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不像話了,小女孩子家家的說話文明點,還不快去練你的字,你就祈禱今日之事不被爹知道吧,否則有你受的。♀」溫凌風搖頭無奈地對近來變得有些陰晴不定的妹妹說道。
溫凌琦一听立刻閉嘴,她那個嚴肅的爹,听說她打了冷浩辰一定會訓斥她的。
「哥哥,你要將外面的人都囑咐好了,不要讓他們告狀!」溫凌琦緊張地囑咐道。
「知道了,我這就去善後。」溫凌風對于給做錯事的妹妹善後早已經習慣成自然。
「還是哥哥好,過兩日妹妹繡個荷包送給哥哥。」溫凌琦對于這個兄長是滿心的喜歡,若是姓冷的有哥哥一半好,她也不至于上輩子被活活氣死!
「算啦,等你何時不將鴛鴦繡成鴨子的時候再說吧。」溫凌風對妹妹的繡工敬謝不敏。
溫凌琦立時溫頭黑線,忿忿地想著原諒他吧,誰讓自己此時只有八歲呢,敢看不起她的繡工,過幾日繡個好的出來嚇死他!
溫府上下的人都被囑咐過了,沒人去向溫老爺告狀,只是溫府外面的人則不受溫凌風兄妹控制了。
晚飯後,溫老爺面色沉沉地將溫凌琦叫去上房。
去上房途中溫凌琦便感覺不妙,連忙用眼神向母親求助,結果母親也不理她,一路忐忑地到了上房。
「我听小李子告狀說你今日用雞毛撢子打浩辰了?」溫老爺坐好後便立刻沉聲質問起女兒來。
小李子說的!小李子是冷浩辰的跟班兒,他說的就等于是姓冷的說的!
「那姓冷的居然敢告狀!」溫凌琦攥起拳頭低咒,姓冷的真真是混蛋一枚!
「你在嘀咕什麼?還沒回答我你為何要打人!」溫老爺見女兒一副不知悔改還敢發火的樣子火氣立時上來,一張臉顯得愈發的黑了。
溫老爺遠看是名儒雅的中年美大叔,近看則是眼中透著精明相的中年男人,而他若是發火的時候則臉黑黑的,看著就嚇人。
溫凌琦知道這時候若來硬的只會吃虧,于是使勁兒擠出兩泡眼淚可憐兮兮地哽咽道︰「爹啊,您要為女兒作主啊,那個姓冷的小子他幾次三番擅闖女兒閨房,他這是不將爹、不將咱們整個溫家放在眼里啊!女兒今年才八歲,若是十八歲了他還這樣,那女兒就只有抱著三尺白綾懸梁了!」
「哼,你操心過頭了!十八歲的時候你早已成為冷家婦,他怎麼闖你的房間都不過分!」溫老爺沒好氣地道。
「……」溫凌琦無語了,這都是什麼事!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說,她不信老天允她重活一世是為了讓她將前世不幸的婚姻生活再經歷一遍!
「你還不服氣?浩辰行為是有失妥當,爹已經囑咐過他了,以後他不會再犯。但你隨意打人也不對,回去寫一百遍‘我錯了’給我,要字跡工整,不許人代寫听到沒有!」
「听到了。」溫凌琦不情不願地應道,這個該死的冷浩辰,重活後第一次見面就害她被罰了,這個冤家,她發誓要與他勢不兩立。
遠在冷家的冷浩辰猛不丁打了個大噴嚏,揉著鼻子嘟噥︰「誰罵我呢?定是溫家那小瘋子,以前小丫頭多可愛啊,怎的今日見面變得那麼討厭了?」
回房正準備筆墨要寫「我錯了」的溫凌琦突然打了個噴嚏,揉著發癢的鼻子心情極差地想著定是姓冷的家伙在說她壞話,這個不懂尊重她、沒有愛心、還陰險得在背後告狀的小人,前世她是怎麼喜歡上他的?
事實證明,前世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他,這一世她擦亮眼楮了,果然一切都不一樣了,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嫁給那個人渣,若是倒霉地逃不掉嫁給人渣的命運,她寧願現在就被雷霹!
念頭剛過,伴隨著一道閃亮,轟隆隆的一道悶雷響徹天跡,只听 嚓一聲,溫凌琦院里的一棵碗口粗的樹被霹倒了。♀
正拿著毛筆的溫凌琦被這道突如其來的雷嚇呆了,墨汁將宣紙染髒了都不知道。
「哎呀,小姐,外面下雨了,奴婢這就關窗戶。」碧玉跑進來手腳麻利地關起窗戶來,都關完後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小姐你的臉好蒼白,被雷嚇著了嗎?不怕不怕,奴婢在這里陪著您。」
「……」這是天意嗎?是巧合吧?一定是!
一百個「我錯了」對成熟年齡的她自然不在話下,但是現在這個小身板兒才八歲,寫一會兒就累了,最要命的是溫凌琦得時刻叮囑自己去模仿自己八歲時的字跡,一不小心寫偏了可不好,慶幸碧玉不識字,否則她這段時間寫字時的別扭相早就露餡了。
好在她爹沒限制幾日完成任務,否則她非得累得月兌層皮不可。
連續幾日溫凌琦都沒有出過房門,她變相地將自己禁足了,美其名曰閉門思過兼認罰練字,實則寫寫玩玩,偶爾拼命回想她□□歲的時候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
就在她絞盡腦汁拼命想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時,幾日未見的王靜來了。
「妹妹你這幾日都不出門,我好擔心你就過來看看。」王靜臉上帶著關心,進屋後見溫凌琦正拿著個已經完成一半的荷包認真地繡著,忙湊過頭去看。
這個荷包正是之前溫凌琦許諾要送給溫凌風的,她決定要「進步神速」就立刻開始實施了,在前兩日繡了好幾副垃圾半成品迷惑貼身丫環碧後,她就開始適當地越繡越好了。
碧玉還真被迷惑了,她發現自家小姐每日扔掉的繡樣一天一個樣,每日都以顯而易見的速度進步著,這令她欣喜不已,連忙將這些進步明顯的被扔掉的繡樣拿去給簡氏過目。
簡氏見女兒終于踏實下來用功了,且進步明顯,喜得差點兒掉淚,天知道她對自家閨女女紅方面的技能操了多少心,人家王靜八歲時已經能繡出一些簡單的繡樣了,而自家寶貝閨女連繡個簡單的太陽都能繡成四不像。
溫老爺見了這幾日女兒扔掉的繡品,也大感意外,模著下巴處剛養出來的一點點小胡子笑眯眯道︰「果然是受罰就有動力,以後要多罰罰她,若她一直乖乖的沒錯可犯的話就將冷家小子叫過來刺激刺激她。」
「……」簡氏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居然覺得丈夫說的有道理。
正被爹娘算計著的溫凌琦不知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她正與那只荷包奮戰,怎麼能將荷包繡的像樣還不被人懷疑著實費了她不少腦子。
王靜看到溫凌琦手中正認真繡著的物件,驚訝道︰「妹妹繡得好漂亮,比我繡的還好了。♀」
溫凌琦沒注意過王靜這時候的女紅如何,于是听了後就當成普通恭維了,不在意地道︰「我這幾日沒出房門除了練字就是練刺繡,以往我那是沒踏下心來認真學才進步緩慢,這陣子我無比用心,若還不出成績那還得了?」
盯著溫凌琦手上的動作看了好一會兒,王靜不得不說服自己對方是真的自己繡工漸漲,而非別人代勞,想到自己年長兩歲,原本比這個妹妹繡得好許多,突然間就被趕上了,心難免有些不是滋味,畢竟才十歲,情緒控制不是那麼到位,有些酸溜溜地道︰「妹妹認真起來居然這般厲害,相比起來我那點功夫真是算不得什麼了。」
溫凌琦手上動作沒停,一邊用紅絲線在荷包上繡紅色的福字一邊道︰「我這急著將荷包繡好送給哥哥,表姐你渴了就叫碧玉給你倒茶,我這先忙正事了。」
給哥哥繡荷包與耐著性子招待這個表姐,她當然選前者!
這一個多月的冷釘子王靜是沒少踫,不想習慣也已經習慣了,滿不在意地柔聲道︰「我們是一家人,不在意那些虛禮,妹妹只管繡著,不用管我。」
誰跟你是一家人!溫凌琦心中暗罵,她前世就是太將這個表姐當一家人了,結果在王靜的丈夫離世後,不忍表姐被婆家苛待幫其討得休書後接來家中暫住,順便還好心地要幫王靜買座宅子送給她,結果到好,才一個月的時間,這個表姐就爬上姓冷的人渣床了!
想的太投入,繡花針一遍,重重地扎進了溫凌琦的拇指,紅通通的血滴瞬間冒出。
「嘶。」溫凌琦疼得將拇指含進嘴中,她根本不想哭,孰料這具身子的本能反應不受她控制,眼淚刷地就流出來了。
「哎呀妹妹!」王靜倏地站起來,連忙喚碧玉去取紗布。
王靜小心地握著溫凌琦的手腕兒要看看那只被含在嘴里的手指頭︰「妹妹快讓我看看你的手指怎麼樣了。」
血腥味令人欲嘔,溫凌琦松開嘴,見手指上的血稍稍止住了,強硬地將還要往外流的眼淚逼了回去。
碧玉很快將簡單的醫用小箱子取了過來,小箱子里放著各種跌打酒、去痛的藥膏還要紗布等,會有這些東西並非是溫凌琦太淘氣總受傷,而是以備不時之需。
王靜拿出一小塊白色紗布,就著碧玉端來的水盆幫溫凌琦小心地洗掉手上的血跡,然後慢慢地用紗布將受傷的隱隱還有血絲要滲出來的手指裹起來系好。
溫凌琦在王靜認真地裹紗布時從眼角偷偷觀察,雖然她無數次地想否定自己的觀察所得,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表姐此時此刻是真心關心她的,那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與焦急並非假裝,前一刻自己繡工進步神速令王靜嫉妒是真,這一刻自己被針刺破手指令王靜擔憂緊張同樣是真。
「好了,妹妹手指頭不要著水,這個荷包先放著,手養好了再繼續繡。」王靜給溫凌琦包扎完手指頭輕呼一口氣,見溫凌琦眼角還掛著淚珠,忍不住拿絲帕輕輕地為她將眼淚擦掉。
擦完後對上溫凌琦望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眼楮,王靜收回的手尷尬地頓在半空,表情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怎麼一著急就忘了這個表妹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我……」
溫凌琦握住王靜不知道要放哪兒好的手,垂眸謝道︰「辛苦表姐了,我這只是針扎了一下,過一會兒就無礙了,不用告訴爹娘。」
練刺繡時誰不是手指頭被扎個沒完啊?不被扎怎麼出成績,她這也是剛剛扎的狠了點,流了那麼幾滴血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被表妹握住手,王靜有些受寵若驚,忙道︰「不辛苦,妹妹才要注意才是,表哥若知道你為了給他繡荷包手都扎破了他定會心疼的,繡荷包不用急于一時,慢慢繡,免得又扎傷了手。」
幾句話說的挺真心的,溫凌琦有一剎那的發愣,興許才十歲的王靜還不懂得使壞,她們小時候關系是很好,王靜對她也是真的關心,所以前世她才會對這個表姐那般無怨無悔付出吧?
就是對方真心了好多年,自己才不會去提防她,若是對方自小就自私成性、虛情假意,想她溫凌琦也不會傻得被耍了那麼多年最後輪到被氣死的下場吧?
原來並非是自己太笨,而是對方長大後才變得自私無恥,給了自己致命的打擊,溫凌琦心頭的巨石突然松了許多,本來嘛,被騙一輩子那是自己蠢的無藥可救,而多年不見的人突然變了的話自己沒防住那意義就不同了。
「妹妹你又怎麼了?忽喜忽憂的?」王靜覺得最近這個表妹就像中邪了似的,變得恁地不正常,與溫凌琦接觸最多的除了她就是碧玉,若自己並非寄人籬下而是溫老爸夫婦親生女兒的話,她一定會央求長輩請法師來給表妹驅邪。
溫凌琦連忙抽回情緒,模了模表情有些僵硬的臉搖頭表示沒事。
對上王靜探究的目光,溫凌琦心中咯 一下子,暗中警告自己以後要注意,不要動不動就回想前世,碧玉是她的丫環輕易不敢亂說話,這個表姐就不同了,還是小心為妙。
王靜放下猜疑,踱步去書案旁看放著的紙張,一看又嚇了一跳,驚道︰「這些都是妹妹寫的?」
「當然,爹說不能假手他人。」溫凌琦唇角微翹,這些字基本每十幾張她就不著痕跡地讓自己的字跡進步一點點,等快寫滿一百遍時,最新寫的與之前寫的那批比起來進步就明顯的多了。
「沒想到妹妹認真起來這般厲害,看來我回去也要努力,不然很快就要被妹妹超越了。」王靜的斗志也被激發起來了,不再待下去,握著小拳頭匆匆離開回房努力用功去了。
兩日後,一百遍的「我錯了」終于完成,給溫凌風的荷包也已經完成,為表誠心,溫凌琦親自捧著一撂寫滿三個大字的宣紙去上房交差了。
溫老爺今日回府的早,不僅是他,連長子溫凌風也從學堂回來了。
「爹,娘,大哥,一百遍罰抄女兒完成了,你們看看。」溫凌琦小臉帶笑,獻寶似的將紙張捧給溫老爺夫婦看。
溫凌琦將這些字放的順序是先寫的放最上面,新寫的最放後,這樣溫老爺他們一張張檢查起來就會明顯感覺到她的字寫的工整了!
果然,溫老爺夫婦越往後檢查眼楮睜得越圓。
「這都是我家丫頭寫的?」溫老爺拿著兩張對比起來水準相差有些大,但看筆峰顯然又是出自一人之手的紙張來回看,眼楮眨完又眨愣是不敢相信。
「我家琦琦終于能將字寫的像字了!」溫夫人喜極而泣。
溫凌琦聞言滿頭黑線,她寫的豈止是像字而已,明明寫的橫平豎直都能勉強稱的上是好看的字了!
溫凌風也湊過去看,也夸張地叫道︰「妹妹被浩辰刺激一下子進步果然飛速!」
「關他何事!」好心情因突然听到那個名字大受影響,溫凌琦原本笑著的小俏臉板了起來。
溫老爺夫婦因為女兒表現好並未再訓斥她態度問題,反而還獎賞了她一盤子下人新摘下來剛剛洗過的櫻桃。
溫凌琦很喜歡吃櫻桃,並不和爹娘客氣,端過盤子便快樂地吃起來。
溫凌風笑看妹妹的吃相,眼角余光掃到一物,忍不住問︰「琦琦,你袖口里塞著的是什麼?」
「啊,我都忘了,這是送給你的荷包,昨天晚上才繡完的。」溫凌琦連忙將辛苦繡好的荷包拿出來遞過去。
荷包是天空藍的顏色,中間一個大大的紅色福字,四周繡了幾條花枝,枝頭上長著幾個花骨朵。
繡的樣子比較簡單,繡技也不出色,不過看著色澤搭配的好且字有字樣、花有花樣,放遠處猛的一看還挺能迷惑人的。
「這是你繡的?」溫凌風拿到荷包眼楮都要瞪出來了,不久前他這寶貝妹妹可是連一條直線都能繡的七扭八歪的。
「哼,你妹妹我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溫凌琦得意地看著自家兄長驚奇的樣子。
「這可不得了,我家妹妹荷包繡的這麼好了,我要找浩辰去。」平時再顯得穩重,畢竟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偶爾會犯犯幼稚,溫凌風說完便美顛顛地攥著荷包跑出去了。
「喂!你找他去做什麼?!」溫凌琦的好心情再次受到影響,氣得連櫻桃都不想吃了。
溫凌風奔出家門,牽過門口處拴著的馬騎上就跑了。
冷浩辰正好在家閑著無聊要出來玩,迎面看到騎馬過來的溫凌風,忙招手打招呼︰「風兄咱們去河里撈魚吧,晚上烤魚吃如何?」
溫凌風在冷家門口停住下了馬,神秘兮兮地將荷包拿出來遞到冷浩辰眼前,挑眉道︰「猜猜這是誰給我繡的?」
「給你繡的?」冷浩辰挺給面子的認真打量起來,將荷包翻來覆去地看了遍後下結論,「針角粗糙,‘福’字繡的筆畫不算工整,花骨朵繡的像是長殘了似的一點都不好看,哪家心儀你的小丫頭送給你的?」
溫凌風臉色由晴轉陰,一把搶過荷包怒道︰「還是琦琦說的對,你這張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來!這是我家寶貝妹妹繡的,親手繡的!」
這下輪到冷浩辰吃驚了︰「琦琦繡的?她繡出的花骨朵不是該像一坨……那什麼惡心之物才正常嗎?」
「你再說一遍試試!」溫凌風火冒三丈,拳頭開始攥得咯吱響。
「我說笑的,說笑的。」冷浩辰見對方掄起拳頭了,連忙說軟話。
「告訴你,琦琦不僅繡工漸長,連字都寫的像模像樣了,我家妹妹厲害著呢!」不高興妹妹被未來妹夫輕視,溫凌風大聲強調。
冷浩辰眼珠子滴溜兒一轉,突然拋下還在為妹妹打報不平的溫凌風奔馬而去。
「你騎我的馬做甚?」溫凌風沖翻身上馬的人大叫。
「我要去尋琦琦要荷包!從小到大她送你的東西也都有我一份,我去要來!」冷浩辰忘性大,將前陣子被溫凌琦拿著雞毛撢子胖揍一頓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
溫凌風聞言嗤笑,看著搶走他的馬騎得沒影了的人,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哪來的自信琦琦會給你繡荷包?還敢去要荷包,別荷包沒要來,自己反到被揍成荷包扔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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