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梟回到醫院,再次見到何碧的時候,醫生剛給她做完治療出門。
他走過去,挺身玉立,渾身透著一股莫名的冰冷氣息,看著何碧,眼眸低垂而淡漠。
何碧也看著他,微微牽扯起一抹冷嘲,「又為了她來找我談?」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不起訴她?」
何碧抿著唇,靜靜的盯著冷梟那副傲然自若的神態,想了想,她又笑起來,「不管我說什麼,只要是為了她,你就甘願去做嗎?」
冷梟抿著唇,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是。」
「那,你娶我吧!」
「……」
冷梟看著她,目光又黯淡了三分,心里有種厭惡感,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有夠可以的。
在她眼里,婚姻是什麼?兒戲嗎?
豈是她想嫁誰就嫁誰,那也要看別人願不願意娶啊!
「何醫生……」
冷梟盡量壓抑起心頭的情緒,好聲對她講︰「你我之間的事,可以不牽扯進來嗎?我現在是在懇求你,放過流蘇,你就不能……」
「冷梟。」他話還沒說完,她開口接道,「我之所以對葉流蘇這樣,就是因為你,因為葉爺爺欺騙了我,因為你不把我放眼里,所以,我要讓葉流蘇為你付出代價。」
「你要我放她可以,但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你娶我,否則,葉流蘇一定會去坐五年以上的牢獄之災。」
這個女人,是存心的。
冷梟閉著眼眸,啞口無言了。
因為那事,的確是蘇蘇不對,現在想要她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難道,真的要他答應這個女人的條件嗎?
冷梟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一個電話,他約了楚易飛在酒吧喝酒。
「你說什麼?蘇蘇被拘留了?」
听完冷梟的話,楚易飛大吃一驚,「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人是蘇蘇傷的,現在受害者要起訴她!」
冷梟飲了一杯酒,抬頭盯著楚易飛,「你是律師,你有辦法嗎?」
楚易飛想了想,嘆氣道︰「我是律師,可我也得按照國家法律來辦事啊,何況蘇蘇都承認是自己的錯,這一時沖動做出來的事,你有辯論的權利嗎?」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事就那麼沖動呢?」楚易飛看向冷梟,「燙傷的層度嚴重嗎?」
「三度燙傷,已經毀容了,你說呢?」
冷梟說話的聲音都已經很無力了,口氣中,還有很多無奈。
無奈那丫頭,好事多磨,好不容易戰勝了病魔,現在又要吃幾年的牢獄之災。
他就算使出渾身力量來保護她,此刻,也有些愛莫能助了。
「蘇蘇既然都已經承認了是她潑的,還有那麼多見證人,只要受害人一起訴,誰都幫不了她,五年的牢飯是吃定了。」
冷梟又仰頭喝了一杯酒,酒味明明是辣的,可他喝到喉嚨里,卻是苦的。
那種苦澀的味道,好讓他覺得難受。
「沒事兒!」冷梟笑起來,拍拍楚易飛的肩膀,「我有辦法不讓她坐牢,不過,你答應我一件事。」
楚易飛好奇,「什麼事兒?」
「我會去說服受害者,但同樣,我會離開,這一走,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以後,替我好好的照顧她。」
「……」
楚易飛還沒說上話,只見他又猛灌了自己幾口酒,然後起身,「答應我,一定要讓她幸福,我跟她這輩子,只能是有緣無份了,我會在明天之前,把離婚協議書交給你,你拿去找她簽字。」
他踉蹌一步,走向包廂門口。
楚易飛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他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去怎麼說服那個受害者。
就算再怎麼說服,也用不著跟蘇蘇離婚啊?
事實如此,第二天一早,他就收到了冷梟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沒看見他本人,離婚協議書就放在他的公寓門口,他拿著離婚協議書去醫院找他,很想問個明白,可是,連他的半個身影都沒見著。
最後,只能去拘留所看流蘇。
見到流蘇的時候,她被關在一小黑屋里,里面空空蕩蕩,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打開門的那一刻,流蘇卷縮在角落里,突然看見一道曙光,拼了命的起身沖過來。
「冷梟,冷梟……」
她看都不看,抱著來人,害怕的哭了。
楚易飛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身上,沉聲開口,「是我,蘇蘇。」
听到聲音,流蘇猛地放開他,「小飛哥,怎麼是你?」
楚易飛也不想說,他是給她送離婚協議書來的,可是,他突然找不到冷梟了,也不知道他離開的具體原因,所以,迫不得已,他只能來問流蘇。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他走進小黑屋里,四處看了下,里面真是有夠淒涼的。
月兌了外套,他小心翼翼的披在流蘇的肩膀上。
流蘇倏地抓著他問,「冷梟呢,冷梟為什麼不來看我?」
剛才見她一下子過來抱著自己喊冷梟,楚易飛的心微微的扯得生痛起來。
她這麼渴望見到冷梟,楚易飛想到昨晚冷梟跟他說的話,此刻,卻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流蘇了。
「你說啊,他人呢,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流蘇激動得快哭了,抓著楚易飛問,「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在給他惹麻煩,所以想借此機會離開我?」
「蘇蘇……」他伸手過去給她擦眼淚,卻被她一下子打開。
「我不要你跟我說什麼,我只想見他,他不來的原因,肯定是去找何碧了,那個女人,狡詐得很,她肯定會威脅冷梟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她又一下子抓著楚易飛,淚流了滿面,「小飛哥,你出去,叫他來見我好不好?我想他,我怕他走,我怕他不要我,你讓我再見他一面好不好?」
楚易飛也想見他啊,可是他不在醫院,打電話也是關機的,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無奈之下,他只能遞給流蘇冷梟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他昨晚跟我談了一些話,叫我把這個給你,蘇蘇,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流蘇低頭,看著楚易飛手中遞過來的文件,打開一看,呆了。
離婚協議書?
冷梟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不!
流蘇拿著那文件,猶如燙手的山芋,一下子丟在了地上。
下一秒,整個人止不住的後退,搖頭,呢喃,「不,不會的,他不會的,不會為了我去求那個女人的,不……」
她轉身要沖出去,卻被楚易飛一下子抱住,「蘇蘇,你冷靜點兒。」
「你叫我怎麼冷靜,他要娶別的女人了,他不要我了,肯定是何碧威脅他的,他怎麼那麼傻啊,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自己承擔就好,他為什麼要跟我離婚,為什麼?」
「你的意思,受害人跟他認識?」楚易飛越來越覺得這事情蹊蹺了。
流蘇被她抱住,根本就動不了,只能努力壓抑起心頭的激動,對楚易飛說︰「那個女人,原本是爺爺介紹給他的對象,可是冷梟不喜歡她,然後她就經常纏著冷梟,多次跑來我面前挑釁,那天在醫院的食堂,她突然就端著餐盤坐我前面,跟我說些諷刺我的話,所以我一沖動,就端著她餐盤里的湯潑了她。」
「我不知道怎麼的,當時什麼也沒想,就那麼做了。」
「冷梟肯定是受了她的威脅,然後才離開我的,那個女人,忒狡猾了,小飛哥,你想辦法讓我出去,你讓我見見冷梟,好不好?」
楚易飛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很凝重。
流蘇連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啊?不,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不過听你這麼說,我覺得事情並非是偶然,蘇蘇,你乖乖听話,在這里待著,我去給你翻案,我保證,不會讓你坐牢的。」
坐不坐牢,對流蘇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想見冷梟,就怕是晚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激動的抓著楚易飛說,「他肯定是受何碧的威脅,跟著何碧走了,你去找何碧,肯定能找到他的,你要是見到他,你告訴他,他要是不來見我,我就死在拘留所里,小飛哥,你快去找他,快去好不好?」
楚易飛很沒轍,硬是被流蘇推出了小黑屋。
他離開警局的時候,腦袋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既然何碧一早就跟蘇蘇有恩怨,而且,一般食堂里吃的飯菜,湯,也不至于高溫到將她燙傷到三度燙傷。
這其中,肯定有陰謀。
不過在調查這事之前,他得先找到冷梟,別讓他真被那女人給威脅了。
他先是找到了醫院的院長,跟唐宗曜說,他是流蘇的私人律師,唐宗曜這才告訴他何碧的病房。
可病房里,何碧早就不見了。
經過幾番打探,楚易飛才又找到何家的住宅,當他驅車趕過去的時候,恰巧踫見冷梟跟她一起上車,那是要離開的趨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