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牽著自己的孩子趕緊離開,像是遇到什麼瘟疫,「那是沒人要的孩子,寶貝,你要離他遠一點,別靠近他。」
「什麼是沒人要的孩子?」
「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女人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一字不落地傳進只有四五歲的墨玄楓的耳朵。
年幼的墨玄楓坐在人潮如涌的大街邊上,一身破爛不堪,和大街上的乞丐沒什麼兩樣,他喃喃自問,「為什麼我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他進過孤兒院,也曾被人收養,最後還是被收養他的人像丟垃圾一樣丟掉,他吃過很多能吃的不能吃的東西,發臭的包子,飯館門口用來喂牲畜的剩菜剩飯,甚至連狗都嫌棄的肉骨頭,他和別的孩子打架,那些孩子欺負他,起初他沒反應,三五次後他就開始反抗,每天身上都會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漸漸地,他能打倒一兩個人,最後能將欺負他的所有人都打趴下,再沒人敢欺負他,從三歲到他八歲,他就這麼流浪著過來了。
八歲的時候,他遇見了mk上一任董事長,被他帶走,成為接手mk的繼承人之一。
墨玄楓沉痛地閉上眼楮,那時候,他還以為,他得到了解月兌,沒想到卻栽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坑,墨瑟和墨林……
「呵呵呵……」墨玄楓瘋狂地笑起來,為什麼青輪是那個受盡一切寵愛的孩子,而自己卻被丟棄,憑什麼,青輪是他的弟弟,青洛優是他的妹妹,青輪既然那麼在乎自己的妹妹,他就毀了她,既然他注定一生孤獨,那麼,就讓她,陪著自己吧,只要她在身邊,只要他能看見她,就算她沒有笑容也沒有關系,只要她在自己的身邊就夠了,他的要求不多,就這麼一點,而已。
墨玄楓撿起地上已經濕了一半的文件,點火,焚燒,燒掉這一個除了青洛優再無人知道的秘密,燃燒的焰火將他冷硬的臉點亮,那雙桃花眼里閃爍著詭異的光,一片妖異。
唇角勾起一個斜斜的弧度,卻沒有笑。
他的動靜驚倒了其余人,他們來到的時候只看到房間里已經化成粉末的煙灰,鳳賴驚訝地看著墨玄楓,連湮陌西都奇怪著看著他,墨玄楓似乎有點不一樣了,這是鳳賴第二次看見墨玄楓出現這樣的表情,仿佛想要拉著全世界一起下地獄,上一次墨玄楓出現這樣的表情已經是很多年前,那時,墨玄楓看著監控室里的墨林被黑道上的一棍一棍地亂棍打死就是這樣的表情,黑暗的,看不見光,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所有的一切都見不得光明。
湮陌西心中大痛,玄楓何時有過這麼絕望的神情,在她的記憶中,他是最強悍的人,似乎沒什麼能將他打倒,她脆弱的時候他總能讓自己站起來,然而,他自己卻從沒絕望過,這一刻,湮陌西突然覺得,也許不是玄楓沒有絕望過,而是他從來沒有過希望。
沒有希望,何來絕望?
青輪臉上還有傷,他的眼角有一塊淤青,看起來卻一點不顯得狼狽,他看著墨玄楓的眼楮,那雙眼楮,狹長魅惑,勾人心魂,卻危險之極。
顧肖低頭問鳳賴︰「他怎麼了,小優不見了,他就失了魂了?」
湮陌西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墨玄楓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房間里很靜,只听得到風呼呼呼地吹的聲音,湮陌西握住他的手,心中如梗著一根刺。
鳳賴拉著青輪和顧肖離開,青輪本不願,但一想到幾年前在法國看見的那些場景,他又作罷,他們之間,他不擔心。
等他們都離開了,湮陌西才問︰「玄楓,你怎麼了?」
墨玄楓自嘲一笑,冷冽地問︰「陌陌,你信命運嗎?」
湮陌西驚愕地睜大眼楮,她本就瘦,這麼睜著眼楮將整張臉顯得更加嬌小,眼楮更大,那雙漆黑的眼眸里淨是驚恐。
「玄楓,你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會這麼問?發生什麼事了?」她認識的墨玄楓絕對不是會問這種問題的人,墨玄楓從來都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墨玄楓從來都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命運他說了算,別人休想摻得半分,然而,這一刻,那卻絕望地問自己,你信命運嗎?
「玄楓,你說過的,我們自己的命運我們自己主宰,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湮陌西急不可耐,她很少有這麼著急的時候,現在卻心急如焚,就算小優不見了,就算玄楓再愛她,他也不應該會這樣,湮陌西隱隱覺得他們或許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信息,而這個信息對墨玄楓來說是個致命傷。
「陌陌,」墨玄楓突然輕聲喚她,他笑起來,那雙桃花眼風情無限,「我想和青洛優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開,你說好不好?」
湮陌西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墨玄楓,然而,她問︰「玄楓,你很愛她嗎?」
「很愛。」墨玄楓毫無遲疑,斬釘截鐵。
「你們相愛,能在一起當然很好,為什麼不好?沒人會反對你們。」湮陌西手心很涼,墨玄楓的手同樣冰冷,他們誰也溫暖不了誰,湮陌西不知道墨玄楓的異樣是為何,墨玄楓也不可能對她說。
「玄楓,我們先找到小優好不好?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湮陌西期盼地看著他。
「好。」
次日一早,「墨少,」老三站在一旁,恭敬地喚他。
「說。」
「已經查出眉目,墨瑟逃獄了,你這兩次的發生的意外都跟他月兌不了干系,」老三聲音沉重地說。
墨瑟,逃獄。
很好。
一個電話突然打進老三的手機里,老三接起來,臉色大變,將電話遞給墨玄楓,「墨少,是墨瑟。」
「二哥,過得好啊,別來無恙!」電話里傳來一聲毒蛇一樣的聲音。
「是你,」墨玄楓拿過電話,冷硬地說道,「找我干什麼?」
「當然是因為想送一件寶貝給你。」
墨玄楓拳頭死死握緊,「她在你手上?你想要什麼?」
「二哥真好說話啊,從來沒有這麼好說話過。」
「別廢話,直接說。」
「帶上十億美金來見我。」
「什麼地方?」
「記住,你只能一個人來。」
「沒問題,只要你們不動她什麼都可以商量,但是,要是她傷到一分,墨瑟,你等著陪葬。」
掛斷電話,墨玄楓幾乎捏碎了拳頭。
「墨少,怎麼做?」老四忐忑地問。
「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十億美金。」
「是。」
「墨少,報警嗎?」
墨玄楓搖頭,不能報警,墨瑟是個極為奸詐的人,如果報警,一旦被發現,後果,他承擔不起。
墨玄楓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救青洛優,但是,青輪卻冷冷地哼了一聲,「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會救。」
他們都听出青輪和墨玄楓話里的火藥味,鳳賴說︰「你們再打一架好了,誰贏了誰去,等到你們都半死不活了,小優的命也差不多被折磨殆盡了,這樣大家都省事,也不用冒著風險去救小優了,哥,你說是不是。」
顧肖煞有介事地點頭,「已經整整三天了,誰知道小優怎麼樣了,誰知道小優受到了什麼樣的酷刑。」
鳳賴和顧肖一唱一和,青輪和墨玄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黑沉沉的一片怒氣,湮陌西也沉了眸色,「你們一起去,如果你們想小優多受點折磨,你們隨便爭。」
湮陌西這句話說得很重,卻是事實,墨瑟被監禁了近十年,一身怒火,各種手段都用得出來,湮陌西想過最壞的情況,她無法接受。
她的話最有用,青輪和墨玄楓都會听,原本青輪不打算讓湮陌西來法國,但湮陌西堅持,她早就料想到他們會爭鋒相對,她是調節劑,不能少,湮陌西是對的。
墨玄楓已經通過臥底拿到那座監獄的地圖,開始策劃營救,這處廢棄的監獄不小,他們最大的問題是要怎麼知道青洛優被關在哪里,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有時間一間一間監獄地去找,時間很緊迫,稍不注意他們就會被發現,驚動了他們的人,他們會拿小優當擋箭牌,威脅他們。
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監視的地方,青輪和墨玄楓相視一眼,一個清俊逼人,一個冷魅蠱惑,卻從對方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什麼樣的突發*情況最能讓他們放松戒備又能讓他們撤離審訊室,無疑是大火。
他們本已經安排好一切,本已經準備營救,然而,莊園里突然傳來一陣警報聲,然後老四匆匆來報,「墨少,小優姑娘回來了。」
這個消息,卻並沒有讓他們喜出望外,小優?能從墨瑟的手中逃出來?怎麼可能?沒有人相信!
「你確定?」鳳賴也是,異常吃驚,如果被抓的是她和陌西,她還會相信有可能,但是小優,怎麼也不可能的。
「的確是,就在莊園門口,」老四確定地說。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快速往莊園門口而去。