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即將過去,魯達瑪在做了幾番心理準備之後,發現自己沒有像預料之中的那樣懷孕。她家「大姨媽」來了。
在這個世界,春季應該是一個繁衍的季節,以豹人們的表現來說,應該是極容易受孕的。可是,經過夜那麼努力頻繁的播種之後,自己都沒有懷孕,魯達瑪開始懷疑,自己和夜是不是有基因排斥。若真是這樣的話,她和夜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親生的孩子了。
在想到這一點後,魯達瑪不知道是應該傷心難過,還是開心慶祝。
按理來說,她應該慶幸的,這樣就不必時時擔心會生出來一個或殘缺、或畸形的小怪物。可是,魯達瑪卻發現,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彌漫了她的心。她其實是渴望能夠和夜孕育一個小生命的。
自從草原之行回來後,受巨狼羅娜一家的影響,夜變得極為沉悶。這與他原來不善言辭的悶葫蘆狀態是截然不同的。那時的夜雖不太善于用語言表達,但是卻時而逗比,時而萌態可掬。現如今,夜的身上似披上了一層叫做滄桑的外衣,時有若無的沒落讓魯達瑪看了既心疼又難過。
魯達瑪厚著臉皮,連勾引之事都天天為之了,才偶爾在他臉上看到一個笑容。
進入夏季之後,僅過了十多天,暴雨就如瓢潑一般降臨了,較之前兩個夏季,今年的雨來得早了一些。
進入了雨季之後沒多久,夜似乎變得更不正常了,連最令他著迷的閨房之樂,都開始回避。起初魯達瑪還會和巨狼羅娜的事情聯系起來,可是後來她發現,並不完全是那麼回事。夜的心情似乎變得好了一些,不像前一陣那麼消沉。
難道是春天繁殖季節過去了,所以他在這方面的需要在減退?
不對!
魯達瑪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上一個春季過去後,夜對這方面的興趣也未見減退過。那這是為什麼呢?變心了?厭煩自己了?
也不對!
現在,夜雖然拒絕房事,卻對魯達瑪的親昵未減分毫。
魯達瑪不得不往壞處想。
夜不會有那方面的疾病了吧?
她需要確認一下。
晚上,魯達瑪偎在夜溫熱結實的懷里,紅著臉,對他上下其手……
夜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身體也漸漸升溫。
魯達瑪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可是,夜卻還是若無其事一般,閉著眸子假寐。
有反應啊?
沒毛病啊?
可是,為什麼……
魯達瑪不甘心被夜這般無視,她的小手輕如鵝毛般撫過夜那六塊堅實的月復肌,緩緩向下……
一只粗糙的大掌突然攥住了魯達瑪欲要作怪的小手。
「達瑪,乖!」
夜的聲音低啞,並且帶著粗重的喘息。
「夜……」
魯達瑪細聲輕語,那聲音如同無骨的小手,撩撥過夜的心,讓他忍不住以身體磨蹭了一下魯達瑪柔軟的嬌軀。
得到回應,魯達瑪乘勝追擊,伸出另一只小手向著夜探去……
「達瑪,不乖!」
作怪的小手再次被擒獲,魯達瑪不甘心的以身體去磨蹭他。
「夜……」
細白的貝齒輕輕咬上夜的前胸。
「達瑪!」
夜的身體瞬間緊繃,他大口喘著氣,胸膛起伏明顯。一只大掌如巨鉗般將魯達瑪的兩只小手抓在一起,伸出粗壯的手臂,將魯達瑪緊緊的固定在他的胸前……
「老!實!睡!覺!」
魯達瑪可以听出來,夜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是多麼的咬牙切齒。
被禁錮在夜的懷里,唯一能動的只有一個小腦袋,魯達瑪放棄了搗蛋,閉上眼楮乖乖睡覺。
以夜的反應看來,他那方面很正常,只是為什麼要忍著呢?
心中嘀咕著,眼皮漸沉,呼吸也變得綿長,魯達瑪用小腦袋在夜的懷里蹭了蹭,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睡去……
黑暗中,夜睜開他那暗紫色的眸子,幽深中透著隱忍與無奈,大掌報復似的在魯達瑪的身前用力捏了一把。
「唔……」
熟睡中的魯達瑪扭動了一下嬌軀,無意識的輕聲抗議了一下,就再沒有了下文。
夜長長的深呼吸後,埋首在魯達瑪的發間也緩緩睡去……
自此沒過幾天,魯達瑪發現,雪好像也不正常了,也不是說全不正常,吃飯、睡覺、捕獵都正常無比,只有對自己的態度上變了。
這是啥意思?
要說夜對自己是「七年之癢」,可是雪不能這麼論啊。
魯達瑪覺得雪對自己有些疏離了。可,要說疏離吧,只是行為上的。在雪的眼神中,魯達瑪還是可以看到那種孩子對母親的隱隱依賴。
魯達瑪琢磨,這若不是自己有了錯覺,就是夜和雪抽瘋了。
眼前的疑惑,魯達瑪還未有答案,新的問題又來了。她現在越來越體力不濟,就連紡著線都能睡著,就好似那紡錘會催眠。魯達瑪盯著瞧上一會兒,眼皮便開始打架,就跟受了老巫婆詛咒的睡美人似的,她都怕哪天自己真的一睡不醒。
漸漸的,她又開始食欲不振,無論是烤肉還是煎肉,魯達瑪光想一想就胃口全無。春季時存下的水果干和女乃豆腐干,她倒是一次可以吃下去許多。
幾十天的異常反應,再加上夜與雪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怪異行為,魯達瑪突然有了壞念頭。
她不是快要死了吧!
魯達瑪覺得自己的懷疑很有可能。
這個世界與她原來的世界在時間周期、季節轉換上有很大的不同。雖然來到這里後,自己的身體也為了適應而發生了一些改造,但是這些改造並不一定足以令她可以完全的與個世界同步。
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身體機能或退化,或衰竭的便會愈加明顯。現在的狀態就是因為情況惡化近而呈現到了表面。
想到這里,魯達瑪的心不由得哀傷起來。
她好不容易喜歡上這里,適應了這里的生活方式。
她舍不得夜,雖然他霸道、固執、不會說好話哄自己,還小心眼兒。可是,魯達瑪知道,她再也找不到比夜對自己更好的男人了。
夜對自己的感情是純粹的,沒有一絲一毫功利的摻雜。夜喜歡自己,不是因為自己多漂亮、多能干。因為以這個世界豹人的審美觀來說,自己這弱巴巴,輕不起風吹的樣子,實在是脆弱的可以。更不用說,沒有強悍的捕獵技巧與健美強壯的身體。魯達瑪猜想,在豹人的眼里,她應該算是一個小怪物般的存在。
可是,夜卻不嫌棄她,把她當寶一樣護在懷里。
如果,自己死去,夜會不會難過一些時候就將她忘記,然後另結新歡?
魯達瑪不想被夜忘記,不想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夜的記憶長河之中。她有些後悔了,自己應該早些放下顧慮,想方設法孕育一個夜與自己的孩子,這樣,當夜看到孩子就會想起自己。
只是,這樣會不會太自私?
不說自己與夜這樣的異族組合可不可以孕育出健康正常的寶寶。就是有了一個可愛健康的寶寶,自己一旦死去,孩子卻時時提醒著夜,自己曾經存在過。夜的心會不會時時生活在憂傷中?
見到過為了巨狼羅娜死去而悲痛欲絕的夜,魯達瑪覺得還是不留一點念想,無聲無息的消失好。
魯達瑪突然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生離會不會比死別更令人容易接受一些?
她是不是也應該像貓兒那樣,壽命將完之時,躲到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獨自面對死亡?
但是,這個荒唐的念頭也只是一閃,便被她放棄了。
她是真的舍不得離開夜,能與他多相處一時,哪怕能多看他一眼都是好的。
而且,她也不放心雪,這個和夜一樣自幼失去媽媽的孩子,還沒有長大。
慢慢的,魯達瑪的嗜睡與厭食越來越嚴重,她的體力越來越不濟,就連坐久了站起來就是眼前一片漆黑。
這樣愈加肯定了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想法。于是,魯達瑪把醒著時候的一切時間都用來鞣制皮子,給夜和雪縫制衣物、背包。長時間的磨合,他們已經習慣在人形態的時候穿著衣物。
魯達瑪知道,一旦自己死去,那麼這個世界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會做衣服的人了。
她想將自己會的一切都教給夜和雪,但是他們兩個似乎並不熱衷于學習,反而喜歡冒著大雨漫山遍野的給她找野果子吃。
他們這是在努力延長自己的壽命嗎?
現如今的魯達瑪,就連晾干的水果干和女乃豆腐干都吃不下去了,肉類的就更不用說了,別說看到,就是聞到氣味,或是想一想胃里都會劇烈的翻滾。
她現在幾乎就是靠著水,還有夜和雪找回來的野果子得以活命、度日。
但是,夏季在這個世界里算是植物的休眠季節,大多數的果子早已在成熟後便自樹上月兌落,扎進土里,等待著下一個生長季的來臨,好生根發芽。就算是有未來得及成熟的果子,經過暴雨的敲打不是腐爛在了枝頭,便是腐爛在了泥土中,化做樹木下一季成長的肥料。
所以,夜和雪可以帶回來野果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這個夏季的暴雨不似魯達瑪經歷過的前兩個夏季那般猛烈,雨水雖然不小,但卻會給人喘息的機會,下個十來天就停一停。
在夏季過了一百多天的時候,魯達瑪開始惡心嘔吐,而且,她的嗅覺變得極為靈敏,哪怕夜和雪身上帶有一丁點兒的血腥之氣,都會令她狂吐不止。
而且洞里不能再有肉腥味兒,聞到那個味道,魯達瑪也會吐個昏天黑地。
夜和雪無計可施。在生活被改善,飲食方面也進化到了吃熟食的文明階段後,又退化了,過回到了吃生肉的日子。
沒辦法啊,帶著獵物回洞里,魯達瑪聞到氣味便會吐,可外面下著大雨,想生火烤肉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夜和雪每天捕了獵回來,在外面吃飽了,再用松香樹葉子將身上的血跡就著雨水好好的擦洗幾遍,才敢回到洞里見魯達瑪。
當然了,嘴里的氣味也要嚼那個苦苦澀澀的松香樹葉子去掉。不然,被魯達瑪聞到,她就吐給你看。
呃……
魯達瑪想說,她也是被逼無奈啊,不是她成心難為人的。
吃習慣了熟食烤肉的夜和雪,每天里嚼著生肉如同嚼蠟,滿臉苦逼表情。魯達瑪見了心疼,她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主意。
冬季用來當倉庫的那個洞雖說小了點,可是架個灶台,烤個肉什麼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于是,夜和雪在苦逼的吃了幾天生肉之後,飲食結構又進化了回來。
當夏季過了二百多天以後,魯達瑪有了奇怪的發現,自己天天除了喝水和吃幾個野果子以外,別的東西都難以下咽。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有了小肚腩,這是不是太沒天理了,她都快死的人了,就不能留下一個好身材嘛!
呃……
這應該不會是內髒衰竭而造成的漲肚或者月復水吧。
也不像。
她最近除了嗜睡、嘔吐、挑食以外,身體上沒有其它的不適癥狀。
等等,她應該不會是——懷孕了?
魯達瑪回想這些天來的情況,越琢磨越像,而且,自她家「大姨媽」上次來「拜訪」已經有一百多天未曾見面了。
魯達瑪想著,要是有早孕試紙就好了,省得自己這樣胡亂猜測。
哎,沒有生過娃的孩子,沒有經驗啊!
可是,夜和雪早就知道了嗎?
如果是肯定答案的話,他們又是如何判斷的?
憑借自己身上分泌出來的氣味嗎?
他們不告訴自己,是以為自己也可以依照氣味來判斷嗎?
呃……
這個很有可能。
當夜和雪帶了野果子回來的時候,魯達瑪一臉嚴肅的將夜粗糙寬厚的大掌輕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語調輕微上揚,道︰「寶寶?」
听到魯達瑪的問話,夜微愣了幾秒,隨後發出「嘿嘿」的憨笑,用力的點了點頭。
「寶寶!」
臉上的表情是發自內心的喜樂。
這和豹人的習性截然不同。
正常的雄性豹人是不會撫養幼崽兒的,當雌性豹人受孕後,兩人便會分開,說起來這樣的習性真的很不負責任。
但是,夜的表現,完全是一個滿心期待孩子降生的父親,這叫魯達瑪心中盡是窩心的溫暖。
這應該是羅娜與韌教會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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