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乎是同時望住了對方,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愣住了,我愣住了是因為我完全沒想到這個時間他會出現在這里。
電梯門就要關上了,我卻還在發愣。我看見康寧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又退回了電梯里。
「給我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他扯進了電梯,然後我看見他很用力地連按了好幾下我住的樓層號碼。
「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了你一個晚上!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給你發短信你不回,我在酒吧一直等到你九點你也不出現!」他盯著我問,聲音和眼神里都是怒氣。
「你……你是來找……找我的?」我用難以置信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
「不是來找你的難道我是來逛街的?」他仍然余怒未消。
「我的電話沒電了!」我試圖把手里的電話給他看,不想卻被他一把攔腰抱住。
「康寧,你干什麼,放手!」我掙扎著叫道。
「我不放手,好不容易逮到了你,我怎麼會輕易放手!」他說,臉上的表情跟我第一次見他時一樣冷。
「你到底要干什麼?」
「你說我要干什麼?」他盯著我反問,抱著我的手臂更用力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掙扎著說,感覺自己越來越無力,在他的懷里就要化成一灘水了似的。
「我要你,可嘉,現在就要!」他用嘴唇緊貼著我的耳垂喘息著說道。
「康寧,別這樣!」我不禁也喘息起來,心都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別哪樣?」他問,喘息得越發劇烈了。
「別……」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唇便從我的耳際滑到了我的唇上,他的唇在我的唇上懸停了片刻。片刻之後我們便熱烈的纏綿在一起,他瘋狂地吻我,我也熱烈地吻他。我知道,這注定是一個要再次淪陷的夜晚。
「上帝啊,讓我下地獄吧,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下地獄也無所謂。」我一邊跟他接吻一邊在心里對自己一遍遍吶喊。
我不記得我們怎麼下的電梯,也不記得怎麼開的房門,怎麼進的臥室,又是怎麼月兌掉了彼此的衣服,我只記得我們相互糾纏著撲倒在床~上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圍著我們飛速的旋轉,我們兩個就像處在一個大漩渦的中心,神秘而巨大是吸引力使我們不斷地往一個未知的時空里下沉。
他的唇似乎片刻也不想離開的我的唇,他的每一個或深或淺的吻都若饑若渴又甘之如飴,他拼命地索取,吸允,他的吻既粗暴又溫柔。他的手掌模遍了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的撫模亦是是既粗暴又溫柔。他的吻令我的唇一刻比一刻焦渴難耐,他的撫模令我身體一刻比一刻燥熱難當。最終他進入了我並佔有了我,他進人的方式很粗暴然而佔有的姿態卻很溫柔,他就好像是想把我整個揉碎了而又生怕把我揉碎了一樣。♀他還在我的耳邊用一種近似魔音的聲音不斷地呼喚我的名字,那聲音既溫暖又凜冽。他的親吻他的**他的進攻和佔有以及他的聲聲呼喚無不充滿著矛盾的情緒,但卻令我深深迷醉,因為他在將我帶入風暴的中心後最終送我入了仙境。
當一切終于靜止下來的時候,我就像做了一場夢,我不敢相信我跟他再一次做了這種事。我靜靜地躺著,不知道該跟他說話還是不該跟他說話。
他也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而後便起身默默地開始穿衣服。他一言不發,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樣。我真希望他能說點什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像上次一樣一走了之,然後音信全無。
他很快便穿好了衣服。
「你要走嗎?」我不禁顫聲問道。
「是!」他冷冷地答。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總是要侮辱我!」我終于忍無可忍了。
「我沒有侮辱你!」他回答,聲音仍舊是冷的,且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是侮辱又是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我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沒把你當成什麼樣的女人,我只是把你當做林可嘉了!難道你不是林可嘉麼?」他回答,仍然沒有看我。
「你把我當做泄~欲的工具了!康寧!難道你就是這樣的男人嗎?僅此而已嗎!」我氣得用被子裹住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沒有把你當成……」泄~欲的工具他沒能說出口,不知道他是沒有勇氣說出口還是不屑于說出口。
「沒有你為什麼要跑來跟我做這種事?做完之後還表現得這麼冷漠無情!」我不禁低聲喝問。
「冷漠無情的是你們女人!」他回答,冷冷地。「還有,我跑來做這種事是因為你欠我的!」
「你說什麼?」我被他的回答驚呆了。
「我說你欠我的!」他騰地一下轉過身來伸出手用力抬起我的下頦惡狠狠地說。「你難道忘了那天在婚禮上發生的事了嗎?自己欠下的債這麼快就忘了?「既然是還債就別覺得委屈!」
「康寧!你是個混蛋!」我沖他喊道,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林可嘉,你是個魔鬼!」他冷冷地回答,並伸手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我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他,是說我是魔鬼的那個還是給我擦淚的這一個?我不知道,他總是這麼矛盾,矛盾得讓我的思維都跟著混亂。
「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躲開他的手,無力而又悲哀地問。
「是你在折磨我!而且比誰折磨得都狠!所以說你是魔鬼!」他回答,竟然還憤憤地,好像我當真狠狠地折磨過他似的。
「好,我是魔鬼,我欠了你的債,現在我這個魔鬼已經還清了你的債!」我不禁聲淚俱下。「我不再欠你什麼了!你走!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不會再對你無禮了!」他丟下了這最後一句話,然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我想懇求他留下來,求他不要走。可是黃皮條的話卻在我的耳邊響起︰「不要總是看低你自己……不要總是習慣性地站在低處。」我想如果我懇求他留下來,我是不是就放低了自己。因為懇求的那個人一定是站在低處的人啊!如果我主動求他,那不就是主動選擇了站在低處?是的!我不能再這樣了!
然後我听見了關門的聲音,關門的聲音很輕,但卻把我的心震成了齏粉。
康寧走了,把一個冰冷的午夜和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留給了我。我的自尊再一次被他捻得粉碎,我只感到無限的悲哀跟淒涼!可是,這能怨誰呢?誰讓我招惹了他又無法抗拒他的呢?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他這樣對我是因為我是軟弱的、無能的、不思進取的林可嘉,是因為我始終站在低處,是因為我總是看低自己並允許他這樣侮辱我。是啊,既如此還能怨誰呢?
「我知道你這個人自尊心很強,也非常懂得潔身自愛,可是你知道嗎?自尊和自愛也是需要高度的!一個始終站在低處的人是很難保全自尊的!而且你不認為最好的自愛方式是不斷進取嗎?」我不禁想到了黃皮條對我說過的話。多奇怪呀,為什麼我總是會想起一個色鬼對我說過的話呢?就在我這樣問自己的時候一個奇怪的想法跳入我的腦海︰「黃皮條他竟然是那個最了解我的人!他竟然會是我的知己!」這個奇怪的想法才一跳進我的腦海我便被它嚇了一大跳,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男人到底是什麼動物?為什麼我是這樣地不了解他們?簡輝、康寧、黃皮條,他們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然而我竟然連一個都沒看懂!沒看透!跟簡輝結婚的時候我以為我了解他,可是直到我們離婚的時候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沒有看透過他。離婚後我以為我從此可以看透男人了,可是我卻認識了康寧,這個男人把我扯進了更加糊涂的泥潭,我在根本還沒有看透他的情況下就已經先後兩次跟他共度春~宵,且欲仙欲死,我完全沒看懂這個男人到底會用什麼魔法!還有黃皮條,我曾經一心一意地認定他是個臭名昭著的色~鬼,是個有強大統治欲並且手腕強硬的惡魔上司,可是和他吃了一頓飯之後忽然間覺得他竟然像是我的知心朋友,因為我發現他竟然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想到些,我的心情越發沉痛不堪了。這時我忽然想起了康寧跟我說他給我打過電話也發過短信的事,我立刻跳下床,隨手抓了件睡袍披上,然後我開始瘋狂地到處找我的手機。
從在電梯里和康寧糾纏在一起後我便陷入了一場混亂,我不記得我進門後把手機丟在了哪兒了。我心急如風,發了瘋似地找,仿佛那不是一部手機,而根本就是我的幸福一樣。可是越是著急就越是找不到,電話好像故意跟我捉迷藏一樣,家就那麼大,我到處都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我試圖在模糊的記憶中尋找到一點兒線索,可是我想得頭都要裂開了也想不起我進門後到底把手機扔在哪兒了。偏巧手機還沒電了,不然我還可以往手機上打個電話,然後順著鈴聲找過去就行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拼命尋找一樣東西就越是找不到。我一邊找一邊忍不住稀里嘩啦地流眼淚,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不知道是因為找不到手機著急還是仍在為康寧那樣冷漠地離開而感到懊惱和生氣。
我最終是在一只小熊拖鞋里找到了我的手機的,事實上並不是我找到的,而是無意中發現的。我一直光著腳里里外外地跑,時間久了就覺得腳底下很涼,于便跑到門廳里去穿拖鞋。跑進門廳後我一眼看見那雙毛茸茸的小熊拖鞋擺在鞋架上,那還是上次跟于帆和美玲一起逛街的時候買的。它就像鞋子一樣可以套在腳上把腳整個包起來,穿上後又暖和又舒服。那天我們三個每人都買了一雙,準備冬天穿的。我因為腳正涼著,所以想也沒想就把小熊拖鞋從鞋架上拿了下來,沒想到我的一只腳剛伸進鞋里便踩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那正是我的手機。
我于是再顧不上穿拖鞋了,立刻把手機從鞋子里掏出來拿去充上了電,然後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察看未接來電和短信。這一看不禁嚇了一大跳,只見未接電話竟然有十幾通之多,其中有八通都是康寧打的,而且差不多都是在四點半左右的時候打的,看來那時候我的手機還是有電的,只不過當時我正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喝苦咖啡呢,而我的手機卻放在策劃部的辦公室里,所以我能听見電話響。
因為最後一個未接來電的顯示時間是4點46分,所以我猜我的電話是在4點46分之後才沒電的。
再看短信就更嚇人了,康寧竟然給一口氣我發了十幾條的短信。第一條是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他想約我去他常去的那間酒吧(也就是我們相遇的地方)坐坐。第二條和第三條都是問我收到了短信了嗎?為什麼不回!第四條則是自說自話,說不管我接不接電話回不回短信他都要去那間酒吧里等我。第五條是問我人在哪里,怎麼還不出現!第六條開始威脅我,說我如果再不出現的話他就來家里向我討債!讓我別忘了我還欠他一次「滿足!」第七條是告訴我他真的要來找我了……
看著這些短信我的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往下落。我說不清心里的感受!什麼滋味都有!所有的這些未接電話還有短信都在提示我他曾經是那麼急切地想要見我,可是他到底為什麼那麼急著想要見我?是因為太想念我還是只是急著找我發泄欲~火?我怎麼想怎麼都像是後者。如果是因為太想念我,他怎麼可能在那樣熱烈的纏綿之後竟會那樣冷漠地一走了之?所以,他斷然不是因為太想念我才那麼急著想見我的。
我思來想去最終決定要盡一切力量徹底忘掉這個叫康寧的男人,要忘掉他的好,也要忘掉他的壞,要忘掉讓我消~魂的他,也要忘掉令我心痛的他。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把被他碾碎了的自尊重新拼湊起來,只有這樣,我才能瀟灑從容目不斜視地從低處走向高處,也只有這樣,當我再次面對他的時候我才可能會擁有一個高度,我才不會隨隨便便輕而易舉地讓他攻城略地。否則我很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因為他可不是簡輝,簡輝頂多能傷傷我的心,而這個叫康寧的男人卻能將我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我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後我去沖了個澡,然後再次爬上床。接下來的漫漫長夜我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醒一會兒又睡一會兒,每一次醒來都覺得天該亮了,可是看看手表時間還漫步在夜里,我感覺仿佛天永遠都不會再亮了。我就這樣翻來覆去也不知道折騰了多少個來回,終于熬到了早上。
起床後我到衛生間照了照鏡子,這兩天的好氣色全被這一夜的折磨給消耗殆盡了。
「不行!我不能用這種氣色去上班!絕對不行!」我一邊照鏡子一邊對自己說道。然後我像是跟誰賭氣似惡狠狠地月兌掉衣服,惡狠狠地跑到淋浴下面又惡狠狠地把水調到高溫區並惡狠狠地沖了一陣熱水浴,我只希望這一系列惡狠狠的動作能讓我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然而效果並不明顯。
沖完澡吹干頭發後,我又用了很大的力氣化妝,化妝的時候我還特別用了一點腮紅來彌補我氣色上的不足。都說化妝有助氣色無助氣質,我自信不乏氣質,眼下獨缺氣色而已,所以化妝是極為必要的。不過我記得我跟簡輝離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天天晚上都睡不好,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常常都是一副熊貓眼。然而那時我卻根本不在意帶著那種壞起色去上班,我也並不在意有人會借我的壞氣色而議論我離婚的事。離婚在那時的確是我的傷痛,但我卻並不介意別人看見那傷痛。然而我現在的心情和那時候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現在我不想讓人看出我昨晚沒睡好,是的,我很怕到公司後有人會突然問我︰「可嘉,今天你的氣色很不好哎,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如果真有人這樣問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我知道我的心一定會很痛很痛。
是的,康寧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混蛋用他的霸道、冷酷和無禮把昨夜變成了一個傷疤留在了我的心上。這是一塊怎樣的傷疤呢?不流血,但卻模不得踫不得,就算只是看一看也會疼。所以,我得把這傷疤包起來,包得嚴嚴的,我不僅不想讓別人看見它,就連我自己也要想方設法看不見,因為我得忘掉康寧,必須得忘掉他!如果我時時都能看見那傷疤,我又怎能忘掉他!
離婚的傷痛我是借著都市桃源案排解掉的,那時候我只是想用工作上的充實去填補情感上的空虛,所以,我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投入了都市桃源案。現在,我決定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英倫手表的策劃案中。
我一定要策劃出一個好案子,我不僅要把這個案子送到總部參選,我還要爭取能讓這個案子被送到美國送到紐約去,我要拿一個廣告界的「奧斯卡小金人!」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為自己設立了一個如此遠大甚而可以稱為偉大的目標。雖然,它看上去離我很遙遠,雖然,我還有點不適應這樣大膽的甚而是狂妄的追求和向往,但是,我會付出我能夠付出的全部努力去爭取成功。我一定要傾盡全力讓我的人生站上一個可以保全自尊的高度,站上一個可以從容自愛的高度。從此我要在事業中體現和發揮我人生的價值,從此,我絕不再在男人的心中尋找和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這樣我就可以徹底無視他們,甚而蔑視他們!簡輝也好,康寧也罷,誰都別想再來踐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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