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奧克利的話,塔爾腳步停頓了一下,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搖頭,繼續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身影和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奧克利望著獸人離去,獨自佇立在門口,笑容十分苦澀。
紅塔連帶著費南的心血被夏的一把火燒的干淨,目前他們只能暫住在城邦里**的一幢小樓里,而夏則被關在小樓二層的小房間里。平日,費南雖然恨他恨的牙癢癢,但還是沒短了他的食物和水,一日三餐都會照送,只是從上次一面後,他再也沒主動見過夏。
費南如此,夏也落得清閑,用指甲在牆壁上刻刻畫畫,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晚上,夏曲腿靠坐在地上,怔忪的看著月光從天窗進來,照亮了他腳邊的一片地。
「火神不是永恆的存在。」他吶吶自語。
克萊借科瑞恩之口告訴他的這句話,經過這次失敗的逃跑,他大概猜得出那是什麼意思。正如之前所推測的波尼城的火種象征著火神,火神不能永恆的存在,即火種總有熄滅之時。夏勾起嘴角,看來克萊也猜到他們之所以拿俘虜向瑞德索要那麼多的火木,為的是維持火種燃燒的狀態。
想到火,面前便真的出現了火光。夏深吸一口氣,看來費南終于忍不下去了。果然,費南沒有上次那麼優雅,只穿著簡單的襯衫和亞麻制的褲子,自己拿著火把疾步走來,夏朝他身後望了一眼,平時圍繞在他周圍的那些雌性都不在。
「夏,我們攤牌吧。」費南站定後,俯視坐在牆邊的夏,表現出耐煩的樣子。
「好。」對這個建議欣然接受,夏由衷的點點頭。
「首先,你需要我不是比我需要你更多嗎?」費南自認為握住了夏的把柄,便是夏肚子里的孩子,以及這個孩子將來會對夏構成的生命危險。♀這廣闊的獸界,恐怕只有他能幫夏了,就憑這一點,還輪不到夏向他提什麼條件。
「之前如你所說的,但是現在,能幫你維持火種燃燒的只有我一個人。」夏回答道。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做了那麼多,你到底想要什麼?」費南在不知不覺中言語上已經做了讓步,夏微微一笑。
「我想要的,在到這里的第一天,就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了,」夏伸出一根手指,「救命,」再伸出第二根手指,「用我的東西和你們交換我想要的東西。」
費南略微沉吟,心里暗暗想到,他既然答應過要救夏,那繼續幫他治療又如何?他的東西和紅塔一起化成了灰燼,所以第二個條件根本不存在,他除卻費了一些藥草和把溫泉借給夏之外,好像利益沒多大虧損。
「可以。」費南點點頭,「現在,你應該向我解釋了一下,你的利用價值。」
「利用價值?」夏對費南把他說成貨物一樣,沒有像費南想象中的那樣發貨,反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一直以來都用俘虜向瑞德索要火木,對吧?我很好奇一般情況下可以換多少回來?」夏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段話。
「用被你放走的那三個俘虜換的話,起碼可以換二十多根火木。」費南采取靜觀其變的態度,配合夏,看看他到底要干什麼。
「讓你損失了二十多根火木,真是不好意思。」夏皮笑肉不笑,干巴巴的道歉,「俘虜也沒了,堆在祭祀台下面的火木也不能用了,你怎麼打算?」
被戳中痛處的費南瞪了夏一眼,沉默不語的抬著火把站在那兒,就像一尊雕像。♀
「不,還有一個,就是我。」夏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用我向貝爾城換火木的話,你的燃眉之急就輕易解決了吧?」
費南睜大眼楮,面前的這個雌性是瘋了嗎?居然用自己來要挾他,不過實話實說,還真管用,本來想殺了他的,听他這麼一說,費南還真下不去手了。
「你說的不錯,但還是沒有解決,在祭祀台上的火木最多只能燒四天,從貝爾城到這里最起碼要七天時間,還不算我們去通報他們的時間。」費南可惜的說道。
「如果我說,一天之後,他們就來敲響城門了呢?」
「這不可能!」費南驚奇道。
夏在放走科瑞恩的時候,曾拜托科瑞恩向克萊傳達,希望他能將火木借給夏。已經過了四五天了,如果科瑞恩如是轉告的話,克萊也念在他遵守約定,救出他父親同意了他的請求的話,那再有一天就可以見到火木了。
夏向費南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費南猶豫的相信了他的話,帶著火把離開了。第二天晚上,以前監視他的雌性,在他失蹤後,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帶著他走上山頂,實現費南對他的承諾。
時間一直到了第五天晚上,夏所說的火木仍然只是空口白談,費南一天比一天焦慮。坐在椅子上,夏吃著桌上的食物,無視費南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頻率還一次比一次快。突然,他在夏的面前停下來,兩只手掐住夏的肩膀,往牆上一撞。夏發出一聲悶哼,多日以來的監禁,讓他無力還擊。
「說,他們到底什麼時候來?!」費南咬碎了一口白牙,說話之間,禁錮夏的雙手使足了全力。
「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夏定定的凝視著他,費南偏過頭,手指間的力量也漸漸小了下來。
「你說的對,」他放開雙手,背對著夏,手指滑過桌面,「有一次,你和我談過如何對待俘虜,你說體虛無力,餓得半死不活的俘虜換不到好東西。」夏揉著剛才被他掐的地方,一臉迷惑的看著費南。
「呵呵……」費南猛地將桌上的陶盤掃到了地上,「換不到東西的俘虜,死了又如何?!」他彎腰拾起桌布,擦淨手上沾染的油漬,將桌布甩在一邊,大步離開了。
夏愣在原地,看著地上吃了一半的食物,還有陶盤的碎片,臉上浮現出無奈的表情。
喂,克萊,我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你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候出岔子啊,夏心里默默的祈禱。
而在波尼城外的森林中,幾個人站成一圈,有來自貝爾城的,也有波尼城的。
「我們偽裝成送火木的,先進了波尼城再說。」之前和科瑞恩一起被俘的野獸說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為他逮了只小猴子,以至于現在根本沒有時間通知克萊準備火木,去贖回在波尼城中的夏。獸人拾起一根和火木顏色相近的樹枝,拿在手上向眾人揮了揮。
「好辦法,明天就是第六天,那祭司應該急得不得了,哪還顧得上檢查火木。」比格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回去通知洛特之後,洛特召集了幾個獸人,和他一起趕來了波尼城。因為在貝爾城境內踫上下大雪,所以他們晚到了幾天,恰好踫上了前來救夏的波尼城獸人和塔爾。
比格向上望了一眼,見塔爾像是靜止一般蹲在粗壯的樹干上,眼楮緊盯著面前的波尼城。野獸,應該叫塔爾才對,變成獸人的樣子他是第二回見,而第一次見塔爾的洛特,才一見到他就驚呼道。
「灰藍色的虹膜……是雪族!」
幾人商量了一下,確定一下細節後,就開始分配人員。這是由比格負責的,他看了眾人一眼,挑出的都是貝爾獸人。科瑞恩有些不滿,他們也是來救援的。于是,第二次分配的時候,貝爾和瑞德的獸人各挑了一半。
「洛特,你呢?」比格詢問道。
「我在這里,這件事不能由我來做。」洛特躊躇道,「救到夏,就立馬回來。」
洛特也想過他進城和波尼城的祭司談判,但現下的情況由不得他們在桌面上解決,所以只能像獸人說的,哪怕不光彩,也要救出夏來。
「塔爾,你呢?」比格又抬頭詢問塔爾道。
听見比格的聲音,塔爾才挪開視線,將頭低下來,看了比格一眼。
太明顯了,比格嘆了口氣,簡直不用再問。環視四周,目光落在遠處的波尼城。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看時機和運氣了。
夜已深,夏靠在牆邊,靜靜的合上眼楮。突然,門外「吱」的一聲輕響,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夏睜開眼楮,從地上撿起一塊陶盤的碎片,悄悄的移到角落里,借著黑暗隱藏起來。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一個黑影潛了進來,在桌子周圍站定後,便不動了。夏知道那人在尋找他,便屏住呼吸。
在地球上的話,這樣就夠了,至少很難被人發現。但是,這是獸界,雌性還好,如果是擁有夜視力的獸人,那夏所做的一切都是于事無補的。果然,影子漸漸朝夏移動過來,在離夏幾步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雌性,我是來救你的。」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接著是陶盤落地的清脆的響聲。
听見這句話,像是頭上的千斤頂突然撤開,夏靠著牆壁,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手里緊握的碎片。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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