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指揮風神號小心的靠了過去,等到距離十幾米的時候,用竹篙將那船固定在離了風神號十多米的距離,那船上粗粗看去,像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殺,到處是刀砍的痕跡。♀
「等等,」見楊昭準備帶人過去,凌清羽道︰「小心有毒。」
楊昭對她一笑,將布巾捂住口鼻,帶了些人,用鉤繩躍到那船上面。
過了不多久,楊昭帶人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好的道︰「是遇到海盜了,尸體都在下面,估計已經死去好些天,甲板上的人大概是被風浪沖掉了,下面的貨艙是空的,財物都被洗劫一空。」
凌清羽心里微微一涼,問道︰「哪里的船?」
楊昭沉默了半晌,方道︰「應該是謝蓮的船。他的尸體在下面的艙室里。」
凌清羽輕輕閉了閉眼,道︰「將船放開吧。」
看著那艘船漂流而去,凌清羽轉頭向船長室大步走去,楊昭幾人跟隨在後。
攤開自己繪制的地圖,凌清羽指著馬六甲海峽道︰「這里,是海盜最好伏擊的地方,謝蓮帶的是船隊,戰斗力絕對不弱,連他都被殺了,要不對方有絕對壓制住他的力量,要不就是利用地勢伏擊了他,我偏向于後者。」大光那邊的香料能那麼便宜,根本不是什麼領主的貨,只怕都是海盜銷賬,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們已經通過消息,而已經設置了伏擊點。
「我們從這邊登陸,然後繞過去,」楊昭指了指蘇門答臘島下面,道︰「如果能找到他們的據點對戰,我們的人可以以一敵十。他們搶商船,我們可以搶了他們。」
包括拉姆在內的眾人都望著他感嘆,哎,楊將軍,你果然被當家的帶壞了。
凌清羽輕輕搖頭,道︰「不行,這邊是巴里桑山脈,全部是原始叢林,我們沒有向導的話,穿越這里太危險。三佛齊王國在這邊,他們不可能容許海盜在這里猖狂,而且謝蓮他們的船漂流到這邊,說明他們也是在進入馬六甲海峽不遠的地方遭受伏擊的。」
「也就是說,海盜的範圍有可能在這一帶。」楊昭的手指在馬六甲海峽入口附近劃了一個圈,然後敲了敲馬來半島道。
「嗯,我覺得五成以上是如此。」凌清羽點點頭。而且貨物是送到大光銷賬,這個窩在馬來半島的可能性更大。
「那我們在這邊登陸?」拉姆看向凌清羽,對于這里的地形,只有她最清楚。♀
嗯,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什麼?凌清羽皺著眉頭苦想,手指沿著泰國那條狹長的地帶畫著。
「這邊也不好登陸?」丁冬忍不住問道,雖然他不是戰斗人員,但是船是他操舵的。
「港口,又要有能停船的港口,又要能有安全度,不被吳哥和三佛齊追殺。」凌清羽手指點啊點,然後腦袋里面靈光一閃,指著普吉島的位置道︰「這個地方非常合適啊!」
她手指的地方正是馬六甲海峽闔開大口的地方。
「那你們從這里登陸?」丁冬指著普吉島稍微上面的地方。想了想,道︰「如果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找個地方將風神號藏起來。」船上的戰斗人員都去搶人家去了,萬一被人搶了就得不償失了。
「不,」看著地圖,楊昭微微笑道︰「知道在哪里的話,就不用偷偷登陸了,我們直接殺上門去。」
因為風暴,風神號偏離了原來的航路,倒是正好離普吉島更近了。凌清羽重新定了位,降半帆,朝向普吉島緩緩而行。
普吉島後世非常有名的芭東海灘,此時仍然是一片冰清玉潔,海水湛藍,波濤溫柔,白色的細沙在陽光下曬得溫暖柔和。
不過被綁在沙灘上木樁上的人一點欣賞美景的心情都沒有。
海灘呈現一個月彎型,兩邊低矮的山上建造有一些草屋,海灘延伸出去一個簡易的碼頭。
海灘上有幾個人閑散的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時不時拿著手上木棍捅捅那些被綁在木樁上的人。
沙灘上的木樁有二十多個,大多木樁上的人已經沒了氣息,還活著的一人也就只剩下那麼一口氣而已。
「這人綁這里還要我們看守,還不如一刀殺了。」一人不耐的道。
「別胡說,這可是三佛齊的勇士,老大尊敬著呢。」另外一人笑道,然後又拿棍子捅了捅面前木樁上的人,道︰「蒲里大人,對吧。」
木樁上的男人抬眼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哎,偏生今天輪到咱們看家,听說今天老大他們去搶的可是條大魚,大光那邊來信說是從非洲過來的大周商船,船上一定很多奇珍異寶,真可惜。♀」
「就是。」
「對啊。」
「都出去了,家都不要了嘛?」看到幾人都附和他,領頭的不覺罵道︰「要是寨里出了事情,你看老大不剝了你們的皮。」
「三哥你怕什麼?咱們這地方,誰能想到啊,大哥每次設伏都是在魯帕島附近,再說每次都是一個活口都沒留,就算三佛齊和吳哥都找不到咱,誰能找得到?」
「可別說的這麼輕易,你忘記了,謝家那個印度小子就逃了。」
「他那一艘船跑了又怎樣,還不是被二哥他們追上給殺了個精光。」
「說起來,咱們還得感謝那大災難,要是那姓方的還在,這一片也輪不到咱們起來。」
「呸,誰不知道,那姓方的不也是靠著大周謝家的人,要不就憑他那幾個人,哪里夠我們大哥看的。」
「說到這個,咱們二哥,知道吧,原來不也是方爺那里的?這次謝家的那個印度種帶的船隊人可不少,咱二哥出面去迎接的,他還以為是方爺的人,這才不設防的。」
「那是,要不這次大哥能分他三分之一的東西,那麼多的香料和珠寶,不知道值得多少銀子啊。」
「三哥,你什麼時候也帶我們去干一場吧,兄弟幾個也混點錢花花。」
「滾,你還怕沒有活干?現在這條海峽就是咱們的天下了,而且大周來的船也多了,讓他們來一條就給咱們留下一條。」
幾人都大笑起來,蒲里卻抬起了頭,無神的眼楮茫然看向海面,難道真的要死在這些海盜的手里?
曬了三天,水米沒進,蒲里覺得自己的眼楮都開始模糊,要不,怎麼會覺得看到海面上劃過來兩艘船。
幾個海盜停住了談笑,他們已經清楚的看到了那兩艘快速接近的船,還有船上那刀刃反射的陽光。
「快,敲警報!」
「敲什麼啊!人都出去了!快跑吧!」三哥一聲喊,往林子里跑去,跑了幾步,又掉頭向山上的小屋跑去,那里可有他的全部積蓄。
幾個海盜跑沒多遠,就見一條人影從船上掠起,幾個閃落,就沖到海灘上。
「你們跑什麼?」听得旁邊有人問,三哥想也沒想得回答道︰「那麼多人,不跑等死啊。」
「啊哦,你們跑也是死啊。」那人笑道,清冷刀光如月落,在幾人眼中留下一道殘影,然後就,人頭落地。
三哥慘叫一聲,他落的倒不是人頭,只是一條腿,抱著斷腿,三哥慘叫著在地上打滾,燕七將刀上的血珠一甩,然後還刀入鞘,抱著手閑閑的站在一邊看著他滾。
等楊昭帶人上岸,那三哥已經停住了打滾,縮成一團看著這幫凶神惡煞般的人。
「喂,老實回答的話,就留你一條命。」燕七蹲下了身,對三哥笑道。
三哥忙不迭的點頭。
「你們這海盜窩里,還有多少人?都在那呢?」
「都出去了,現在就我們幾個,不,就我半個了。」
「你是大周人?」楊昭在旁邊淡淡的問道,這人一口標準的大周話,難道又是謝家的海盜?
「不是,我是三佛齊人,只是以前給大周的船當過水手。」三哥顫抖的道,斷腿處血流如注。
「你們的人都去哪了?」燕七撥了撥他的斷腿,問道。
「去魯帕島埋伏一艘大周的商船去了,大人,我真的沒做壞事啊,我就是一個看寨子的。那邊,那邊山上,那是老大的倉庫,他們搶的東西都堆積在那里呢,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帶你們去。」三哥哭道。
果然是去伏擊我們了,楊昭看了看三哥手指的那個矮山頭,那山不高,山上的屋子也十分簡陋,看樣子建造時間並不久。
「將軍。」杜鳴扶著蒲里走過來,道︰「這人還活著,他說知道這里的情況。」
「那就不需要你了,七爺我心善,幫你了斷吧。」燕七笑道。
「饒命饒命啊,我還知道老大的秘密倉庫,這個他不知道的,我帶你們去!」三哥驚恐的叫道。
楊昭點了下頭,沈戰便上前,用布條將他的傷口綁住止血。
「你是何人?」楊昭轉頭問蒲里。
蒲里喝了口水,干渴的喉嚨濕潤了些,方道︰「我乃三佛齊的國王衛隊長蒲里。」
國王衛隊長為什麼會在這海盜窩里曬肉干?楊昭看了看沙灘上那一溜的木樁。
「我是為調查最近商船屢屢失蹤而來,結果中了蒲義的陷阱才被抓的。那蒲義本也是國王的僕從,卻糾眾為盜,待我回去回了國王,定抓他回去。」蒲里恨恨的道。早知道蒲義不是好人,偏生國王就喜歡听他的,將這次商船失蹤之事歸于吳哥所為,還叫他配合蒲義去攻打吳哥的港口,結果他一船人被蒲義當場截殺。
「你知道那個魯帕島嗎?」楊昭問道。
「知道,是室利佛逝國的一個小島,」蒲里磨著牙道︰「那蒲義定是和他們勾結!」
「先送他回船,你,」楊昭扭頭對三哥道︰「帶我們去倉庫。」
凌清羽站在船頭看了又看,又圍著桅桿打起了圈圈。
燕三不由笑道︰「你是螞蟻嗎?」
「哎,」凌清羽長長得嘆了口氣,道︰「這樣子干等實在是太難受了,我應該跟著去的。」
「你去添亂?」燕三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後眼神不停的往她那總算長了些的頭發上瞟啊瞟。
啊哦!想起上次身先士卒的下場,凌清羽不覺模了模頭發,然後昂了昂頭道︰「咱那是第一次嘛,現在定不會如此魯莽,再說,阿昭訓練了那麼久,咱們的人這麼強,也不會再吃虧了嘛。」
「謝蓮他們船隊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這伙子人的裝備和凶悍都不是那些土人能比的,你在的話,楊昭他們會分心。」燕三好心的解釋道。
「那不是還有你嗎。」凌清羽低聲嘀咕了一聲,然後又爬上船頭去看。她不是白蓮花,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就算現在她的體力和反應力都是成倍的增加,但是殺人這種事情,她始終不能適應,而這種戰場,一個猶豫就可能要了人命,自己如果跟著去就只有拖後腿的份。
「看不到楊昭的風姿就這麼難受?」看著她又在船頭開始轉悠,燕三笑道。
「啊?!」凌清羽一愣,回頭望見燕三臉上的笑意,道︰「自然不是,我是怕我估計錯誤,又怕我蒙中了。」估計錯誤還好,無非多跑些地方,估計對了,那就避免不了一場惡戰,不光是楊昭,她擔心去的每一個人,提議是楊昭提議的,但是最後決定是她做的,牽涉到周圍這些日日相處了大半年的人,誰受傷了她都心痛。
燕三沉默了半晌,然後笑道︰「別轉了,下來吧,他們回來了。」
先行回來的船帶回來了一船香料還有快曬成人干的蒲里。
听到那邊的確是有海盜窩,但是海盜都傾巢而出去伏擊了,凌清羽松了一口氣。
擔心哪些海盜去而復返,楊昭只令人將最值錢的貨物搬了回來,來回了幾次,就帶人回到船上。
風神號揚帆遠離正常航道慢悠悠的航行在印度洋上。
凌清羽盯著那個魯帕島的位置皺起了眉頭,那片海域非常狹小,兩邊大陸之間的距離不到四十公里,風神號船型巨大,一旦被攻擊連回旋余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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