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會轉身就是了,你放心吧」,傅衍璣信誓旦旦的說。
喬心背過身去,先把風衣月兌掉,白t恤上全是血,由于時間過長,衣服已經黏在肉里了,一扯就疼,咬牙把t恤扯下肩膀,疼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卻從頭至尾都沒吭一聲。
傷的是後肩,她需要把頭轉過去才能看到,左手拿著棉簽沾了酒精想要把傷口周圍的血跡清洗一下,但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做來頗費力氣,沒一會左手臂就酸疼酸疼的了,右肩火辣辣的痛,她停下動作,喘了口氣,想要繼續。
但她的手卻突然被握住了,手里的棉簽被拿走了,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誰,把臉撇向一邊,聲音甕甕的,帶著一絲沙啞,「你說話不算話,騙子」。
她的聲音虛弱中帶著一絲柔軟,像是撒嬌的小貓,可能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傅衍璣輕笑了起來,溫熱的氣息盤桓在喬心耳邊,撓得心底癢癢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讓你自己來你得弄到天亮,感冒了怎麼辦,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你罵我是狗」?喬心扭頭,眯起的眼楮看起來很危險。
指月復微涼,劃過喬心的肌膚,帶起一陣顫栗,他垂著眼簾,並不明亮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一半陷在陰影里,一半展露在幽光下,那樣認真的神色,令人不忍打擾。
喬心突然就不說話了,慌忙將頭扭到一邊去,肩上的傷似乎也不那麼疼了,想起他剛才說的後半句話,心底劃過一抹奇異的暖流。
把傷口周圍的血跡清洗干淨,傷口便露了出來,長時間沒有處理,又失血過多,傷口周圍的皮翻卷著,呈一種黑紫的狀態,看起來頗有點嚇人。
傅衍璣眼眸瞬間幽深,仿似永遠看不到盡頭,手指覆上那處傷口,喬心感覺到一陣溫暖包裹著傷口的地方,她身體一個顫栗,身體往前縮了縮。
傅衍璣扳著她的肩膀,他的雙手帶著很大的力道,喬心突然不再動了。
涂上消炎藥,用紗布將傷口包扎好,喬心剛想把衣服拉上,卻突然跌落在他的懷抱里。
措不及防、就那樣霸道又溫柔的把瘦弱的身軀圈進自己的懷抱里,他抱的那樣緊,想要把她勒入到血肉里一般。
他說︰「不要那麼辛苦好不好」?
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一聲一聲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像是敲擊在自己心上,讓喬心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看到你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突然就後悔了,你掉一根頭發絲我都心疼,心兒,別讓自己那麼辛苦,從此以後,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
燈忽然滅了,黑暗籠罩全身,落地窗外的幽月送來一點微光,給身上蒙上了一層清冷朦朧的光,鼻尖充斥著少年身上好聞的味道,她閉上眼楮沉默不語。
他知道,幼年的經歷和親人的背叛讓她的心敏感多疑,變得不相信任何人,她用冷漠來武裝自己,對于別人的關心從心底抱有一絲戒備,所以,他打算慢慢的慢慢的打開她的心房,可是現在,他等不下去了,她那麼拼,一點也不拿自己的命當命。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會用時間來向你證明,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唯一」。
唯一啊!這個詞多麼誘惑人。
手指抓著傅衍璣的睡衣,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她的心在掙扎,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往常這個時候,她一定會一腳將他踹開,再冷冷的嘲諷一番他的故作深情,可是現在,他的懷抱那麼溫暖,他說出口的承諾那麼誘人,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要相信他,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但腦子里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你真是太冷血了,人家對你那麼好你都沒看見嗎?還要懷疑人家,喬心,你太不是人了。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傅家繼承人,富可敵國,他的容貌在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吧,十五歲就以雙學士學位畢業于世界上最好的大學,十六歲進入家族企業,兩年時間便令看輕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親手成立令各界聞風喪膽卻又神秘絕倫的天雷軍……外人面前的傅衍璣,冷漠清貴,如帝王般傲視這世間的一切。
如此優秀的他,又有何理由騙她呢,除了空有這具身體,她還有什麼……
傅衍璣抱著她坐在床上,雙手圈住她的身體,目光望著窗外的夜色,一動不動。
沒有人看到他顫動的睫毛,那昭告著他的不安。
即使……再被拒絕一次……也沒關系的,時光那麼長,他們總會在一起的。
手指漸漸抓緊,睡衣被抓出了褶皺,他听到懷中的人吸了下鼻子,心下一緊,想要看看她的臉︰「心兒,你別哭啊,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以後我再也不說了好不好……你別哭」。
喬心的腦袋卻埋在他的懷里,甕甕的嘶啞聲音傳來︰「傅衍璣」。
「嗯」?
「我們立個約定吧」。
「什麼」?
無盡的沉默,就在傅衍璣心底的不安逐漸擴大時……
「我給你三年時間,如果三年後,你還是堅持要和我在一起的話,我就答應你」。她心底默默補了一句,如果三年後我也喜歡你話,那就在一起吧。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喜不喜歡他,畢竟十四歲的自己說愛還太早了些,她知道傅衍璣對自己很好,和他在一起她會像公主一樣被寵愛著,她抗拒著,心底又隱隱有點期待。
三年時間,就讓她盡力去成長吧,如果三年後這個少年對她的心一如既往,她不想錯過。
半天沒有聲音,她以為傅衍璣不樂意,掙扎著想從他懷里抬起頭來,卻听到對方壓低的聲音︰「別動」,把她抱的更緊了。
「三年」?他在她耳邊低喃,「心兒,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又夾雜著一絲欣喜,听的喬心心底一陣酸澀。
「真的」。
「好,心兒,這可是你親口答應我的,如果你再反悔的話後果你應該清楚」,他拿出手機,里邊傳來有些久遠的對話。
喬心赫然,好吧,她知道上次自己騙了傅衍璣,是她不對,但這家伙不必把這東西隨時帶在身上吧,難道沒事還拿出來听听?
她猜的沒錯,想喬心的時候,傅衍璣便把手機里的錄音拿出來听一遍,描摹著她的容貌,想象著她現在在做什麼,聊表思念。
「即使你反悔我也絕不放手,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來」,霸氣的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卻別有一番溫柔。
喬心想著,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她哪里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哪里是找了個麻煩,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好了,說了這麼多,你肯定累了,躺下來睡覺吧,學校那邊我來給你請假」。敷衍家把喬心平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喬心突然握住他的手,「我們定的約定是三年,這三年內你沒有權利管我的事」。
傅衍璣身形頓了頓,繼而唇角微勾,眼底有細碎的流光蕩漾開來,「那你的意思是三年之後我就有權利管了,對吧」。
喬心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自己說的話還能落入他的套里。
「好了,我答應你不插手你的事,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不能再讓自己受傷了,下次再讓我發現你身上有一處傷口,我就把你帶走,永遠不踏入這片土地,你應該相信我絕對有能力做到」。
哈……好嚴重,喬心吐了吐舌頭,她怎麼沒發現這人身上還有這麼霸道的一面,不過他也是為了自己好,有人關心的感覺還真的不錯。
「我不能保證每次都不能受傷,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定會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傅衍璣突然面對著喬心,兩人的臉貼的極緊,彼此呼吸交融,「心兒,你離開那里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有我傅衍璣在一天,這世上再沒有一人能欺你、辱你」。
喬心看著傅衍璣的眼楮,他眼底的情意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喬心無法形容,只願沉溺在里邊,永遠不要醒來。
「傅衍璣,我喬心從不依靠男人,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為了你的權勢地位,為了你能保護我,我就是我,我要為自己而活」。
「我都知道,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是憐憫、還是同情。
傅衍璣看到喬心眼底的嘲諷,知道她又想多了,心底的憐惜更深了,給她掖好被角,道了一聲︰「好好休息」,便走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來。
剛躺下來傅衍璣突然想起來還沒讓她吃點東西,又起身走到床邊,借著月色看清了她緊閉的眼楮,清淺的呼吸聲幽幽傳來。
這麼快……就睡著了啊,真是累著了。
無奈的搖搖頭,傅衍璣又重新走到沙發上躺下來,一夜沒睡,又給心兒忙活了一陣,這下總不會失眠了吧,他這樣想著,很快就睡了過去。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傅衍璣臉上的時候,傅衍璣被那溫暖喚醒了,他睜開眼楮坐起身來,第一個動作便是朝床上看去。
大床上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干淨整潔,如果不是床頭櫃上的紗布和藥,傅衍璣肯定以為昨夜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
被子下還留有一絲她的體溫,傅衍璣抱著被子倒在床上,像個孩子一樣傻笑了起來。
三年……時間為什麼過的這麼慢,好想一眨眼就回到三年後啊。
到那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心兒身邊了,向那些覬覦她的男人驕傲的宣布︰「心兒是我傅衍璣的女朋友」。
肖想者——殺無赦。
如果被墨嬰知道傅衍璣心底的想法的話,絕對會吐槽,這麼幼稚的家伙怎麼會是我家高貴的少爺啊啊啊!
喬心五點準時睜開了眼楮,從床上下來,看到沙發上熟睡的人,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踢被子,給他把被子蓋好,才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看到喬心微微愣了下,下一刻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喬心只看了他一眼,便從他身邊走過。
這個冷漠的男人是傅衍璣的心月復,墨嬰,在國內的時候就很不待見她,如今依舊沒有改變啊。
戴上帽子,遮住了半張臉,若隱若現,有一種神秘的美,喬心來到櫃台辦理退房,人已經換了,新的櫃台小姐看著她的目光很怪異,哆哆嗦嗦著手幫她把證件退了回來,那目光想在喬心身上挖出一個窟窿來。
喬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在平常她絕對會好好治治這些不負責的人,幸虧是踫到了傅衍璣,否則有的麻煩了,但現在天已經快亮了,她沒有時間多磨蹭了,拿了證件踹在懷里轉身走人。
櫃台小姐看著女孩走遠的背影,困惑的皺著眉頭,不應該啊,不是說里邊住的是個脾氣很大的貴公子嗎?這女孩不死也得月兌層皮,但看著一點事都沒有啊。
難道搞錯了?可是也不對啊,房卡上明明白白的寫著a01……
一路飛馳,來到離開的小樹林,喬心將車停在樹林里,到時自會有人將車子開走,她還是相信薩卡的辦事能力的。
此時天光微涼,雖不太明晰,卻還能看清腳下的路,喬心沿離開的路線溜進校園,來到宿舍樓下,望著六樓的窗口,喬心狠狠心,從背包里抽出繩索……
這時,宿舍大門突然開了,喬心趕忙閃到一邊的花叢里。
一個身材胖胖的大媽走了出來,穿著一身運動衣,向著操場方向走去。
原來是早起鍛煉身體的宿管大媽啊。
喬心勾唇輕笑,這位可愛的大媽,我記住你了,身影一閃,便朝宿舍里走去。
打開宿舍門,交錯的打鼾聲傳來,三人都睡的很熟,喬心來到陽台,花盆里的香已經燃盡,一點點香灰都沒有留下,空氣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打開紗窗,清風吹走了幽香,一絲氣味都沒有了。
喬心換下衣服,將帶血的衣服塞進櫃子里放好,找機會帶出去銷毀,便爬上床鑽進被窩里,睡著前給薩卡發過去一條短信。
「別忘了答應過我的,我要見到貨,最遲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