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讓鐵英在獵場四周尋找有沒有可疑的人或是線索,鐵英遲遲未歸,我便派出隱秀去尋找。現在隱秀受了重傷,我還不知事情全部經過。」
因為隱秀傷勢嚴重,對滿月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消息,而是隱秀的安全。
「鐵英在獵場外被李景田的人發現,原本是要將她帶回去嚴刑拷打的,可半路上又被另外一伙人救走了,隱秀不知情,以為還是李景田的手下,所以動起手來,受了傷。」
林一東曜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有人會救鐵英的話——」滿月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林一東曜此刻與她有著相同的疑惑。
搭救鐵英的人應該與林簡無關,如果是的話,林簡早就派人通知滿月了。這些人只是救了鐵英,卻隱在暗處神神秘秘的,首先是不想讓人知道身份,再就是隱秀出手的時候那些人下手極重,看來是多少知道隱秀的身份。
「殿下,會不會與即將回來的龐侯有關。」
滿月突然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既然太後在龐銳身邊安插了探子,那龐銳會不會有可能提前派人回來打前站呢?如果是的話,龐銳的人一旦得知她將來會以女官身份進入侯府,那麼救她的人,送她一個人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這個假設缺乏一切因素和證據,完全是滿月靈光一現猜測出來的。
「這個先暫時放一放,稍後我會派人專門調查,李景田如今是找到了對付你的法子,就是從令狐驚烈下手,但是從他今天的反應來看,他這幾個月在暗處很有可能已經有所行動了,只是我們一直還沒有察覺。」
林一東曜的話讓滿月心里頭咯 一下,這五個月來表面看相安無事,李景田那邊一直都在處理二夫人的身後事,還要每天與皇上邊關異動,而林一東合被太後關了兩個月的未央宮,後面的三個月似乎都在針對安解而動。
如果他們要對驚烈下手,會從哪方面?
就在這時,帳篷外人影一閃,緊跟著是林簡的身影率先沖了進來。
林簡身後,蘇康懷里抱著令狐驚烈跑了進來。
「驚烈!」滿月眼神一凜,顧不上繼續跟林一東曜討論,三兩步到了林簡和蘇康身前。
「他中毒了!」
林簡的話讓滿月瞬間失控。
「下午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現在會這樣?」
滿月握著驚烈小手,他的手出乎尋常的冰冷僵硬。
蘇康將令狐驚烈放下之後就留在帳篷外面看著。
鐵英也扶著包扎完的隱秀出了帳篷。
滿月帳篷內,除了她跟昏迷的令狐驚烈,就只有林一東曜與林簡。
「滿月,獵場的比賽進行了一半,我就找借口回去,回去的時候驚烈還好好地,可等我去看他抄寫的兵法時,他就一直捂著肚子喊痛,最後還——暈了過去。」
林簡此刻也同樣揪心緊張,到現在都查不出令狐驚烈究竟是中了什麼毒!他無法跟滿月交代。
「怎麼會這樣?我白天見他的時候——我記得那時我說過,驚烈的臉色有些不對!如果那時候我堅持一下的話——」
滿月無力繼續說下去,蹲在床邊,眼底寫滿了後悔和憤怒。
「我來看看。」
林一東曜走到床邊,俯查看令狐驚烈的身體。
滿月就這麼蹲在床邊,始終不離開一步。好像是離開一步,就再也見不到驚烈了一樣。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將驚烈留在身邊的話,會有老夫人和二夫人那邊的人虎視眈眈,而將驚烈留在太子身邊,卻又招惹了李景田等人的算計!
可無論多麼困難,她保護驚烈照顧驚烈的心卻從未變過。
滿月緊緊握著驚烈的手,驚烈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指尖冰冷如霜,臉色更是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一樣。
「他中毒很深,雖然暈厥的時間很短,但意識反應很弱,過了今晚還不解毒就有危險了。」
林一東曜也不想滿月擔心緊張,可他又要告訴她實話。
「看不出是什麼毒嗎?」
「像是三天前父皇等人中的毒,但這次的毒藥經過改良,不一樣了。」
林一東曜的話再次將滿月的心退到了懸崖邊上。
經過改良的意思就是暫時不會有解藥!
「滿月,我已經派人去找解藥了,還有宮里頭的御醫一會就會去我帳篷那邊,你看——」
「我現在知道的是,我只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救我弟弟!」滿月喊了一句,瞳仁如血一般刺目。
之前林簡擔心令狐驚烈真的不行了,滿月見不到他最後一眼會抱憾終生,所以將令狐驚烈帶來,現在看來,還是要將令狐驚烈帶回到他那里才方便御醫診治。
「你現在將他帶回去,我去通知父親,再去你那邊會合。」
滿月沉聲開口,盡管她反復告訴自己要冷靜,可顫抖的聲音根本騙不了人。
驚烈對她真的很重要!
「好。我帶他回去,滿月,你放心,驚烈他——」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听!我只要他平安無事!」
滿月說完,起身朝外面跑去。
她現在必須趕去通知令狐鴻熹,如果繼續留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情緒不對林簡發脾氣。
她已經活了一世,重生了一次!她的年齡相當于林簡的兩倍還多,所有人都可以在此刻失去冷靜,唯獨她不能!
她還要靜下心來幫助驚烈度過這次難關!
這一刻,她絕對不能亂!
看到滿月沖出去的背影,林簡心中早已是千爪百撓。
「蘇康,先回去。」
林簡沉聲吩咐蘇康,臉上的情緒比三天前還要沉重嚴肅。
三天前,他擔心滿月中毒,三天後,令狐驚烈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如果說三天前他是不想失去令狐滿月這個人的話,那麼三天後,他是不想失去她的心。
若是令狐驚烈在他身邊出了事,以她的性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今天白天的時候她提到令狐驚烈的臉色有些不對,那時候他怎麼就沒能引起重視呢?
其實林簡此刻也不應該全怪自己,早上的時候他還安排御醫給令狐驚烈檢查了一下,當時確實沒有問題,誰知道——晚上就出事了!
帳篷內,燈火通明,卻給人寒徹刺骨的感覺。
林一東曜與林簡四目交織,雙方視線在空中火熱廝殺,卻都在暗處沉著難以言說的凝重深沉。
「這一次,我們必須合作!」
林一東曜驀然出聲,卻是一字一頓的語氣。
林簡瞳仁一暗,人是滿月交給他的,現在在他身邊出事,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合作可以!為了幫她,這次我可以妥協!」林簡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如果現在他跟林一東曜合作,二人一明一暗,調查起來自然事半功倍!牽扯上滿月的事情,林簡會拋卻一切個人恩怨。
二人不在說話,各自吩咐屬下抓緊時間調查此事。
——
半個時辰後,林簡帳篷內,听聞令狐驚烈中毒,皇上和太後雖然沒有親自趕來,卻都派了御醫前來診治,皇上和太後真正關心的其實是林簡的安危,在他身邊有人中毒,而且還是發生在群體中毒事件三天之後,如此敏感的時刻,皇上和太後自然也會更加重視。
帳篷內,滿月和令狐鴻熹都站在令狐驚烈床邊,看著他呼吸急促,面色已經由白轉青,小小的身子僵硬的如同冰塊,滿月整顆心都被捏碎了的感覺。
令狐鴻熹也在極力壓制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父女二人,都不說話。此時此刻,心底都是難言的煎熬。
御醫輪流上前為令狐驚烈診治,卻都是驚慌跪下,語無倫次。
「太子殿下,這毒是經過加工,比三天前中的毒還要復雜,雖然劑量不大,但卻像是日復一日滲透所致,並非一日而蹴。」
「回太子殿下,只怕這毒滲入身體至少有三個月的時間了。這毒藥其實對成年人不會造成太大的危險,頂多是食欲減退,睡眠不好,但對于七歲孩童來說,時間一長,卻足以致命。只不過初始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癥狀,反倒是食欲和狀態比以前都好,等毒液滲透的差不多了,大約就是三個月左右的時候就會突然發作,起初只是偶然臉色會有變化,這時候距離毒發也就是最多一天時間,若是這一天活動的越多,毒發越快。」
御醫說的,與滿月之前觀察的差不多。
听了御醫的話,她的心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感覺。
她曾經發誓,上一世失去過的,痛苦過的,折磨過的,這一世都不要經歷!可現在卻是要眼睜睜的看著驚烈中毒!而她在一旁卻束手無策!
「御醫,難道就沒有能解毒的方子嗎?」令狐鴻熹的聲音透著一絲顫抖。
御醫為難的搖搖頭,
「這毒藥實在蹊蹺,若要配置並不是不可以,只是令狐少爺至多能堅持兩天,到了明天晚上還沒有解藥的話——」御醫額頭上冒出冷汗,因為已經很明顯感覺到一旁太子眼神帶來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