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站在雨過天晴的山林之間,之前與林東曜的輕松愜意此刻蕩然無存。舒愨鵡
這仿佛預示著,她早已習慣了陰暗冷酷,可是在陽光和清明面前,卻學不會如何面對。
「五殿下,讓我一個人走吧。」滿月突然開口,看向林東曜的眼神此刻卻是冰冷放空的轉台。
在滿目清朗明淨之下,她突然不會如何前進。反倒是習慣了狂風驟雨帶來的危險和打擊。
「是不是因為每一次我都可以逢凶化吉,我就應該一次次的被推在風口浪尖上,然後看著我為了保命無所不用其極!最後再告訴我,應該手下留情放人生路,這不是因為我命大,而是我知道活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不會踏入萬丈深淵,會不會摔個粉身碎骨!就因為之前的危險我都度過了,我就應該一輩子如此嗎?」
滿月在林東曜復雜深沉的注視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所有人說的這番話。
林東曜靜靜听著,這一刻,卻覺得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深深刺入心坎兒的感覺。她的脆弱和敏感,即便到了這時候,也不會如水瀉一般流淌而出,而是懸在半空中,漂浮在陰霾天際,無根無基,他伸出手想去觸踫,握住的卻只是冰冷的空氣。
她的痛苦和折磨懸掛在無法觸及的地方,越是如此,林東曜的心,在此刻越是為她所牽絆。
「如果你想一個人,那我可以不說話。」
林東曜第一次,這樣安靜平和的語氣開口。
在母妃安妃身邊他早已養成了沉穩內斂的性子,在外人眼中他更是惜字如金的冷酷皇子,他從來不知道,在他內心,也會有溫柔細膩的一刻。
「不說話你也存在。」滿月此刻像是一個有點任性的孩子,現在的林東曜,說什麼都是錯的。
「那你總不能不讓我喘息了吧?」林東曜無奈的搖搖頭。
如果被她揶揄幾句,倒是能看到她的另一面,也無妨。
「你水下閉氣能堅持多長時間?」滿月突然想到了什麼,眸子眯起,一抹異樣的神采在眼底涌動。
「沒試過。」林東曜如是說。
「那比試一下?」滿月指著不遠處一個清澈的小湖。
連著下了幾天的暴雨,湖水上漲,山水成一線,景色秀美,令人心曠神怡。
林東曜還未答復的時候,滿月已經抬腳朝湖邊走去。
「輸贏如何說?」林東曜在滿月身後沉聲逸出。
「五殿下認為呢?」滿月不回頭,清朗出聲。
「陪我走三年!」
他幾乎是月兌口而出,剛才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個要求。
他不會困住她一生,如果給他三年的時間,三年過後,她還是選擇離開,那便是他的問題。
「呵——這賭注有點大。只怕不用三個月,安妃娘娘就容不下我了。」滿月似笑非笑的開口,眼底卻是冷漠淡然的情緒。
「如果我輸了,任你處置。」林東曜拋出的條件很you人。
堂堂五皇子若是任她處置,的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陪他走三年?
他就不怕死在她手上?
說不定連三個月都熬不過!
「還在猶豫?」林東曜追上她,難得看到她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不覺勾唇笑了笑,原來她也不是無堅不摧的,這是害怕留在他身邊嗎?
不過是三年,竟然都敵不過一旦贏了可以在他面前開出任何條件這般youhuoli大?
難道陪他走三年,就如此可怕且危險?
「好。」
滿月突然點了點頭。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五殿下能豁出去,我又為何不能?你讓我陪你走三年,是為了知道更多關于林東合的事情,也是為了牽制太子,而你那個條件的確youre
n。」
滿月輕松隨意的語氣,卻使得林東曜皺起了眉頭。
「你這麼認為?」
難道他說的三年就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就只是因為想得到更多,不是因為他也會付出?
「殿下,開始吧。」
滿月不接他的話,徑直朝湖邊走去。
湖水清澈甚涼。
滿月回頭看了林東曜一眼,卻見他面色不再是之前那般清俊溫和,而是帶著一股隱隱的戾色,好像是滿月說錯了什麼得罪了他。
「五殿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滿月語氣淡然,如此平靜淡漠的態度雖然是她一貫的性子,可她現在這態度看在林東曜眼中,便是沒心沒肺的感覺。
「開始吧!」
語畢,林東曜率先跳入湖水。
滿月眉頭皺起,緊跟著縴細單薄的身影也躍入湖水之中。
重生幾個月來,她頭一次如此清醒。
雖說現在已經是盛夏,但山中湖水多是泉水滲透出來,清涼怡人。她整個人都浸在清澈泉水之中,從容不迫的閉上眼楮,四周只有清澈泉水流動的聲音,往昔恩怨糾葛打打殺殺,在此刻仿佛存在于別人的世界當中,在她此刻的感知里,只有平靜。
滿月閉上眼楮感受這難得的屬于心靈的靜謐。
卻不知道,不知不覺,林東曜已經游到了她身邊,睜開眼楮靜靜看著她。
隱約之中,滿月感覺到四周水流有些變化,她猛地睜開眼楮,林東曜一張俊顏放大在面前無數倍,距離她面頰不過幾公分的距離。
咕嘟——
滿月吐出一口水,身子猛地浮出了水面。
稍後林東曜也從水底上來。
「林東曜!這里這麼大的地方!為何偏偏在我身邊?」
如果不是林東曜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輸。
林東曜此刻倒是一臉淡然,從容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清俊容顏在晨光初曦照耀之下,更添meihuo悠然。立體英挺的五官掛著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仿若水晶,因為他絕世面容賦予了更多耀目光華。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即便太後不喜歡安妃,對他,卻素來是說不出半個不字!
而她令狐滿月不過是眾人眼中的saobaxing!克星!
陪他走三年?
呵——林東曜真的敢嗎?
「願賭服輸。」他薄唇淡淡吐出四個字,隨風而去。
滿月咬咬牙,迎上他深邃星眸,傲然道,
「五殿下真會報復人!說什麼願賭服輸,怎麼不說你耍詐呢?」滿月雖然輸了,但輸的並不服氣。
「你說什麼都好,將來你會知道我是報復你還是——寵你。」
最後兩個字他說的很輕,輕到就像是一根細膩綿軟的羽毛輕輕擦過滿月心扉。
「將來?將來的事情誰知道?明天和意外,永遠說不準哪一個先到來。」
滿月聲音沉冷無波,旋即從水里走出來,結果隱秀遞來的新衣服披在身上。
林東曜眸子落在她縴細清瘦的背影上,一瞬定格,無法移開。
入水之後,本就是輕柔薄紗的衣料緊緊貼在身上,玲瓏曲線若隱若現,惹人遐想不已。
盡管滿月已經很快的披上衣服,可林東曜只一眼就無法忘記自己剛才看到的景象。
「殿下,您的衣服。」
年政在岸上捧著林東曜的衣服站了很長時間,可自家殿下都不知道在盯著令狐大小姐的背影看什麼,年政也不敢看滿月,只能小聲提醒林東曜。
「知道了。」林東曜沉聲開口,臉色卻冰冷的下人。
「我讓隱秀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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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這樣子,肯定不可能自己回去了。
正當滿月點頭的功夫,四周隱隱有冷冽陰風拂過面頰,滿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殿下,有些不對勁。」年政上前一步護在林東曜和滿月身前,眸子警惕的四下看著。
「在你左邊!」林東曜前一刻也察覺出不對勁,幾乎是年政話音落下,他已經指出危險所在。
可真正等危險臨近,滿月和林東曜還是同時抽了一口涼氣。
這里怎麼會有狼群?
若說偶爾有一只兩只的野獸出沒倒也正常,可突然出現狼群,簡直是匪夷所思。
狼群素來都是夜間活動頻繁,冬季食物短缺的時候才會成群活動,這一群十幾只野狼突然出現,怎麼會是巧合?
「狼群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只在地盤受到威脅才會做出攻擊的舉動。」滿月輕聲囑咐年政和隱秀,現在暫時保持不動是最好的法子。
「年政,隱秀,先不要發信號,隨機應變。」見年政和隱秀都將手放在了信號鎖上,林東曜沉聲命令二人。
「是,殿下。」二人同時小聲回答。
群狼就站在距離幾個人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狼群首領站在較高的一塊石頭上,昂首望著這邊,也不嚎叫,也沒有任何進攻的動作。
「我們現在慢慢走到馬車邊上,上車,離開。」滿月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但就目前來看,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好。」林東曜此刻選擇相信滿月的話,下一刻,他很自然的握住了滿月的手,帶著她,一步步的朝馬車走去。
他的手掌寬厚有力,溫暖著她指尖的絲絲冰涼。
等他們上了馬車,隱秀和年政也已經走到馬車邊上。
馬車飛奔在泥濘崎嶇的山路上,好幾次差點翻下山坡,年政和隱秀二人小心駕駛,終是令馬車順利的擺月兌了狼群進攻的範圍。
車內,林東曜始終握著滿月的手,車速都慢了下來,他還是沒有松開手的意思。
滿月想抽回自己的手,林東曜卻是緊緊握著,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你回去之後,哪兒也不要去,就留在房內,如今雖然雨過天晴,但距離正式出發還有半天的時辰,這群狼出現的蹊蹺,並非好事。」
「這半天時辰足夠妖魔鬼怪群魔亂舞一會了。」滿月再次強行抽出自己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幽冷寒光。
「你要先下手為強?」林東曜猜出滿月沒說出來的那半句潛台詞。
「五殿下,剛才踫到群狼也許只是巧合,但卻給了我們一個信息,今天到出發之前,絕不會太平,且不說群狼出現蹊蹺,若是狼群突然發動進攻,一片混亂之下勢必會造成損傷,到時候死傷三五個人,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滿月的話提醒了林東曜。
只是若對方利用的是狼群,她參與其中未免太危險了,所以林東曜心底已經有了另外的安排。
「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管了,我會處理。」
林東曜神情冷峻沉著。
滿月不做聲,垂眸看向地面。
「你不信我?」他突然開口問著她。
熟悉的語氣和感覺,驀然讓滿月想到了林簡。
怎麼林家的人都喜歡問這句話?
上一世林東合也曾問過她,得到的答案是她不顧一切的舍生忘我,最後換來了一無所有痛苦送命!
林簡也如此問過她!
卻是為了皇後的性命!
堂堂天朝林氏皇孫,呵——竟然就如此不自信嗎?
「五殿下看著辦吧,但要讓滿月無動于衷那不可能。反正就算我贏了,旁人也會覺得我就應該如此強大,一旦我輸了,也認為我斗了這麼久,終究會有失意的時候。」
滿月語氣淡淡的,帶著一絲自嘲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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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東曜凝眉思索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些話是誰說給你的?是不是太子?」
他覺得自己此刻猜測的並沒錯!
她今天已經不止一次提到這個話題了,而昨天她回去之後就只見過令狐泉,再就是林簡私下去過她的院子!
「你很在意林簡對你的看法?」林東曜的語氣莫名沉了一分,看向滿月的眼神也忽然變得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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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東曜的反應超過她的預料。
她只字未提林簡和皇後,他竟然能想到林簡身上。
而滿月此刻的沉默看在林東曜眼中,似乎是她在默許他剛才說的話。
滿月回過神來正準備回答他,林東曜卻突然移開了視線看向車外,「我知道了。不必說了。」
清冷淡漠的語氣,透著疏離冷然,仿佛前一刻那個說著會寵自己的林東曜,這一刻蕩然無存。
滿月都不知道他究竟為何生氣!
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他不說話,滿月也懶得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