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詩社有什麼講究嗎?」芷染在去的路上,好奇的問道。
倒不是真的對卓爾詩社有多上心,只是已經決定去了,自然不能丟人,該知道的規矩還是要了解一些,免得到時候出丑。
岳珊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哪里有這麼多的規矩,還不就是一群無聊的千金小姐瞎鬧的!不過每一次卓爾詩社每次聚會都有一個主題,就像這一次,她們的主題是梅。」
芷染看了看衣襟及袖口的梅花,揮了揮袖子問︰「這是……」
岳珊竊笑的秀出她裙擺上的一片梅花,說︰「你的還算素雅的,看看我,才真的是應主題啊!」
芷染望了兩眼,沒了話說。
可能是岳夫人細心,或者是打听過她愛好,替她選的衣服十分的素雅,且是她鐘愛的白色,只衣襟和袖口微有櫻紅的梅花點綴。
「雖然這卓爾詩社不過是小姐們玩樂的地方,不過中間倒有一個環節,就是做詩,還會評一個詩魁出來,且奪得詩魁的女子,卓爾詩社會頒發一份獎品,每次的獎品都不一樣,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
岳珊撇撇唇繼續說道︰「反正我是從來沒得到過,不過我本來也就沒參加過幾次!但是這獎品次次倒都是極好的!畢竟這卓爾詩社也不是常人辦的。」
「誰是創辦人?」芷染挑高了眉眼問道。
這點她倒是一直想知道,倒又一直忘了。
「是長公主創建的,不過長公主已經不管事許久了,帝都里凡是身份尊貴一些的姑娘,都是卓爾詩社的會員,三位公主,然後各家貴女。甚至還有不少小姐,走著後門想進來呢!她們這次邀請你來,也算得上是讓你入會了。你看,入會後都會發這麼一枚小社徽。」
岳珊說話的時候,掏出一塊木制的小牌子,在芷染面前晃了晃,炫耀的說︰「有沒有很可愛?」
芷染接過,啞然失笑的問︰「怎麼是一個狐狸的頭相?」
「可不是嘛!若不是看在這小東西可愛,我還不屑參加卓爾詩社呢!」岳珊拿過勛章,仔細的收好。
她又接著說︰「我當初就是看中了這個小社徽才入會的!這狐狸可是當年長公主身邊的寵物,長公主十分的喜愛,因此在建立卓爾詩社的時候,就用這個狐狸做的標志。」
芷染有些好笑的听著岳珊介紹卓爾詩社的發展史,最開始只是長公主閑玩的產物,漸漸初具規矩,後來倒是發展成了帝都權貴女子最集中的一個地方,其他的聚會,多是有各成一派,只卓爾詩社還好,雖然各有各的支持者,不過都會齊聚卓爾詩社。
她有些好笑的想著,忍不住笑出聲的問道︰「長公主和我娘是同一輩的,不知道我娘當初是不是卓爾詩社的人。」
岳珊鄙夷的瞪著芷染,沒好氣的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娘當初不單是卓爾詩社的人,還是卓爾詩社主要管事的幾人呢!卓爾詩社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娘也是功不可沒的。」
芷染挑了挑眉,咂舌道︰「我不知道,我沒听我娘提起過!」
「你有什麼是知道嗎?」岳珊趁機嘲笑芷染。
芷染也不在乎,這些事情,唐素卿都不和她提的,她也怕踫觸到唐素卿的傷口,再加上她也沒打算利用她娘以前的名聲做一些事情,因此,便從來沒有多問過。
「我知道她是我娘不就足夠了嗎?」芷染得意洋洋的揚起下巴,一點都不在乎岳珊故意捅刀子的言話。
不過心里卻不這麼回事,至少因著唐素卿的話,芷染對這一次的卓爾詩社終是有了些許好感。
怎麼說,也是唐素卿曾經努力過,付出過勞動的地方。
「就你得瑟!不過說實話,現在的卓爾詩社已經大不如前的,有些烏煙瘴氣的感覺,聚會也不知道干什麼,就是一大群姑娘互相攀比,無聊透頂。」
芷染掩唇竊笑,「對你而言,哪里都是一樣的吧!除非她們這些小姐聚會的時候,和你舞刀弄劍,不然的話,干什麼你都提不起興趣。」
岳珊臉頰微紅,雖然芷染說的有幾分實情,但忍不住的大聲反駁,「我說的是真的啦!」
芷染輕笑,卻不和她爭辯。
不過心里卻是明白岳珊的意思,就是故意不說,讓她著急,逗著她玩。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才到卓爾詩社這次聚會的地方。
太尉府的別苑。
卓爾詩社聚會,沒有固定的地方,要麼是包下酒樓,在酒樓里舉行,要麼是哪府小姐自願提供位置,總之,就是沒有固定的一方天地。
岳珊拿著倆人的請柬走到門邊,還亮出了社徽,沒有一句多話拉著芷染就要入場。
門房卻是突然攔下了芷染,趾高氣昂的問道︰「你的社徽呢?」
岳珊和芷染皆是一愣,岳珊當即沉了臉斥責︰「大膽!來這里的哪位小姐不是出身不凡,高貴,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在這里大小聲。」
門房撇唇一縮,微有收斂,卻仍然是十分堅持的說︰「沒有社徽不允許進去,小姐還是請回去吧!不要為難我一個下人了。」
門房說罷,哼了哼鼻子,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
芷染微微眯起眼,冷笑一聲,「幼稚。」
扭身,就走。
她就不信了,唐馨把她叫過來,就只是為了讓門房給她一個難堪而已,若真是如此的話,她也不需要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智商真的是太有待提高了。
岳珊指著太尉府的門房大聲訓斥道︰「你給本小姐等著!本小姐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岳小姐這是怎麼了?我家下人我自會教訓,哪里需要您親自動手。」說話的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娉婷裊娜,臉上帶有冷清的笑容,就是對著岳珊說話時,也是自侍高人一等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太尉府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堂堂卓爾詩社的聚會,竟然選在了太尉府的別苑里,真是白瞎了卓爾詩社的會號,以後就是請我來,我也不來!」
岳珊罵完,就匆匆的追上了芷染的身影。
畢竟岳珊不是太尉府的小姐,就是再怎麼動怒,也不好直接越份去管教旁府的下人。
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圖圖嘴巴快活,罵上幾句。
「芷染,你不要難過,都怪我不好!提議來這里,待會兒我們去吃一頓好的,我請客,怎麼樣?」岳珊緊張的看著芷染。
芷染步行的速度並不快,她有意慢行,岳珊幾步就追了上來。
「無妨!」芷染側目,清淺一笑。
她對這種事情,倒不上心,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哪一府都會有幾個!只有多或少的差別。
不過這事說穿了,她多少還是會有些心寒的,再怎麼樣,太尉府的關系與她家也是不一樣的。
竟然被一個小奴才攔下了,芷染覺得有些可笑,回去了卻還只字不能提,否則的話,唐氏指不定怎麼傷心了。
門口這樣一鬧,自是吸引得不少人的注意力,有人當即就認出了芷染。
「唐大小姐,這唐芷染不是唐小二小姐親自邀請的嗎?怎麼又被你攔下了?你們姐妹倆玩什麼把戲呢?」有好事者,竊笑問道。
被稱唐大小姐的唐旋挑了下眉,「唐芷染?」
門房心里一顫,小心恭敬的把唐芷染的請柬遞到了唐大小姐的手中,並解釋說︰「剛才有一件姑娘沒有戴社徽,按規矩小的才沒有通行的。」
唐大小姐眉峰微攏,不悅的說︰「這是你二小姐請自宴請的人,現在人走了,你就仔細你的皮吧!」
說罷,唐旋將請柬直接砸到門房的臉上,尖銳你角劃過他的額頰,劃出一道長長的紅印,好在沒有直接打中眼楮。
否則的話,就是不瞎,也該痛得半死。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門房嚇得立即跪了下面重重的嗑了幾個響頭。
唐旋卻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回了別苑,一點也不給其他人看笑話的機會,少數這時候正好入場的貴女看到了,心中都起了疑惑,這唐家的姐妹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
門房見唐大小姐沒有多苛責,當下便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緩神,側目就看到唐芷染她們已經上了馬車。
他忙連滾帶爬的撲了過去,嘴里高聲叫著︰「唐小姐,唐小姐……」
叫罷,門房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了,更何況听到他喊話的其他人。
畢竟唐芷染的身份在這里,不知道她與太尉府關系的人,少之又少。
「你還追過來干什麼,討罵嗎?」岳珊正在勸慰芷染,听到後面的聲音,回眸一瞅,就看見面目可憎的門房追了過來,當即便沉了臉斥責。
「岳小姐見諒,剛才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特意來賠罪的,希望唐小姐大人有大量,海涵。」房門說話姿態十分的低,右手更是在話落之後,甩了自己兩耳光。
雖然下手不見得多重,但也做足了誠意。
岳珊不樂意的冷哼一聲,「剛才你不是趾高氣昂得意得很嗎?剛才你不是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進去嗎?」
門房心里苦笑著,有些後悔收了旁人的銀子,不過給他銀子的人也沒有其他的吩咐啊!
只是叫他按規矩辦事,入場須有請柬和社徽。
本來就是份內的事情,又有旁的收入,門房小廝自然是樂得同意,剛才見芷染沒有社徽,卻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人入場。
「岳大小姐,大人有大諒,就原諒小人這一次吧!求您了,小的上有老下有下的,一家人都捏在唐家手里,若是惹了二小姐不快,小的命去了就算了,還連累家里人,唐小姐,求您發發慈悲……」
房門說著聲情並茂,還跪在馬車邊上直嗑頭。
岳珊本來就是一個外硬內柔的姑娘,听見門房這樣說,當即有些猶豫了,將身子探入了車廂里詢問。
「怎麼說?」
芷染抬起涼薄的雙眼,反問道︰「這和我有關系嗎?」
她又不是救世主,這人的主子是否會怪她,與她有何干系。
岳珊無所謂的聳聳肩,鑽進車廂里後,才道了一聲︰「回府。」
門房一見,立即動手扯住了馬韁,眼楮都急紅了,忙道︰「唐小姐、唐小姐,你就原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吧!」
車夫為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好聲好氣的勸說︰「誒,你還是讓開,不要攔了我的路啊!」
門房卻是不管車夫的意見,又不敢扒開車簾,只好一手抓著馬韁,一邊對車廂里說話。
「唐小姐、唐小姐……」
岳珊偷撩起一角看去,咂咂舌道︰「這唐府的下人扯住了馬韁,我們若是要走,得先把他打倒在地。」
芷染自始自終淡定的坐在一角閉目養神,听了岳珊的話,卻是突然開口說道︰「這唐姓,我現在听著怎麼就覺得這麼惡心呢!」
岳珊一怔,才反應過來,芷染是听到門房的話,才有此一說。
「這……」岳珊尷尬的動了動嘴皮子,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說!
「我還不如改回本姓,慕芷染比唐芷染還好听一些!」之前因著慕相的事情,芷染覺得她的名字前面冠上慕姓特別難听。
現在兩府比較起來,她卻是覺得慕姓好听多了,至少慕相還一心想認回她們。
不管以前怎麼樣,這一次回來,她們最少是感受到了慕相對她們的真心,而不像唐府,真是惡心透頂。
「芷染,我們現在怎麼辦?」岳珊也看得出來,芷染並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什麼,再者,這種事情,她也不好說什麼意見,便直當是沒有听到。
芷染瞥了一眼岳珊,眉眼帶怒的說︰「什麼怎麼辦?等唄!」
「等?」岳珊不解的挑高了眉。
芷染冷哼一聲,「這麼大費周張的將我請過來,難道就真的只是讓門房給我一點難堪嗎?這也太無聊了吧!若真是這樣的話,我也無語可說。」
岳珊略微想了一下,立即拍著芷染的馬屁說︰「不錯噢,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你是怎麼想到的,我都沒有想到的也!」
芷染瞅了岳珊一眼,實在不想告訴她,她就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姑娘。
「你知道什麼?」芷染收回視線,繼續靠著,閉目養神。
岳珊不滿被輕視了,努力的鑽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肯定的說︰「至少我知道,待會兒來留我們的人肯定是好唐馨。」
芷染未睜眼,嘴角微揚,輕輕笑開。
她也是如此想的。
「唐小姐、岳小姐……」任憑門房怎麼叫喚,車廂里也沒人再有回應。
倒是受意要離開的車夫有些急了,唯恐小姐怪他這點事情都辦好,態度逐漸強硬的和門房的拉扯起來。
「你快讓開!不要攔著我們的路。」車夫推著門房,門房卻是死賴著拽著馬韁,說什麼也不肯松手。
倆人鬧得面紅耳赤,就快動手了的樣子。
久等了的唐家二小姐,唐馨這才姍姍來遲。
「這是怎麼回事?」唐馨開口便是一聲斥責。
門房手一松,脖子往縮的回視道︰「二小姐饒命,小的不知道這位唐小姐是二小姐請的貴客,見她沒有戴社徽,便將人拒在了門口。」
唐馨當即嬌斥,「瞎了你的狗眼!請柬上有我們唐府特有,宴請貴客才有的標志,你竟然還敢攔人。」
坐在車里的芷染,在唐馨來時,就已經睜開了眼,听到她這樣說話,卻是與岳珊對視了一眼。
岳珊小聲嘀咕,「听這意思,好像不是唐馨有意為難。」
芷染微垂了眼簾,沒有立即做出評論。
不過若真像唐馨說的這樣,倒不是她!不過這唐家的下人,也確實不怎麼樣。
「自己下去領二十板子!」唐馨一聲命令,算是結束了這話題。
門房唯唯諾諾的離開了,唐馨這才親自挑了車簾對車里的兩人說道︰「唐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是馨兒招呼不周了,還忘唐小姐賣馨兒一個面子,這事就此揭過,可好?」
芷染抬起冷清的臉,看著眼前一張笑盈盈的小臉,說不上什麼感覺。
她們姐妹三人的長相,都偏像唐氏,只弟弟恩恩長得像慕相。因此,其實芷染她們和這唐馨略有掛相。
若說最和唐馨掛相的人便是希瑜,因為她們倆都愛笑,嘴角的笑容很是神似,不過希瑜笑起來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而唐馨的笑容中卻是帶了幾點狡黠,各有特色。
「你們還是叫我小神醫吧!這一聲唐小姐,我听著滲人!」芷染答非所問,目光盡是寒意。
唐馨被噎了一下,笑容微僵,卻是很快恢復過來,從善如流的喊道︰「小神醫,看在我的薄面上這事就算了吧!這等惡奴,我定會好好管教的!今日既然來了,就不要掃興了,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岳珊見芷染還僵著,又知道芷染的心思,當即便附和的說︰「芷染,不然我們去看看吧!我也是許久沒參加過了,有些興趣。」
芷染嘴角微抽,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略微點了點腦袋,輕聲應允︰「若是如此,便小坐片刻吧!」
唐馨笑得微有些無奈,卻也十分高興芷染她們沒有離開,有些樂的她在芷染下馬車後,直接挽著她的手臂說︰「這就對了嘛!以後我們要多走動才是,畢竟我們倆可是親姐妹呢!」
唐馨表現出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芷染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也不知道她這話的含義是什麼。
不過在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後,芷染對這唐府十分的反感,連帶對人都不喜了!之前若說在她們回帝都後,太尉府沒有任何表示,她還不算在乎,也不看在眼里,這會兒卻是赤luoluo的厭惡了。
「我上面就兩位姐姐,一位叫希瑜,一位叫語煙,不知道你是哪一位?」芷染現在連姓都不知道叫了,直接叫她們的名字。
唐馨再次被噎了,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噘著唇嘟噥,「芷染,你不要這麼斤斤計較嘛!」
芷染微抬眉眼,滿目諷刺。
這事若換在她的身上,她能不計較嗎?
「我們好像還沒有熟到互稱閨名的地步。」芷染冷漠的抽回手,不管這個唐馨打的是什麼主意,她都不打算浪費時間,與她虛擬與蛇。
唐馨嘆息一聲,小臉一垮,卻是馬上振作道︰「好吧!我們不急,我們慢慢來!」
她揚起狡黠的笑容,神秘兮兮的在芷染耳邊輕語︰「哼哼,你等著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叫我一聲表姐的。」
芷染目光一閃,有些晃神。
她真的琢磨不透眼前小姑娘到底是何種意思了,又或者說太尉府是何種意思,若不是太尉大人的意思,她怎麼可能來與她親近。
唐馨帶著芷染她們進苑,自然是沒有門房攔著的。
太尉府別苑一早便布置妥當。
入苑的甬道兩旁,數十座精雕細琢的石燈全換了新油點亮,兩旁穿著統一服飾的俊俏丫鬟引著客人入場。
大殿當中有一座用新圍起的舞池,池中舞姬舞姿曼妙,便人近賞。
左右兩宴各設十八張長案,二案成一席,每席鋪以雪白色絨毛毯,十分的奢侈,每案多可容三人列座,此時尚未開宴,席間落座卻已無虛席。
一身華貴衣裙的姜雨彤端著酒杯往芷染這邊過來,沖她抬眉一笑,道︰「許久不見了,最近好嗎?」
芷染輕笑一聲,「還不錯!」
姜雨彤雖然多日未入應天學院,但芷染不信姜雨彤沒有听說過她的事情。
自上次惜然公主的事情後,倆人倒是沒有再見過面,按說她事後還是賣了她們人情的,應當沒有惡意才對。
芷染心里如此想著,面上卻是笑靨如花。
「嗯,我一直忙,想去看你,也沒有時間,說來心里挺過意不去的!如今看你一切都好,我也就高興了,有空的話,來我家坐坐!我娘一直想認識你呢!」姜雨彤微微淺笑,盡是友好的神色。
芷染歪了歪脖子,虛應了一聲︰「好,有機會的話一定。」
「喏,我敬你,你隨意就好!」姜雨彤舉著滿滿的一杯酒,仰脖就干了。
芷染默默吐槽了一聲,都是女中豪杰啊。
自丫鬟端著的托盆中拿過一杯酒,芷染輕淺的抿了一口,歉意的說︰「實在不好意思,年紀尚小,家母禁止我喝酒,待過幾年,我長大及笄後,再與姜小姐痛飲一杯。」
「無妨無妨。」姜雨彤臉上的笑容不減,她本來就無意灌芷染酒。
這趟過來也不過是打一聲招呼,順便算是婉轉的關心一下芷染。
「芷染姑娘,許久不見,我也敬你一杯。」杜詩冉端著杯子過來,一臉笑盈盈的樣子。
芷染記得這個姑娘,她是詠霜公主的人,上一次夜宴就是她灌她酒,這一次又故技重施?
「不要怕!我會照顧你的!」唐馨的聲音突然在身後輕輕的響起。
芷染默默的垂眼,心里泛起冷笑。
太尉府的人只要不在她背後捅她一刀,她就已經偷笑了,可不敢指望她們能做出什麼保護她的事情。
畢竟之前的事情鬧得夠大了的,要保護也早該保護了。
若不是默之雷厲風行的把兩位夫人殺人,並將所有知情人士全部滅口了,事情指不定鬧成什麼樣子呢!
「不會不給面子吧?」杜詩冉笑意盈盈,眼里卻是微有畏懼。
芷染突然覺得這姑娘有些好笑,怕是她這趟過來,也不是她心甘情願的吧!目光一掃,便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詠霜公主。
「我尚小,上次夜宴時沾了酒,回去後沒少被家母責罰,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沾酒了,我就意思意思吧!」芷染輕輕說道,酒杯在唇邊踫觸了一下。
杜詩冉微攏了下眉,思索了一下才說︰「不是吧!芷染姑娘都這麼大了,還像一個沒斷女乃的女乃娃兒一樣,什麼都听你娘的話嗎?」
杜詩冉這話聲音略高,不少人看了過來。
雖然芷染之前殘忍的行為,在不少姑娘心里留下了陰影,但總有不怕死的姑娘,就好比這杜詩冉。
再者,一些旁觀者。
又不讓她們出面,不過是圍觀看一場好戲而已,自然是看得斤斤有味。
芷染不怒反笑,故做不解的說︰「我是不知道其他家里的長輩是怎麼教育孩子的,但是我們家,不管我們姐弟幾人,長得多大,永遠都是我娘的孩子!我娘把我們幾人養育成才不容易,娘親的話,我們自然是要听的!百善孝為先,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讓娘放心,我何苦一定要與娘唱反調,圖惹她不開心,更何況我娘有此規定,也是為了我著想,我為什麼要拂了她的意思?」
杜詩冉一下被問得啞口無語,嘴唇微微蠕動說︰「你這樣就不怕被人嘲笑長不大嗎?」
芷染一聲輕笑,極輕視的說︰「在娘親的面前,我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娘親永遠會替我們操心,你也多體諒體諒你娘!畢竟你娘生你不容易,人怎麼使壞都可以,但若是連最起碼的孝心都喪失了,就真的是萬惡不可恕了,有空多和你娘說說話,多听听她的教導,總是錯不了的。」
杜詩冉臉色一白,沒底氣的說︰「誰說我沒听我娘的話,不要說得好像就你一個人有孝心似的。」
唐馨淺笑的露出,嘴角揚著她招牌似的狡黠笑意。
「杜小姐的意思是你也是長不大的女乃娃嗎?畢竟你也是听你娘的話啊?」
杜詩冉被嗆得厲害,一句話說不出來,有些沒底氣的說︰「哼,不過就是找你喝杯酒而已,不喝就不喝!」
芷染失笑的看著她轉身就走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腦袋。
「你沒事吧?」唐馨關心的看著芷染,眼底倒是一派清澈,不似作偽。
芷染無所謂的反問︰「我能有什麼事嗎?」
「如此就好!你們倆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還有點事要處理,等會兒我過來找你們。」唐馨安頓她們的位置有些醒目。
和上前惜然公主夜宴一樣,都是比較臨近上面的席位。
芷染有些反感的想著,還不如把她們安頓在角落,不起眼的讓大家看不到,她卻能注意到大家,不是更好。
「相府小姐、少府小姐到……」
芷染剛坐入席就听到門房的報喊聲,眾人也紛紛扭頭去看,但見兩位芳齡少女齊肩並進,有說有笑,感情十分融洽的樣子。
場面片刻的寂靜後,在座的各位頓時響起一陣騷動。
有人大喇喇,飽含笑意的說了起來,「今天這宴會倒是有趣得緊,怎麼看都像是唐芷染的認親大會啊!」
「可不是,剛會完表姐,又會庶妹,好不熱鬧呢!看樣子今晚有好戲看了。」不怕事大的姑娘們,都歡聲的說了起來。
芷染臉色無異,剛入場的慕嫣嫣卻是神色立即沉了下去。
在丫鬟的帶路下,慕嫣嫣和董心妍倆人是坐在一席的,不過位置卻在芷染的後兩排,她們中間還隔著一席。
芷染倒是無所謂,慕嫣嫣卻是神色更難看。
剛坐下她就發脾氣說︰「憑什麼,憑什麼她還坐在我們的前面,她算什麼東西,我爹都沒有認她。」
董心妍與慕嫣嫣的感情可能真的很好,不分青紅皂白,便同仇敵愷,倆人都紅著眼楮氣鼓鼓的盯著芷染。
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覺,瞪著芷染十分的不舒服,她微皺了下眉,回眸看了一眼,嘴角微動,無聲的罵道︰「白痴。」
這兩個白痴,真心受不了她們。
慕嫣嫣當即氣炸了,不敢置信的鼓大了眼,手舞足蹈的問著董心妍,「心妍,她剛才是不是在罵我們?」
董心妍神色不比慕嫣嫣好多少,但卻尚有一些理智。
她凝神不悅的嘟起唇,點了點腦袋。
「她竟然敢罵我們白痴!」慕嫣嫣一下騰的就站了起來,本來她們的關系,就夠引人注意了。
她們不做一點動作,大家就都注意著她們,這會兒她們有了動作,大伙不更是看熱鬧看得起勁。
一個個都瞪大了眼,就盼著她們出一點什麼事情才好。
這也不枉費她們今日來參加一場宴會。
「嫣嫣,你干什麼?」董心妍忙拉住慕嫣嫣,嚇得將她拽回到位置上面,臉色怯怯。
「我要去找她理論!她竟然敢罵我,她是什麼東西。」慕嫣嫣氣得連基本的理智都沒有了,高聲嚷嚷。
不少看熱鬧的人,都是一臉笑容,這邊看看暴怒的嫣嫣,那邊看看淡定的芷染,互相比較著。
這看著看著,倒有人看出了些味道。
甚至還有人說︰「這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就是不養在府里,也比一些不上來台面的庶出要強得多!」
「可不是麼!」
有姑娘說,也有姑娘應!
能說出這話的,自是家中庶出子女一大堆,而且還讓她們這些嫡出及家母十分厭惡,才有此言論。
嫣嫣雖然盛怒,但卻不是聾子,有些話自然也是入了耳的。
「好了好了,」董心妍拉著嫣嫣,小聲安撫的說︰「你理這些人做什麼,她們就是無聊,你不要太沖動了,你忘了這人是魔鬼啊!小心她削了我的唇,我們對付她,可不能明著來。」
芷染一直有心偷听這兩個姑娘說話,自然是凝了心神全神貫注。
這一听,倒是樂了,敢情這倆人還知道怕。
不過上一次削唇,顯然還沒有十足的震懾到她們,竟然打起了暗地里害她的主意。
呵呵,有人不怕死的送上門,芷染只能說,她還真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到時候,她們別哭哭啼啼才好。
「怎麼了?突然笑得這麼奇怪?」岳珊不解的看著芷染。
芷染也沒說什麼,輕笑的搖了搖腦袋。
沒多時,宴會開始了,和上一次的宴會一樣,不過這一次宴會說話的人不是三位公主之一,而是承辦人唐家大小姐唐旋。
唐旋和唐馨兩人算得上是兩個極端,一個是笑盈盈的小佳人,一個是冰若冰霜的大美人,但不管哪種性子,都只能說唐家的苗子不錯,樣貌都出落得極俊。
所謂聚會,也不過是給了眾千金一個聚會,說八卦的機會。
眾人交頭接耳,說著笑著。
芷染有些無趣的問岳珊,「就這樣嗎?」
岳珊輕蔑一笑,「你再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參加了吧?根本就是十分的無趣啊!等大家敘舊完了,就會是以詩會友了,再之後又是吃吃喝喝,再就散場啦!」
芷染眼微眯,有些無奈的笑了。
這時候的聚會到底不能和她們當年比較,參加一個宴會,一個一個的節目安排得滿滿當當,不留一點空隙。
這會兒,頂多就是看看中間舞池里舞娘表演的舞蹈。
時而舞蹈,時而彈琴。
卻是引不得人太大的興趣。
「不然我們也來聊聊天啊!反正大家都在說閑話,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岳珊眼珠子一動,突然說了起來。
芷染托著下巴問︰「你要說什麼?」
「呃……」岳珊遲疑了一下問︰「不然聊聊你大姐的婚事啊!你大姐的婚事也該訂了吧?就算沒訂,你娘也該心中有人選了吧?」
芷染斜視著岳珊,她從來沒有跟岳珊說過沐凡的事情。
畢竟敗壞她姐名聲的話,她是怎麼也不會拿出來和人說的。
「怎麼著?你是算著時間怕均浩哥要回來了嗎?」芷染打趣的挑眉輕笑。
岳珊心里一澀,臉上火燒的反駁,「哪能啊!我就是關心關心希瑜嘛!」
芷染也不拆穿她,只是笑笑的說︰「我記得某人可是比我大姐還年長一些噢,不知道岳夫人可有替你訂下婆家?」
岳珊唇微嘟,不高興的說︰「不說就不說嘛!還來編排我!」
芷染嘆息一聲,「我也不是編排你,我就是替你擔心而已,均浩哥無心于你,你還是算了吧!」
像岳珊這樣的女子低嫁一戶男子,絕對可以過得很幸福,完全沒必要強求一個不鐘意她的男子,這樣是得不到幸福的。
「不用你管!」岳珊不滿的瞥開視線,十分的不悅。
「好啊!我不管,但我跟你說,均浩哥的性子十分的頑固,很認死理的!你沒得多少年華可以用來虛度。」芷染好言相勸。
岳珊卻是眉眼帶怒的說︰「所以我才問希瑜什麼時候嫁人嘛,她如果嫁了人,均浩不就能死心了,我不就有機會了嗎?」
芷染嘆息一聲,「你慢慢等吧!我姐也是一個死心眼的人,目前也不會嫁人!而且我姐年紀比你少,嫁人自然是在你之後。」
岳珊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倆人正沉默的時候,唐馨悄然走了過來,在另一塊空坐了下來,並小聲在芷染耳邊說︰「待會兒祖母要見你。」
芷染目光一閃,知道唐馨口中的祖母是誰!就是唐素卿的親娘,她的親外婆。
正想輕斥幾句憑什麼的時候,岳珊突然興奮的拉著芷染說︰「你看你看,這次的獎品竟然是《難經》呢!怎麼會是一本醫書,這不明顯是沖著你來的嗎?」
芷染凝視望著唐旋手中的醫書,目光漸露炙熱,若這是真跡的話,她定然要弄到手的,只是這麼突兀在這時候拿出來,有什麼企圖?
芷染疑惑的目光瞥向坐在她們身邊的唐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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