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復黑嫡女,第八十八章富貴險中求
林簡對面,某位爺臉色冷若寒霜,顯然——還在糾結那藍葉薄荷。ai愨鵡
一貫是說一不二的林東曜,只覺得此時此刻,他內心對于令狐滿月的關注顯然超過了一切。看著她孤軍作戰的樣子,他就會有一種沖動,忍不住想要起身站在她的身旁與她並肩作戰。
今兒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漂亮干脆,完美精妙,不管是臨場的應變還是用那兩個丫鬟設好的布局,都堪稱毫無瑕疵!
如她的膽識和謀略,絕不會栽在一個藍葉薄荷上面,更加不會栽在林東合的問題上。
可唯獨她剛才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听著刺耳異常,有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
「如果太後不信臣女的話,盡管可以試一下二殿下的法子。」滿月垂眸輕聲開口,臉上的表情謹慎恭敬。
林東曜見了,唇角勾了勾,這個令狐滿月——又開始演戲了!明明就是陰險月復黑的心腸,可面上卻常常是平靜淡然的表情,好像全天下都是騙子,她令狐滿月也不可能騙人。
「令狐滿月,你不必危言聳听,太後心中自有公斷。」皇後娘娘輕言出聲,表面看是不贊成滿月的話,其實心底巴不得林東合捅下天大的簍子才好。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著太後定奪。按理說,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親疏程度,太後都不可能相信滿月的話。可是——
如今的情況,已經不能按照正常場景來思忖考量。太後對于神石的看重,完全超過了林東合的地位背景。天降神石本是庇佑天朝,可令狐平雪的圖紙卻讓神石險些墜下,還砸傷了人,太後現在首要考慮的是神石若安置不好會帶來的災難不測,而不是首要考慮林東合的地位是否贏過令狐滿月。
滿月此刻賭的就是太後對于神石的看重。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所謂富貴險中求,滿月將所有利害關系在心中梳理得當,才有剛才那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
太後鳳眸犀利落在滿月身上,一時沉默不語。
院中眾人只覺得此刻呼吸都變得稀薄,不知太後會如何處置口不擇言的令狐滿月!
「令狐滿月,你——有何良方?」太後話鋒一轉,眸光銳利依舊,語氣卻起了變化。
「皇女乃女乃——」林東合眸光一冷,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後。
林簡微微一笑,仿若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林東曜始終面沉如水。
「回太後,二妹的圖紙其實存在著一個致命的漏洞,並非二殿下所說的小瑕疵,若真是小問題,那無非是瑕不掩瑜,但致命的問卻往往就出在看似細微的地方。眾所周知,吊起神石必須用到軸承和鎖鏈,通常情況下,軸承和鎖鏈必須需是同一型號,但因為神石的重要性,所以此次吊起神石的軸承和鎖鏈都比普通的大上三倍,如此一來,看似是萬全之策,卻也存在著致命的缺點。」
滿月聲如銀鈴,悅耳清脆。一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鎖鏈和軸承都改了,但腳架未動,如此一來,自然會造成頭重腳輕的結果,可如果要改造腳架最少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那又錯過了奉上神石的時辰。」
滿月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令狐滿月,你說了半天不過是在挑刺,你的法子呢?」瑾妃不甘的嗆著滿月。
太後正听的專注認真,瑾妃冷不丁的插句嘴進來,太後鳳眸一凜,寒光迸射,瑾妃頓時乖乖閉了嘴,可心底卻如何也不甘心不服氣。
令狐平雪和二夫人對望一眼,二人眼底俱是漫過滿滿的震驚和嫉妒。
「瑾妃娘娘不必著急,听我慢慢道來。」滿月不急不慢,清冷面龐,不動分毫。
「如果要按照太皇太後規定的時辰完工,那麼改造腳架是絕對來不及的,但現在的腳架並不足以滿足吊起神石,可現場卻有兩副腳架,其中一幅自然是備用腳架,既然有備用腳架,只需在兩副腳架上方加以固定,將兩副腳架合二為一,如此一來,底下承重加大,就不會出現頭重腳輕的感覺,只不過用到的鎖鏈和軸承多一些而已,既然腳架有兩副,那麼鎖鏈和軸承想必也是配套的,如此法子,自然不必轉動軸承方向,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滿月話音落下,現場一瞬
靜謐無聲。仿佛此刻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听到。
之前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正在使用的腳架上,從沒有人留意到另一幅備用腳架,有時候,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結果大不相同。
太後深呼吸一口,鳳眸眯起,半晌不做聲。
太後不說話,其他人都不出聲,靜靜等著太後下令。
林東合目光從剛才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臉色微微一寒,陰冷目光此刻不知該望向何處。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親耳听到了令狐滿月的法子勝過他說的方法,就算太後最後不采納,但令狐滿月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就等于是軟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林東合此刻有一瞬是無處安放的感覺。
皇後神情此刻也帶著震驚和疑惑。
眼前的這個令狐滿月真的是從小縣城回來的那個令狐滿月嗎?如果真的是她————那,確實是可惜了。沒有強有力的背景和靠山,令狐滿月孤身一人如何能帶動整個侯府?沒有侯府老夫人的支持,令狐滿月注定是孤軍作戰。
太後抬眼看了眼墨色天際,鳳眸倒影出暗夜星光。
院子里的空氣再次變得稀薄起來,因為太後此刻陰晴不定的面容。
滿月說完所有要說的,垂眸等候太後發落。
這一盤她賭的的確有點大!但既然已經進宮了,已經在未央宮徹底壞了二夫人的毒計,倘若就這麼平靜的回到侯府,以二夫人的性子來說,她在未央宮輸掉了全局,難保不會孤注一擲的對她痛下殺手!與其回到侯府與二夫人斗個你死我活,不如在今晚給二夫人和令狐平雪致命一擊!
只有在太後面前站穩了腳跟,回到侯府,她才能更加方便的佔據主動,而不是被動挨打!
「來人!」太後沉思片刻,威嚴出身。
滿月垂眸不語,拳頭握起,眸光如霜。
「移駕延禧宮。」太後唇瓣只是威嚴的吐出五個字,在場眾人俱是一愣,繼而紛紛看向滿月。
眼神之中有疑惑,有同情,有不屑,種種種種。
太後並不在此刻發落或處置滿月,如此模稜兩可的態度,更加讓人模不清太後心思。
眾人跪地恭送太後。
滿月則是被趙公公帶著一同回了延禧宮。
等眾人都離開之後,瑾妃和令狐平雪還有二夫人才敢站起來,令狐平雪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是撲簌撲簌的落下來。
「你還哭?我現在都不知道找誰哭去?之前在侯府跟你說的好好的,一切听從我的安排不要輕舉妄動,你看看你惹下的這個禍端!」二夫人一看令狐平雪就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今天滿盤皆輸,二夫人就懊惱到了極致,偏偏令狐平雪還不讓她省心,給她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還不知道太後稍後如何處罰平雪。雖說太後現在不說什麼,那是神石還未安奉妥當,一旦事情解釋了,太後必定會跟平雪來一場秋後算賬!
令狐平雪今兒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面,如今還被母親如此斥責,令狐平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剩下哭了。
「還哭還哭!今天你惹得麻煩還不夠嗎?哭能解決什麼問題?」二夫人平時對令狐平雪的寵愛和呵護到了這會子只剩下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瑾妃在一旁見了,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林東合去了延禧宮,等在宮外等太後那邊的消息。瑾妃現在自然不能去延禧宮討太後的晦氣。
令狐平雪的圖紙可是她拿出來呈給太後的,令狐平雪沒有好果子吃的話,瑾妃同樣要受連帶。況且還有一個皇後跟著太後一同回了延禧宮,皇後那個笑面虎豈能說出對她有利的話來?
「瑾妃娘娘,這——我這一時氣糊涂了,娘娘還在這里,我就忍不住責罵平雪,娘娘海涵。」二夫人回過神來看到瑾妃臉色甚是難看,面上說著賠禮道歉的話,其實心里並沒有將瑾妃看的多麼重要。
現在是瑾妃和林東合求著巴結他們侯府,是林東合看上了平雪,而不是她們要巴結瑾妃,再加上二夫人有一個將軍哥哥,對于瑾妃這種出身普通只有一個兒子作為依靠的妃子,二夫人
並不當回事,不過是面上要說的過去罷了。
瑾妃勉強扯出一抹笑,勸著二夫人。
「二夫人不必客氣,平雪這孩子聰慧懂事,我看著甚是喜歡,今天的事不過是個意外,誰也不想有這麼個結果,本宮想太後那邊不會太多不滿,等事情過一陣子了,淡了,也就不妨礙了。」
瑾妃的話听的二夫人心中冷笑不已。
說的倒是輕松了!這又是人命又是神石墜下,若是太後將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難保不會認為是平雪的圖紙帶來的災難。
到那時候,可真就捅下天大的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