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飯桌邊。♀
年泡泡忙著扒飯,倪大野忙著教育。
「你說你沒事站旁邊看熱鬧就是了,干嘛突然給我療傷啊?」
「…………」==
「張大嘴巴看著我干嘛?啊?」
「…………」=3=
「男人打架女人別插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是不懂麼?」
搖頭搖頭。這個道理,她沒听過,師父也沒教。
因為師父從不打架,他只打她——。這個她插不上手,愛莫能助。
「那我現在告訴你,以後我打架你都不準插手,听懂沒有?」
點頭點頭。這個她明白了,以後就算他被人砍得只剩一絲氣,爬到她面前哭著喊著求她救命,她都不會再女乃他一口。死去吧,親!
等等……
「以後?哪來的以後?」
「……」搔搔頭,倪大野尷尬了,「對。哪來的以後。嗤,你趕緊吃飯,吃一吃咱們就散了吧。小孩子邊玩兒去。」
==#小孩子,誰是小孩子!她已經二百五十歲了,比他大好幾輪都不只呢!
「散了?你不是把我賣給妓院了嘛?」就是怕他嗝屁了,她要被妓院扣押所以才女乃他一口的。
「啥?我賣你……去妓院?」
「啊——那個這里很大這里很翹的女人告訴我的。」比劃著自己還有待發育的身體,年泡泡進行了詳細的說明。
「少爺我有的是錢!賣你上妓院干嘛!」
啪
一把銀票從懷中掏出,憤怒地摔在桌上,「是我救了你這暈死在路邊的家伙,好不好!?」
年泡泡看了一眼油漬斑斑的銀票,再看了一眼被懷疑人品後盛怒轟轟的少爺,「可以……給我幾張麼?」
「什麼?!」這回,輪到他懷疑她的人品了。一個與他萍水相逢的女人,在看到他甩出的銀票後,眼神放光,有抱大腿的傾向。
「我沒錢。」
她拋出非常直接又蛋疼的理由。
「……沒人教你,隨便問人要銀兩不是好習慣麼?」
「沒有。♀」師父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我去!我糾結個毛啊?你沒錢,與我何干?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說白了,我倆根本不算認識!你知不知道。」
「我叫年泡泡,夢想是跳龍門,最擅長——嗯,吐泡泡。啵——」
「…………所以呢?」對白很冷有沒有。他渾身冷的脊梁骨都冒虛汗啊!
「我們認識了,給我幾張。」沒錢在人界會很慘的,她知道。
「年泡泡。」他朝她溫柔的微笑,下一瞬,抽回桌上所有的銀票往金燦燦的懷里一揣,板起臉,「想都別想!做夢!」
「……小氣的人類。」
「你說什麼?」皺眉。
「沒有沒有。」^__^微笑微笑,默默扒飯。因為他的表情在說——「再嗦,少爺我連這頓飯錢都不付」。
看在他還有心付這頓飯錢,忍了。
「不過,話說回來。」長指在桌面滴溜溜地轉,倪大野單手撐下巴打量她,「你這麼點年紀就獨自跑出來,爹娘不擔心麼?」
「唔?爹娘?我沒有那種東西。」
聞言,他眼神黯了黯,「……一個人?」
「沒有啊,我有師父。」說罷,她喝了口茶,翹起大拇指,齜牙,「是個美人哦。」
「……啐。」收回同情,「那你一個人,是要溜去哪?跟你師父走散了?」
「唔?沒有啊。師父讓我下山找塵緣。」
「啊?找男人?」
「是找塵緣!」什麼耳朵。
「……不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嫁了嘛!還說得那麼邪乎。真是個老不正經。」上下白她一眼,順帶連她師父也鄙視了。
原來塵緣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嫁了啊。這回懂了!師父也真是太含蓄了。直接告訴她下山去找個男人不就完了,跟她玩啥米禪意。
「那你又是出來干嘛的?」嚼著青菜,她開口,「不待在那個賤人山莊當少爺,出來被人打得亂七八糟。」
「你妹啊!誰是賤人山莊!我是劍冥山莊的二少爺!這趟出莊是為了……」
「是為了?」
「…………找老婆。」
「咦?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志同道合啊親!」
「誰跟你志同道合!少給我勾肩搭背的!」說罷,倪少爺手撐下巴,郁悶地轉過臉去,「少爺我跟你才不一樣。」
「唔?我找男人,你找女人。沒什麼不一樣呀?」
「你找男人是為了嫁他,我找女人是為了——」
「為了?」咋老卡半截呢。她喜歡干脆的漢子。
「為了退親。」
「咦?!」退親。人類男女講究三媒九聘結連理,退親的意思就是,斬斷姻緣,拋棄塵緣,「你要出家?」
「你才要變尼姑!」這家伙怎麼總有本事讓他七竅生煙,深吸一息,他定下神來,才幽幽開口,「我老娘叫我來提親,可見都沒見過,提親個鬼啊!只听我哥偶爾提過幾句,說啥穿著白衣,氣質淡雅,啐,我又不喜歡那種。」
「那你喜歡哪種?」
陷入對未來娘子的要求,倪大野打了一記響指,「我喜歡那種清新的小蘿莉,最好帶著點羞澀的野性……會喵喵叫的那種,啊,光想著就快醉了。」
「蘿莉?」好像是指那種——矮矮小小軟軟萌萌很容易被推倒的妹子,對吧?低首看看自己,矮矮圓圓軟軟萌萌,滿足三條——
「我不喜歡你。」她直截了當,斷了他的念想。
「我去!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啊!我說蘿莉不是你這種矮矬胖。是那種小歸小,瘦歸瘦,但是該有的曲線都有,純潔的性感懂不懂,恰到好處的風情懂不懂!口是心非地擺手說不要不要懂不懂!那個聲音像棉花糖又軟又甜又撩人懂不懂!」
==?純潔的性感?恰到好處的風情?口是心非不要不要?棉花糖會發聲音?師父,人類好難理解哦。
「少給我露出一副無辜少女的表情,跟你說你也體會不到精髓,圓咚咚。」
「我叫年泡泡,不叫圓咚咚。」她抗議,吃飽飽拍拍肚子,「所以,你還沒有找到你老婆麼?」
「是沒過門的老婆。」他糾正,「沒有啊。听說她喜歡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什麼的,總之,神出鬼沒的,還有個稱號叫——白梅仙子。」
「眉毛是白的啊。難怪你不喜歡她。好老的感覺……咳咳咳!為毛要掐我脖子。」
「是梅花的梅!白梅仙子!」
=3=又沒差。不過……她決定了——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師父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我要幫你找到白霉仙子!」妖類,有恩必報,欠債就會睡不著覺。
拍上倪大野的肩膀,年泡泡很有義氣地一笑。那廂卻刺來毫不在乎的敷衍,「不必。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閃多遠,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就算你給我報恩了,告辭。」
這年頭,被報恩和被討債差不多,尤其是形單影只的女兒家纏上來報的恩,一旦被報,輕則清白掃地,重則被人以身相許什麼的,終生失去自由——後患無窮啊。
付了帳,倪大野轉身趕緊走出酒樓。沒心眼又呆,死魚眼翻來翻去,這種貨還談什麼報恩?別把自己給賣了就不錯了。啐——大言不慚,她師父怎麼就腦殘到放她出來走江湖找男人呢?
可身後的小尾巴認死理地跟著他,顯然不願放棄自己知恩圖報的偉大願景,怎麼也甩不開。
干脆給她點錢,打發了她?不過……轉身就會被人騙精光吧?
不理她,一腳踢飛她?
好吧——他承認他辦不到。
除了毫無風情外,她至少還是半個蘿莉,是他喜歡的類型——扭曲掉的那個版本。
身無分文,又手無縛雞之力,萬一踫上什麼剛好好她這口的怪叔叔——
後果不堪設想啊!
腦海里本能的飛出一個身披黑色大裘的怪男人,一臉嘿嘿□□地走到痴呆的她面前,「嘿嘿,小妹妹,給你看個你從來沒看過的好東西吧?」
「好呀好呀好呀!我最好奇最喜歡看沒看過的東西了!」
「那就看叔叔這里吧!咩哈哈哈哈!」
嘩啦,大衣打開,里面全是不堪入目,卑鄙下流的畫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猥瑣了!」
「咦?!」完全不明白走在前頭的男人為毛突然仰天大喊「猥瑣」,她試探地哼哼,「你說誰?」
「就是那個里面什麼都沒穿,跑到你面前打開黑裘衣的死變態暴露狂混賬王八蛋啊!」
==??什麼時候出現過這個人?她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你得記住!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不是什麼男人都是好東西。牲口遍地都是,禽獸到處都有,就算是找男人,像那種嘿嘿壞笑,對你說‘過來叔叔這里,給你吃棉花糖’什麼的,就絕對不能理!」
「這些我都知道。下山前,師父有跟你說一模一樣的話。」
「那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還有那種喜歡披著一件黑裘,鬼鬼祟祟跑刀你跟前,悄悄對你說‘嘿嘿,叔叔給你看個好玩又刺激的東西’的怪人?」
「……唔?這個倒沒有。」
「你師父過時了!現在騙蘿莉都流行這種!」
「是嘛?那踫到這種要怎麼應付?」
「閉眼。」
「閉眼?」任他為所欲為麼?
「然後再抬腳,不用管他給你看哪里,直接踹踹踹下去!像這樣!」側身,他漂亮地抬腿,一頓快速的飛踢,恨不得把對方踢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不用那麼深仇大恨吧?」他們修道的,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不賣力點,長針眼可別說我沒提醒你。」瞧她一臉沒戒備的模樣,最終他嘆息做了一個沉痛的決定。
「……算了,你還跟我回妓院。」就當日行一善吧,多付一間房錢倒是不痛不癢。
「你終于打算接受我的報恩了嘛——啵!」
「…………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麼?」被她報恩,和被她報仇有啥區別麼?
「放心,我一定能幫你找到老婆的!」
「……是是是。我謝謝你。代表我祖宗十八代謝謝你。」好好待著吧,誰要她管閑事了。
「不用叫那麼多人出來謝我的…………不過,你——出門在外都愛住妓院麼?」
「對啊。」
「為毛一定要住在妓院?」
「因為……有酒有菜有女人,很舒服啊。」倪大野哼哼一笑,「而且……」
「而且?」又來了,講話頓一半。
「不管走到大江南北,每一家粉樓,只要我一路過,她們每個人都爭著喊著哭著搶著要我進去,盛情難卻。你不懂,天生受歡迎的體質,很無奈的。你看……她們又在叫我了。」
遠目,只見幾個嫵媚的女人站在街邊拉客,嘴里撒嬌地喊道——
「大爺,您常來玩啊。」
「大爺,進來坐坐嘛!」
「大爺,您別走呀!」
「大爺,您是不是都沒有想人家了嘛!」
「看到沒,受歡迎就是這樣的,大野回來了!」倪大野豪邁地邁步走進妓樓。
年泡泡在後頭呆張著嘴吐泡泡。
…………倪大爺,我真心覺得,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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