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青洛優雙手捂著肚子,細密的汗珠從她的額角滑落,整張小臉蒼白得可怕,嘴里不停地咕噥著救命。
琉越打開房門沖出去,門外一男一女兩個警衛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問︰「什麼事?」
琉越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個水晶包子,滿臉的水漬,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只听得他哇哇哇地大叫,口齒不清,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男的那個警衛使了個眼色,女的會意,朝屋子里走去,琉越也急沖沖地跟進去。
那警衛一到臥室劈頭就問︰「你怎麼了?」語氣一點也不溫柔,也是,寄人籬下的,哪能得到別人的好臉色。
「肚子,」青洛優艱難地說,「我肚子很疼!」
警衛顯然不耐煩,說︰「你忍一下,我叫一名醫生過來。」
「我……我等不及了。」青洛優斷斷續續地說,「你現在就帶我過去吧,我……受不了……啊!」
「姑姑……」琉越的聲音越發尖銳,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純屬干叫。
「阿姨,麻煩你帶我姑姑過去吧,她是不是快死了?」琉越稚女敕的小臉巴巴地望著女警衛,那眼淚珠子就像決堤的壩,滾滾而落,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饒是女警衛這樣冷血的人也受不了他的軟磨硬泡。
「好好好,我帶你過去。」女警衛俯身,琉越使出吃女乃的勁將青洛優扶上女警衛的背,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
這本不是座空島,島上有居民自然也有醫生,況且島民們並沒有與外界斷了聯系,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會不定期地出島,所以島上並不缺少現代高科技產品。
一共四個警衛,將青洛優連帶著琉越送到島上唯一的診所里,醫生是個年近半百的男子,帶著無框眼鏡,大半夜被叫醒臉色不怎麼好,看了看凶神惡煞的四名警衛,一顆心忐忑不安,知道這些人他惹不起,便戰戰兢兢地,使出渾身解數給青洛優看病,就怕一個失誤他們會一腳踹了自己。
那醫生正再給青洛優把脈,四名警衛也看著,突然,琉越哎喲一聲。
「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其中一名警衛沒好氣地說,想著要不是君少交代盡量順著他們,他早就一槍做了他們了。
琉越哭著一張臉,小聲小氣地說︰「我想上廁所,大號的。」他轉而看向醫生,問地有些忐忑,「能告訴我廁所在哪嗎?」
「從這進去,左拐。」那醫生順手指了指。
琉越來不及說聲謝謝就一溜煙轉了進去,四名警衛沒一人跟著,在他們看來守著大的就好,一個只會哭鼻子的小的根本興不起半點風浪。
琉越知道沒人跟上來走在樓梯的轉角一拐,上樓,模索到類似書房的房間後取出身上的銀絲對著鑰匙孔輕輕一扭,房門便打開了。
他迅速鑽進去,果然看到一台電腦,琉越的眼楮幾乎要放光了,打開電腦,聯網,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輸入一連串指令,那嫻熟的動作令人瞠目結舌,然後將一切恢復原樣後,下樓,去廁所。
到了診室後,青洛優的臉色看上去更加慘白,醫生給開了一些止痛藥,青洛優閉著眼楮咽下去,幾分鐘後看上去果然好些了,醫生又給開了一些藥,青洛優簡直要膜拜他了。
我說老兄,你知道我什麼病嗎?老子沒病也給你折騰出病了!
琉越想笑又不敢笑,姑姑這,裝得也太像了吧,演的太賣力了吧,看這小臉白的,嘖嘖嘖。
青洛優很無辜地看著自家佷子,我這是給嚇的,知道嗎?知道嗎?剛剛有個人想去找你,俺不得已扯著嗓子大喊疼,結果他就沒去了,我容易嗎我?沒良心的小東西!
琉越暗忖,難怪剛剛叫那麼大聲,原來如此啊!
姑佷倆繼續眉目傳情中,醫生感嘆,他們感情真好啊,想來這位仁兄也是一位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的那種,奸情啊奸情,你肯定是看不出來這麼高深的眉目傳情的。
青洛優拿到了藥,為了防止他們懷疑趁著在診所吃了一份,青洛優簡直想要去撞牆了,什麼活都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琉越提的活。
琉越保守估計,最遲兩天,他們就會有所動作。
法國小鎮。
系統突然傳來一陣警報聲,嘀嘀嘀地不停地響,非常刺耳,幾名研究院神色大變,驚駭之余五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然而,于事無補,主控台的電腦隨之黑屏,緊接著屏幕上跳出一串信息。
「趕快通知墨少,快!」有人忙著催促,然後有人急急地沖了出去。
墨玄楓幾乎是帶著驚喜沖進來的,能破了這里的防御的人這世上幾乎五根手指頭數了還有剩,偏偏又是在如此非常的時刻,墨玄楓幾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果然,到了情報室電腦上顯示的是經緯度,還有一句話︰小楓,你真沒用,居然找不到我!哼!
墨玄楓笑,這小子,再跟他鬧脾氣呢,本來可以直接發信息過來,他偏偏要破壞防御系統,弄得情報室的人個個心驚膽戰。
已經十二天了。
看來,他要親自去一趟了,不在同一個島上嗎。
他和青輪用最快的時間部署好一切。
君燁醒來時已是兩天半之後,島上下著很大的雨,這是湮陌西來到島上之後看到的第一場雨,瓢潑的大雨打得到處都是一片 里啪啦的聲響,湮陌西心中煩悶非常,異常郁鈍。
下雨天她的心情一向不好,雖然不在像以前那麼恐懼,但外面的陰郁氣氛總是令她不舒服。
總是心難平靜,太寧靜了,寧靜地不尋常,湮陌西推開窗戶,冷風夾雜著雨水打在湮陌西的臉上,那瞬間襲來的冷意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又趕緊將窗戶關上,轉身時便看見君燁已經坐了起來。
男子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張臉卻透出一種蒼白的病態美,琥珀色的眼眸波光幽深,湮陌西眼底閃過一絲驚艷,那麼不動聲色。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在莊園第一次見到青輪從睡夢中醒來時自己心底的震撼,以及指尖上那唯一傳來的溫度,在那麼冰冷的夜色中,溫暖得令她舍不得放手。
「你醒了。」湮陌西走過去將軟墊墊在他的後背,面無表情地說,聲音听不出一絲起伏,「羅斯說你醒過來就沒事了。」
「為什麼會出車禍?」湮陌西問出這兩天來的疑惑,以君燁的身手和車技不應該出事才對,就算出事,也不可能傷的這麼嚴重。
「你開心嗎?」君燁唇角勾起一絲魅惑的笑意,轉移她的話題,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
「我醒來,你一定不開心吧,你一定希望我永遠就那麼躺著,生死不能,這樣,你才能逃出去,我說的對嗎?」
湮陌西笑,唇角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那樣想過,因為根本不可能。」
「對于不可能發生的事,我從來不多想。」
其實你可以省掉後面那句的,湮陌西,你還真是不給人希望,這叫什麼,別人是先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你是先給一顆糖再給一巴掌。
「如果可能呢?」
「不可能,明明不可能的事你卻要我給出一個可能的結果,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君燁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中微微顫了顫,君燁固執地握著,不放開。
「陌西,如果羅斯告訴你我再也醒不過來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再殺了島上的殺手,帶著琉越和青洛優一起逃走?」
「不會。」湮陌西想都沒想便回答。
「哦?」
「那樣太費勁了,我也沒那麼大的信心一次性解決幾十名殺手,況且,在不能保證琉越和小優的安全的情況下,我說了,我不知道,但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會發生,」湮陌西看著他,直直地看進君燁的眼眸深處,說︰「君燁,放他們離開吧,趁現在還沒有發生戰事,你放他們離開吧,好嗎?」
「你什麼意思?」他眯起眼楮,湮陌西眼底的不安盡數落進她的眼底,「你在害怕?你怕什麼?」
「君燁,你關不住我們的,玄楓和青輪一定會聯手,再加上鳳賴,一旦他們確定我們的位置,所有的人都別想逃,就算玄楓不下手,青輪也絕不可能放過你的任何一個手下。」
「你在擔心我?」他唇角含笑,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又將眸光移到她的臉上。
「我只是不喜歡這樣無休無止的糾纏,青輪和墨玄楓聯合自己手中的勢力,黑白兩道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君燁,你敵不過他們的。」
「他們不可能找得到我們,就算他們找得到,也是好幾個月之後,」幾個月,對他來說已經夠了,足夠了。
「不,你不明白的,他們一定會找到的,最遲不會超過一個月,君燁,你相信我,你放他們走吧,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不會有什麼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