣,看到他耳朵都紅了,不由一笑,道︰「大叔臉紅了呢!」
寧廣臉一黑,這回似真是生氣了,蘇柳見了連忙道︰「大叔,啊,不對,大哥,我帶了包子來,你吃一個?」
蘇柳跑過去將包子撿起來拍了拍,一邊道︰「幸好有布包著。」又沖寧廣叫道︰「快過來啊,還熱乎著呢。」
寧廣抿了一下唇,還是走了過去,兩人坐在屋前的石凳上,蘇柳將一個包子遞了過去,說道︰「給。」
遲疑了一會,寧廣接過咬了一口,說道︰「去鎮上了?」
「嗯。」蘇柳托著腮側過頭看他,果然側面更帥氣呢,下巴稜角分明,是條硬漢。
寧廣不經意地轉過頭來,見她直愣愣看著自己,心跳了一跳,扭開頭喝斥道︰「誰教你這麼瞪著一個男人看的?」
「大叔,不,我該叫你寧大哥吧?你怎麼把胡子刮了?你到底貴庚呀?」蘇柳嘻嘻地笑了笑。
「寧廣!」
「啊?」蘇柳不明所以。
「我說我的名叫寧廣。」寧廣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道︰「二十五,荊州人氏,未婚娶。」
「哦,啊?」蘇柳眨了眨眼,她好像沒問這個吧,見他耳根發紅,她心里也動了動,咳了一聲,別開頭來。
兩人都有些尷尬起來。
「那個……」
「去鎮上做什麼?」寧廣似隨意地問。
「啊!就是買些用品,那個對不住,我一時忘了和你約好了上山打獵,實在是家里什麼都沒有,便想著先去一趟鎮上,並不是個特意失信。」蘇柳解釋道。
寧廣嗯了一聲。
「那個,寧大哥,我有個事想求你。」蘇柳斟酌著說道︰「我知道我這要求有些過分,只是我也不認得誰,也沒和幾個人要好,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你了。」
「何事?」寧廣不自覺地挺了挺胸,心里有些熨帖。♀
「你能不能借我十兩銀子?」蘇柳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道。
寧廣皺了一下眉,三口兩口就吞掉了手中的包子,站起來走進屋內。
蘇柳以為他不快,連忙也跟著站起來,跟在他後面說道︰「你放心,我會連本代利還給你的,十一兩,十二兩如何?半年為期,我一定能還上。」
如果寧廣都不肯借銀子給她,蘇柳可真想不到要找誰支借了,十兩,要是當初拿了宋蕭那個元寶就好了。
正兀自後悔著,眼角余光掃到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不由下意識地伸手一接。
低頭一看懷里的東西,是一個小小的灰布袋,沉甸甸的,蘇柳模了模,一愣,打開一看。
都是些碎銀,肯定不止十兩之多,蘇柳愕然,抬頭看向寧廣︰「這?」
「不是要銀子嗎?拿去吧。」寧廣不在意地道。
「你不問我要銀子做什麼嗎?」他毫不在意,蘇柳反倒認真了,問道︰「你不怕我拿了銀子跑嗎?」
寧廣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仿佛在說,就憑你,能跑到哪去?
「你會跑?能跑多遠?」
「不會!大叔,你為什麼相信我?」蘇柳忽視他那鄙視的眼神又問了一句。
寧廣皺起雙眉,為什麼相信她?是啊,為什麼相信?他們的交情其實並沒那麼好,充其量,也就是認識罷了。
說不清什麼感覺,寧廣有些煩躁,不耐煩地道︰「哪來這麼多話?不要就拿回來。」
蘇柳把手往後一藏,笑道︰「自然要的,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的,一定會。」
他既然相信她,她也不會讓他失望。
寧廣哼了一聲,這十來兩銀子,于他來說,其實可有可無,這麼多年來,他打獵所得的銀子,除了留下自己必要的開支,其它全都送去了一個地方,那里有著他欠的債。
人情債!
想起那些債,寧廣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只想上山去打獵發泄,蘇柳卻沒並沒注意到,只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己的規劃。
「那什麼張記的包子,也就那樣,我做的許是更好吃呢。嗯,狗不理包子,叉燒包,一準能打響名號,我得想個響亮的店名才行,還有價格。」蘇柳興奮地道︰「張記包子兩文錢一個,我就賣五文錢三個。」
寧廣取弓箭的手一頓,轉過身來,皺著眉問︰「什麼包子?你要做生意?」
「是啊!」蘇柳笑著說道︰「鎮上西街那里有個餛飩攤子,那個攤子的老伯說要盤出來,六兩銀子,我就給盤了下來,準備做點小生意。」
「胡鬧!一個女人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寧廣听了想也不想就呵斥道︰「尤其你一個為出嫁的姑娘家,拋身出來做生意像什麼樣?」
蘇柳正說得起勁,她都幻想起美好生活來了,卻被他這麼一打斷,又听他語氣,似是不贊同女人做生意一般,不由有些不高興起來。
「怎麼,寧大哥認為女人做生意就是大逆不道了?還是寧大哥認為土農工商,商在最末等,看不起做商人的?認為商人低賤?」
她的語氣又尖銳又犀利,寧廣從沒見過這樣的蘇柳,像是一只張開了刺的刺蝟,渾身防備著。
「我沒有這意思,也從沒看不起商人。只是男女大防,女人的身份就是相夫教子,做生意的事自有男人在,你們女人不必出去拋頭露面。」寧廣皺起眉道。
「我以為獵手都是豪爽的不拘小節,想不到寧大哥竟然也是迂腐之人,認定女人就是弱者,就是該被你們男人護著的是不是?」蘇柳譏諷地說了一句。
「男人保護女人,自古以來,天經地義。」
他說得一臉正氣凜然,蘇柳反倒不知是氣還是笑,便道︰「可惜的是,我們家沒有男人。」
寧廣一愣。
她抬起頭,認真地道︰「我們家,只有一個小白花娘,軟弱溫和,一個十一歲的姑娘,還有我,沒有多余的男人。我們家,能靠的就是我,我這雙手,我這頭腦。」
蘇柳抬起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有頭發誰願意當和尚?我們沒出生在好人家里,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前呼後擁,甚至還吃不飽。可這又怎樣?沒有人會窮一輩子,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肯去熬,總有看見光明的一天。」
「寧大哥,女人或許沒有男人強,但從來都不是弱者,也並不是只能依附著男人才能活。靠山山會倒,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遭遇,不靠自己還能靠誰?別說什麼女人不該拋頭露面的話,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我命由我不由天!
寧廣心頭一震,頭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蘇柳,她站在跟前,脊梁挺得筆直,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彩,帶著不服輸的韌勁。
寧廣覺得被什麼閃花了雙眸,他竟連一個縴縴弱女子也不如,偏偏還說著女人就該男人來保護的話。
呵!他自嘲一笑,眼前仿佛出現那戎馬半生,策馬飛騰的奔放日子,那些洋溢著青春的笑臉,卻因著自己的自大,過早地消逝。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
「你走吧。」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蘇柳眉一皺,敏感如她,不會感覺不到那突然而來的悲涼,眼前的這個男人,似是被一股子憂傷給籠罩住,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蘇柳心微縮︰「大叔。」
稱呼還沒習慣地改過來,月兌口而出的,還是大叔二字。
寧廣卻是毫不動容,而是冷漠地道︰「滾!」
蘇柳抿了一下唇,說道︰「銀子我會還你的。」
走出寧廣的屋子,身後傳來 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蘇柳轉過身蹙起雙眉,他們這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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