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辰過去,滿月人已經回到了侯府。舒愨鵡
之前在馬車上已經換下了歌姬的衣服,林一東曜辦事一貫穩妥周到,找來的新衣服與她在畫舫上穿的那套相差無幾。
想也知道,當林一東合看到從湖中救上來的其實是彈唱的歌姬,那臉色是何等精彩好看。
回到侯府,天已經黑了,滿月正要走進蒹葭閣,冷不丁一道陰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低沉陰鷙的男聲,卻偏偏要營造出痛心疾首的感覺。
滿月眉頭一皺,林一東合來的倒是挺快的!
原本以為他會就此罷休,沒想到竟然追到了侯府。
之前每一次見了她都是一副不屑蔑視的神情,怎麼今兒的語氣竟然變得如此詭異?
滿月也不回頭,安靜的站在那里。
看著她清冷幽然的背影,林一東合心底恨不得親手殺了她,永絕後患!這個女人留在世上,是對他莫大的侮辱和挑釁。
可他面上卻要擺出一副被她逼到無可奈何真情流露的感覺。
不如此,他的計劃如何能繼續下去?
「二殿下,好久不見。」
滿月淡淡開口,旋即轉身從容迎上林一東合視線。此時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既然林一東合一定要見她一面,並且要在她面前班門弄斧的演一出戲,與其猜測他下一步棋要如何走,不如將計就計,說不定利用林一東合反倒是化解了龐侯府的危機。
想到這里,滿月看似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等著林一東合開口。
「你也知道好久不見!可每次見面,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林簡或是林一東曜!只因為我母妃不是皇後,我外公不是安解,就如此不得你的心嗎?」
林一東合眉頭緊皺,暗夜之中,他的表情沉重而痛心,完全不是曾經對待滿月的高傲和不甘。
滿月眨眨眼,眸光瑩然。
「二殿下這是怎麼了?怎麼說出如此奇怪的話來?是不是臣女做了什麼讓二殿下誤會了?」
她一臉無辜的表情,看的林一東合卻是咬牙切齒。
只不過面上,他仍舊是一副深沉凝重的表情。
「令狐滿月!你以為我沒事誰的身後都會追逐不停?你以為我之前一次又一次的主動找你,是我對你不喜?難道你還看不出我的心嗎?」
林一東合這會連本殿下都不自稱了,在滿月面前完全的放下了自己的架子。
「殿下有話不能只說嗎?非要如此拐彎抹角的?」
滿月雙手攤開,微昂起下巴,一副迷茫的神情看著他。
見此,林一東合雖然模不透滿月是不是在戲耍他,可是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不會放棄。
林一東合上前一步,距離滿月更近。
二人之間不過三步的距離,林一東合卻覺得現在的距離也太遠了,根本不足以讓他看透她的心。
他定定的看向她寒瞳,想從里面看出真假,卻在下一刻仿佛墜入一個無底深淵一般,令人窒息無力。
「令狐滿月!你究竟想看我如何你才滿意?之前我那樣對你,其實都是因為太關注你!因為欣賞你喜歡你,所以見不得你跟太子和老五走的那麼近!你以為他們都是真心對你的嗎?如果是的話,為何你身邊還會危險環繞!皇後最是拜高踩低,絕對不會允許太子跟你在一起,偏偏太子玩心重,一心貪個新鮮刺激,一定要將你得到手才肯罷休!就算你真的跟了太子,還不等進門,已經是皇後的刀下鬼了!那時候太子一聲都不會吭一聲!因為他的太子妃人選太後早已選好!
還有老五,一直不曾露面的安妃那是比皇後還要厲害十倍的角色,安解的女兒,若是生成了男兒,早已是國之棟梁!安妃在幕後操控一切,爭的就是太後要為太子選中的太子妃。這兩個人都不會給你幸福!你卻還執迷不悟!你可知我看著有多心痛!」
林一東合說的聲情並茂,瞳仁
都隱隱泛著血色。
滿月很想告訴他,你如此會演戲,可知我有多惡心?
滿月不說話,看著他,繼續听他說。
林一東合還是很少見滿月有如此安靜的時候,往昔他不過三言兩語,她就已經冷言冷語的出聲了。可是今天,她竟是一言不發安靜听著。
林一東合自然想趁此機會,再添一把火。
「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並非是要勸你留在我身邊,只想你看清楚太子和老五不能帶給你任何將來!滿月,若之前我對你有過任何不好的時候,你不要怪我,好嗎?你並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現在,當我發現自己對你已經動了感情的時候,我只有令自己壓下這種想法和念頭,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漠視你,那只是因為我內心太在意你,我擔心若是繼續下去,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我擔心你留在我身邊會成為太子和老五等人的靶子!
我是為了保護你,才選擇漠視你!可當我今天得知你可能在老五的畫舫上,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擔心你會沉淪在老五精心設計的陷阱里面,走進一條沒有結果的不歸路!所以我不顧一切也要在今天見到你!我要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都說出來!哪怕你會恨我會更加厭惡我,我也在所不惜!」
林一東合一番話說得簡直是推心置月復,語重心長。
他眼底甚至流露出濃濃的自責和無奈,怎麼看都像是情到濃時淡然真情流露,仿佛再不說的話,他就真的會痛苦內疚的活不下去似的。
滿月眨眨眼,仍是一言不發。
說話多了傷神,今天這出戲就是留給林一東合唱獨角戲的。
見滿月仍是不說話,跟平時完全不同,林一東合卻仍是掌握不透她的心理。
他吃過她的虧,也見識過她的能力和本事。若她心在反駁嘲諷他的話,他雖然生氣,反倒會覺得這是正常的,可她越是不表露任何態度,他越是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全都干巴巴的成了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