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父親遺留之物
柳若初的帶著紅熹紅綾二人走到老爺子的院子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老爺子的院子很是清靜，種了許多的竹子，晚風吹來時，‘沙沙’的響動和空氣里清新的竹香，倒叫人感覺到心境平和。
才到了門前，便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柳若初的身影，慌忙的迎了上來，恭敬的打了簾子，起聲道︰「大小姐到了。」
別說柳若初，就是紅熹紅綾兩個人都莫名的愣了一下。
這可是柳若初在這柳府十年，第一次遭到如此的禮遇和尊敬，哪怕如今她在柳府早已經不如往常，但是這些下人長期的輕視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掉的。
看來老太爺真是深藏不露，院里的下人也聰穎一些。
柳若初入了屋內，紅熹紅綾便照規矩守在了門外，屋里老太爺正看著一本書，和十年前相比，已經七十高齡的老太爺發須已經全白了，不過精神不錯，身板硬朗，面色紅潤。
見柳若初進了門也只輕輕的點了點頭，「來了？」
柳若初幾步上前，行禮道︰「若初見過老太爺。」
這時，老太爺似才帶了幾分頗有深意的笑容抬起頭來，一雙眼楮雖被皺紋包圍著，卻是炯炯有神，玩笑般的道︰「這孫女連爺爺也不叫，看來心里對我這老人家有些怨懟？」
「若初怎麼敢……」柳若初輕輕一笑。
老太爺擺了擺手，打斷了柳若初的話，聲音洪亮的道︰「叫什麼都無所謂，十年來你我並無什麼交集，生分也是人之常情，你可知今日老夫為何叫你來？」
「若初不知。」柳若初倒是越發的驚奇了，本以為老太爺是要問罪的，但是如今看來又不像，也不可能是要夸她巴結她，所以她還真的是不知道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老夫便也不繞圈子了。」老太爺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里的書，鄭重的道︰「若說十年來，老夫對你的身份還存有疑慮，那麼如今倒真的信了，你是我的嫡孫女。」
柳若初微微的挑眉，紅斑在臉上卻也掩不住這動作的幾分輕靈。
老太爺輕輕一笑，「前幾日你的事，我都听說了，原本你若只打算在柳府里隱忍著平淡過這一生，我便也沒必要叫你來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你不高興，叫你露出了小獠牙來？」
「你這幾日倒算是在京城里出了名，自從眾人知道你是我大兒的獨女之後，每日來送禮的人也絡繹不絕，太子與璃王等皆對你維護至極，你就不想知道這是為何？」
太老爺話鋒一轉，一雙睿智的眼目不轉楮的看著柳若初。♀
柳若初淡然處之，看著那雙老謀深算的眼楮，唇角的笑意依舊波瀾不驚，淡淡的道︰「別人如何是別人的事，想要送人情也好，攀關系也好……也要看我願意不願意承他們的情。」
「好！」老太爺一拍手掌，大笑道︰「這話說得狂妄！倒是像你爹。」
柳若初沒接話，老太爺笑了一會兒，看著柳若初似乎很是滿意，又接著道︰「你既然是我大兒的獨女，我自相信你有你狂妄的本事，所以我們來做一場交易如何？」
「交易？」柳若初皺了皺眉頭。
老太爺故作深沉了好一會兒，但看柳若初似乎沒有繼續追問的興趣，才道︰「柳家這幾十年來，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往日風光歷歷在目，如今卻得趨炎附勢才得以存活，你即是柳家的子孫，自有責任讓家族興旺才是，更別說你還擔了柳家嫡長女這麼一個身份，不過以你的手段，加上太子和璃王二人相護，想必這難不到你吧？」
柳若初听了這話，既覺得好笑極了，她確實也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反正在這老狐狸面前也沒有什麼偽裝的必要。
她笑看著老太爺，質問道︰「我這柳家嫡長女這十年來過得如何，老太爺不知道？這柳家的人與我有幾分親情老太爺不清楚？柳二爺不是我父親對我不如親女是應當，但柳二少和四小姐長期欺辱與我，柳夫人也杜撰了不少歪主意，柳二爺卻是對此不聞不問，任由他大哥留下來唯一的獨女自生自滅……」
「再說你這個爺爺吧。」柳若初看著臉色不變的老太爺，「你又何時盡過一個做長輩的責任了？柳府偌大的家業，如此的風光是誰人戰場上不顧生死的爭來的？老太爺難道忘了？如今我父親雖離家了，但是留下了這樣興旺的柳府，你們這些人享盡了福氣就是如此對待我的？如今還想讓我來爭得柳家滿門富貴？家族興旺？好叫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親人好好享福？」
柳若初冷哼一聲，多年來的積怨一次發泄了出來，眉眼已全是冷意，自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怒氣叫她整個人變得高不可攀，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威嚴叫人忍不住心里微微顫抖。
老太爺都是一愣，對柳若初的變化吃驚不小，卻只听她冷聲道︰「我不是我父親，我對你們這些人沒有什麼感情，也沒興趣替他人做嫁衣！恕不奉陪了！」
說罷，柳若初甩袖就要離開。
「難道你連你父親的消息也不想知道了？」老太爺的一句話，卻叫柳若初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身來，老太爺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面上沒了笑意，卻是嚴肅認真的，「你說得都是實話，你也確實沒有必要為柳家做任何事情，但是你父親的消息你也不想知道了？」
「你知道？」柳若初的臉色越發的冷凝，目不轉楮的盯著老太爺，目光銳利似鷹，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
「我不知道。」老太爺心里一顫，卻故作鎮定，「我卻有辦法知道。」
「這事，也非得你來做才行！」老太爺似怕柳若初不信，又追了一句，眼神認真無比。
柳若初一身氣勢收斂了幾分，輕笑了起來，「那你且說來听听。」
這語氣，這姿態……這氣質……
老太爺心里嘖嘖稱奇，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子，怎麼會有這種凌厲的氣質，這種高居上位者才擁有的氣質和威嚴。
所以哪怕她一個小女娃對他一個七十的長輩竟然用命令的語氣，也叫人覺得像是理所應當的。
仿佛她從生來，便該是如此的。
真是像極了她的父親，老太爺的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卻還是小心的從懷里模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你父親臨走之前，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那盒子質地淳樸，暗沉的顏色，古樸的造型，一眼看去根本沒有任何的奇特之處。
可是柳若初的心卻猛然狂跳起來，那盒子上有一個暗紋……那暗紋造型獨特，雕刻得精致，卻因為時間太長而有些不明顯。
可是柳若初卻一眼就能認出來，她還跟在父母身邊之時，哪怕還是嬰兒，卻用她成人的大腦深深的記住了這暗紋。
這是屬于父親的記號——一只用特異的手法雕刻的曼陀羅，造型如這曼陀羅花，卻隱隱的形成了一個字。
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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